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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看<<九重凤阙>>吗?我来贴!!!(全文并番外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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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红尘尽处·玉碎花折 雪冷梅尽

    两人离开庆芳园还不是很远,不一会儿,苏谧就循着旧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园中,隐身于人群之中。

    众人都早已疲惫不堪,大多数都挨着树木花石抱成一团打瞌睡,少烽清醒的人也都一个个憔悴失神,谁也不会有心情来管闲事,去注意一个面生的太监。

    苏谧依然在那株树下坐下。

    不一会儿,远远地就听见几个大嗓门的辽军的哄笑声,“算你小子有功,下次有好的差使,先算你一份儿。就不用去抗石头了。”一个大胡子的辽军肩膀上扛着一个大坛子,空闲的另一只手拍着小禄子的肩膀,笑道。

    其余众人也都扛着大坛大坛的美酒,苏谧认出,那是很久之前因为她偶尔提起想喝酒,小禄子他们从内务府领来的几坛酒。领来之后自己的兴致又没了,就一直丢在库房角落里没有动。

    几个人经过这里,小禄子不经意地回头之间,看到了苏谧,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把酒坛搬进大殿,小禄子找了个机会跑出来。

    “主子,您怎么。。。”眼见周围没有人注意,他着急地小声问道。

    “没有什么,刚刚出了一点变故,我让豫亲王先走了,”苏谧安慰道:“他出去之后就会安排晚自然有别的方法离开。”

    “原来如此,我说王爷不是那样无情的人,不会抛下主子您的。”

    小禄子轻轻拍着胸口叹息道。

    “不会抛下我,”苏谧心里头一动,想着白天的时候,他和自己一起跳下宫墙的那一幕,原本她以为他是个绝对实际而且冷漠的人呢,转而又想起刚刚他贴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出地承诺,心里头禁不住一热。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脸去。

    第二天,辽军前来分派宫人,那个辽军小头目说话倒是算数,将小禄子还有包括苏谧在内地几个人都派去了辽军将领那里服侍。比较起马上要去城头上干苦力的大多数人来说,不啻于天壤之别了。

    天上的雪花又开始飘落了下来。

    从昨夜就开始下起的这场雪虽然雪粒细小,却连绵不绝,林林洒洒,如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苏谧从仆役歇脚地屋角窗户向外望去,目光停留在院子前面那具已经摆入了两天一夜的尸身上。

    因为寒冷的天气,她的面容丝毫没有变化,只是上面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使得苍白的肌肤变得仿佛是冰雪一样的晶莹,隔着层层地雪幕看去,宛然玉色般华美洁净。

    苏谧的思绪飘摇,禁不住回忆起两天前的那一幕。

    后宫里面最中枢,最庄严地凤仪宫自然成为辽军主帅地寝殿。

    那一天,苏谧和几个内监理所一起被带进了这里服侍,也许这些经历了征战杀伐的人都会急切的渴望着享受到自己所征服的国家地一切。无论是女人,是金银,还是日常的奢靡生活。

    苏谧他们走进大殿,正看见大齐后宫地诸多妃子尽皆林立在殿中。两旁的坐位上分列着辽军的高阶将领,桌上摆满了酒肉膏粱,此时他们的注意力却没有一个落在眼前的美酒华食之上,贪婪的目光急不可耐地注视着殿中的朱颜玉质,花容月貌。一边时不时的低声议论评价着几句,污言秽语不断,几个离地近的妃嫔光是听着这样的话语就已经被吓得花容惨淡了,一个个低声饮泣着。

    不一会儿,辽军的主帅耶律信到了,满面红光,神色开怀,他怀中犹自拥着一个碧衣少女,身姿窈窕,曼妙动人。

    她正在耶律信的耳边说着什么,耶律信被她逗地哈哈大笑。走到殿中的时候她转过头来,婉而一笑,娇柔妩媚,宛如皓月工资兴空,萃然生辉,一瞬间,满室的春色都黯淡了下来。

    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施柔儿。

    大半年没有见到过,她瘦了很多,只怕这半年以来,在宫中的日子过的很不如意吧。

    两人落座之后,施柔儿举起金花缠绕的酒壶,将手中的玉杯满上。那一双纤纤玉手,比羊脂白玉的酒杯更加柔润,比金色灿烂的酒壶更加动人。

    她将酒杯递上耶律信的手中,一举一动,无不婉转香艳,潋滟生辉,别有不同。

    众将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落在她的身上,“果然难是个绝顶的美人儿,大王今次可真是艳福不浅啊。”“可不是嘛,难怪今天起的这样晚。”苏谧听到两个离地近的辽人小声嘀咕着。有几个格外好色的辽人吞口水的声音能够传到苏谧的耳朵里了。

    主帅落座之后,众人期盼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耶律信接过施柔儿递上的美酒,一饮而尽,眼光一扫,看着场中的众将心急火燎的模样,哈哈大笑了一声,说道:“本王知道你们如今已经急不可待了。昨天不允许你们动这一批女人,就是因为早就说过,这些女子的资质最好,自然是要按照军功分配的。今日在这个大殿上,我就把这些女人分配出去。”

    “我大齐的宫妃是何等的尊贵,岂是你等蛮夷之辈所能够侮辱的?”耶律信的旖音刚落,一个高傲清丽的声音随即响起。

    站在屋子一角的小禄子一起摆弄火炉的苏谧不用抬头也知道,有这样高傲而庄重的语气的必然是皇后了。

    “哼,你们大齐早就亡国了,哪里还有什么大齐?如今你们不过是一群亡国无主的妇人而已。”耶律信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谁说我们大齐亡国了?”皇后的眉头扬起,她轻蔑地看着高高坐在台上的耶律信,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辽军将领,“如今我们大齐地皇帝正带兵御驾亲征,马上就要征服南陈。班师回京。到时候,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内外交困,岂是对手?”

    “哈哈,”耶律信闻言像是听见了什么最好笑地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你还以为,你们那个无能的废物皇帝有回来的机会吗?别做梦了,如今他自身难保,哪里有功夫来救你们?”

    殿中的妃嫔传出一阵低沉惶恐的哭泣。

    皇后地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你也是蛮人的将军,岂不知道我们汉人一句俗话‘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大齐国土辽阔,得失岂是拘泥于一座城池的?你说我们大齐灭国了,可是你们除了这个京城,还到过我们大齐那一处地方?攻陷过我们大齐那一座城池?”

    耶律信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哼,一介无知女人而已,别以为我们辽人的铁骑只是困守在一个小小的京城里?”

    不理会他的言语,皇后自信地一笑道:“我们大齐立国多年,先祖征战杀伐,多少次地惊险败退都经历过,岂会被你们暂且的入侵所击溃?不仅我们大齐的皇帝,我们大齐地每人上子民都不会坐视你们这群强盗地入侵的。”

    “你们齐国难道没有侵略过别的国家?还口口声声称我们为强盗。”座中的一个辽军将领扬声反问道。

    皇后坦然笑道:”我们大齐自然也是征伐四方,武功盖世,而那些国家也有无数守节知礼地妇人,虽然是敌国,我也敬重佩服她们。”

    “你就算是佩服她们,却是你们齐国将她们逼死的。”

    皇后浅笑道:“国家大事我一介妇人不得而知,我只知道自己地夫君和国家。我只知道我王凝秋身为大齐的皇后,嫁于大齐的君王,食大齐的傣禄供养,受大齐的尊荣显贵,为大齐的子民们爱戴,就绝不能坠了我们大刘的威风,与其它的国家何干?”

    那个辽军将领一时哑然。

    “你们汉人常说识实务者为俊杰,如今这几句话正好应景,不想伺候我们大辽,难道想着送死吗?”耶律信嘲讽地说道,一边看着皇后身后的诸妃。

    诸妃被他的眼光一扫,都胆层地低下头去。

    “国礼不可丧,人们这些茹毛饮血的化外野人,岂知廉耻气节为何物?想要我们侍奉你们这些强盗,想也别想。”皇后轻蔑地笑道。

    耶律信被她说的一阵火起,他伸手揽过施柔儿,笑道:“如今,你们大齐的宫妃不是早就侍奉起我们大辽的将士了吗?”

    施柔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随即恢复平静和娇媚。

    皇后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无耻之徒,不知礼节,不知自爱,岂配为我大齐妃嫔?死后也难以配的上社稷宗庙。

    哼,社稷宗庙,这样虚无的东西我要来何用?

    施柔儿眼中却浮现出一份轻蔑来,她一边高举酒壶,向玉杯之中缓缓注入美酒,一边轻声笑道:“大王可万万勿将妾身与皇后娘娘相比较啊,娘娘高贵无比,岂是我等卑微女子所能企及的。”说着高举酒杯,柔声道:“大王还是勿要逼迫娘妨了,娘娘她其实也是明理之人,只要大王晓以大义。。。。”

    “何为大义?”皇后似乎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听一样,抬高声音,打断了施柔儿的话,“卑劣者逐臭之行,狼狈为奸。洁身自好者,便是刀斧加身,亦不能移其志于方寸。“

    耶律信顿时大怒,”如今局势使得,尔等竟敢不从?大齐早已经亡国了,这么说来,你们是想要殉国了?!那本王就成全你们,干脆全部赐死算了!“

    听见”死“字,皇后身后诸妃不少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她们都还是绮年玉貌的少女,生来就是金尊玉贵,她说的道路注定应该是光鲜和荣耀,她们的生活注定应该遍布绫罗和珠主。血腥和杀戮距离她们遥远而虚幻,她们唯一需要担心的也许只不过是夫君宠爱的多和少,以及如何获得更盛的荣光,死亡这个词汇距离她们地生活是那机关报遥远。如今残忍的现实却将她们所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切赤裸裸地摆在了她们的面前。如此突兀,让她们措手不及。

    施柔儿抬起头来,她用一种嘲讽和讥笑地眼光打量着不断瑟缩后退的诸妃。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皇后凄然一笑,道:”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说着她转过身去,眼神之中带着凄冷的决绝,她扫视着身后的妃嫔们,缓缓说道:“今日我大齐遭此大难,我等妇人之辈所能作者无他,不过是知礼守节而已。与其身遭贼辱,不如坦然赴死。绝不欢颜谄媚,坏了皇上和家族的名声。”

    众妃一个个脸上都有哀泣之色,却不敢与她的眼神对视。

    皇后不过凄然一笑,也不言语,辽军将已经有人看出她的意图,连忙上前阻止,那些手还没有伸到她地身上,她的衣诀翻飞,人已经箭一般冲向身边的柱子。

    在胆小的地妃嫔们地惊呼声中。血迹沿着光洁的额头流下,在天统元年正月的这个日子里,在这个冰雪交加的冬季,大齐皇后地生命随着那一抹嫣红的血迹飘逝了。

    风仪宫之中华美依旧,她地主人却以这样惨烈而决绝的方式陨落了。

    施柔儿依然在平静地为耶律信斟酒,举止轻柔和缓,烟视媚行。

    苏谧正在将一块木炭扔进火炉,殷红的火焰升腾起来,透过跳动的火焰,她看见她的身影就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蛾,苏谧不禁有一瞬间的错觉,她是在冲向这一处火炉,而不是那冰冷的柱子。

    火苗猛地爆出一丝火星,随即湮灭。她听小禄子在旁边提醒她的声音,“主。。。小连子,柴火加的太快了。。。”

    耶律信很是恼怒,下令将皇后的尸身丢弃在宫门口不得掩埋,以为齐宫妃嫔宫人的警戒。

    筵席重开,金樽飘香,又令场中的诸妃为众将端茶侍酒。

    众妃战战兢兢,犹豫不行,耶律信大怒,指着院中的皇后尸身问道,“哪一个再推诿不从,就干脆去与她作伴!”

    众妃虽然满怀愤恨,但是看到皇后丢弃在院子里的尸身,一个个浑身颤栗,不敢言语。

    终于,一个辽将按耐不住,伸手去拉住一个宫妃,那个宫妃尖叫了一声,被拉进了他的怀里,终空是不敢挣扎

    。随即,场中大乱,在一阵阵肆意放浪的笑声中,众将纷纷离席,将看中的妃嫔都拉扯到席上。

    诸妃都是年轻的女子,如何挣脱地了。一番僵持之后,少不得敢怒不敢言,含泪依从了。

    苏谧等十几个小太监低头在旁边负责端菜跑腿,没有任何人注意。

    日子就这样平安无事地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主子,小心着了凉。”小禄子刚刚从殿上伺候回来,走进了屋子,看到苏谧正在出神地看向院子里,眼神也跟着投过去。

    看到皇后至今仍然遗弃在哪里的尸身,他也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雪片慢慢地变大了,鹅毛一般,从天上挥洒下来,四周白茫茫一片,外面守卫的士兵都因为受不住寒冷而跑下望台,窜到屋子里面去取暖了,四周没有一个注意。

    一种自然而然地冲动让苏谧走了出去,厚密的大雪在她的脚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伴着周围雪花落下的“沙沙”声,交织成一种异样的静谧。她来到皇后的身边,看着这个已经被雪掩盖了大半的女子。

    她的神情安宁而决绝,额头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净,但已经被浅浅的雪花所掩盖,红润洁白,璀璨清澈。

    看着那宛如朝露般的容颜,苏谧伸出手去,将她因为被拉扯拖拉而散乱开来的衣襟整理了起来。那覆了雪的金红色锦绣霓裳看起来比往昔的任何时候都更加耀眼璀璨,她是抱着这样坦然赴死的心意,所以特意穿上了这样的衣服吧。。。。

    数步之遥的宫殿里,散乱的丝竹声,歌舞声,哄笑声,交错传来。

    风仪宫热闹欢愉更盛往昔,而它真正的主人却在门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溶化在这漫天雪花之中了。

    苏谧站起身来,她极目远望,天际暮色阴沉,乌去重重,只余下千万片的雪花闪烁着星子般的微光,飘洒游移在空中,亦沉寂弥漫在她的眸中。她寥落地站在这繁华却残存不堪的宫阙里,一种前所为有的清冷孤寂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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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金戈铁马·乱世浮光 门掩黄昏

    消息很短,只有寥寥几句话而已,但其中的意思却让苏谧惊喜难抑。

    葛先生和温弦已经启程开始返回北方了。

    脱离了大齐京城那高深城墙的束缚,苏谧与外界势力的联络自然畅通无阻。早已经得到准确的消息,南陈的京城在三月末就已经被倪源所破,但是战事却并未完结。倪源的这一仗功绩虽然辉煌,战果却不甚满意。尤其是南陈的摄政太子被忠心的部将拥护着,突围出了京城,更是给倪源下了一步征伐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仔细想想现在的时局真让人忍不住心生感慨,北齐和南陈,这天下两大强国的京城都落入了敌军的手中,而帝王却同样脱身在外,谋求着复国反攻的时机。

    如今南陈太子退宁南部的詹冶一带,据说前不久,就城詹冶举行了登基大典,继位称帝,尊落入齐军手中的南陈帝为太上皇。

    新帝继位之后,立即发布光复檄文,号码南陈各地的勤王势力汇聚兵马,同时又联络南方的山野部族,重新纠集力量,准备反扑京城。

    而倪源率军入城之后,一直忙于整顿京城事务,安抚民众,一时之间也腾不开手,无力南下,只好放任南陈新帝召集各方势力,厉兵秣马。

    如今南方的局势暂且陷入僵持。

    记得上一次苏谧接到葛澄明的飞鸽传书,说他即将入朝拜见南陈的新帝,共谋对策,不知道事情成了没有。这一次诚亲王的突然去世使得葛澄明也受了很大打击。不得不在南方滞留了很长时间,处理一些事务。

    苏谧又看了看消息出发的日期,计算着两人在路上的日子,正在思索着,却听见外面一阵大嗓门的呼喊声传来。

    苏谧抬起头来,隔着敞开的大门远远看去,是他们地邻居裴顺正从山间道上回来。

    听到他的声音,裴家嫂子赶紧迎了出去。"你不是说赶集之后晚上要去妹妹和妹夫家里探望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哪里还有什么集市啊,我上午那会儿是去了集市,却发现集市早就都散了。"裴顺摆摆手,垂头丧气地说道。

    "啊,好好的怎么就散了?"裴嫂吃惊地问道。

    "还不都是因为京城里面的那些蛮子,如今他们四处烧杀抢掠,比山里的野狼还凶,哪里还有人敢把东西摆在集市上啊?"裴顺叹气说道,"原本不是都呆在城里头不出来的吗?如今倒好,四处抢,弄得我们乡下的集市都不敢开了。"他今天本来带着猎物前去山下的集市交易地。却白跑了一趟。

    "唉。这些天杀的蛮子,真是作孽啊!"裴嫂忍不住恨恨地道,忽然又注意到裴顺的两手空空,禁不住变了脸色,惊惶地问道:"那你带去的货物呢?莫不是也被抢了?没有伤着人吧?"一边拉住夫君的手上下打量,裴顺出门的时候带了不少的野味山珍前去贩卖。

    "我没有伤着,不用担心。"裴顺摇了摇头道:"我见到集市散了,就索性直接去了妹子家,谁知道。。。。唉,别提多惨了。

    苏谧记得以前听裴嫂提起过,裴顺的妹妹嫁到了京城附近务农地村子里,日子过地颇为殷实富裕。

    "怎么了?!妹妹家不是被抢了吧?"裴嫂关切紧张地问道。

    "可不是吗,那群天杀的辽军,都抢光了。存粮一颗都不剩,家里饿得都揭不开锅了。好在地里头的种子早就种下了,都已经抽出绿芽了。本来妹妹说就先用这些充充饥,偏偏妹他他倔地很,死也不允许家里人动这些苗子。"

    "幸好我今天过去一趟,就把那些本来想要卖的猎物都留下了。让他们暂且度日,再晚上两三天,恐怕真要饿死人了。听说附近的庄子都杀了十几个,十几条人命啊!而且东西也都被抢光了,以后还怎么活啊。恐怕以后。。。。唉,真是还不如一刀杀了痛快呢。"

    "不是说那些辽军都是呆在城里不出来的吗?城里头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咋还要跑到我们乡下来抢啊。"裴嫂惊恐地说道:"他爹,你说会不会抢到我们这里来啊?"

    "我们这么穷的村子,他们是看不上眼地吧。。。。。"裴顺的声音渐渐远去,两人已经走得远了。

    苏谧在屋里听到这些话,心中忍不住一黯,辽军开始行动了,这也是预料之中,前些日子天气严寒,行军不便,如今春暖花开,正在抢掠搜集粮草的最好时机。

    南方的战事尚且没有完结,倪源并没有与辽军翻脸,墉州地线路必然是通畅的,如果单说军队的补给粮草的话,辽军应该不会缺乏,如今却要四处抢掠,看来是想要尽快储备起更多地粮草,为将来形势有变作准备。

    当初京城里的那一把大火,手段虽然高明,但却不仅害得京城里地百姓,连同这些周围乡野山村里的百姓,日子都要艰苦了。

    正在思量之间,"吱丫"一声推门的响动传来,苏谧抬头一看,是齐皓回来了。

    他一身洁净简单的粗布衣裳,为了行动方便,袖子挽了起来,完全就是寻常山中猎户的打扮,却依然掩不去高贵优雅的气质,不再穿文士长衫,儒雅之中的那份英武更加昭显无遗,只是手里头还提着两只兔子的耳朵,偏偏那两只兔子都还没有死,用力地跌蹬着腿,有点儿破坏了形象。

    "在想什么呢?"齐皓将手中的兔子拎进了屋子,随口问道。

    "在想。。。。难怪最近村子里面的小姑娘都喜欢从我们的门前走过呢。"打量着齐皓俊逸出众的面容,苏谧心中泛起顽皮之意,调笑道。

    "难道村子里面的小伙子不喜欢从我们门前经过吗?"齐皓打趣地反驳道。

    苏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吧?"齐皓问道:"刚刚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也没有什么。"苏谧说道,一边将刚刚从裴顺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齐皓点头沉思了片刻,说道:"这都是无法避免地,辽军必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京城,将来不知道要有怎样的大战呢。如今京城里抽粮草储备绝对不超过三个月,这还是将城中各家富户贵族搜刮一空的成果。依我看,就算是墉州的道路保持通畅,以倪源的老奸巨滑,也不会允许他们储备起足够的粮草,只有从周围的地方掠夺了。"

    苏谧并没有问他这样准确地消息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日子两人虽然身处山野之间,但是与外界的联系不断,不仅苏谧,齐皓在京城也有着隐藏的势力,自然有他的情报来源。

    苏谧接过他手中的小兔子,问道:"你今天怎么逮了这两只小东西回来?"

    "别的东西又不会弄,我又有什么办法。"齐皓叹气道:"只有这几只兔子,做起来还简单一些。"齐皓猎到的当然远远不止这些。但是其余地猎物。两人也用不到,就干脆送给村中地人家了。

    听到齐皓隐含"幽怨"的语气,苏谧忍不住"噗哧"一笑。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试着**吃的时候,弄到鸡毛漫天乱飞,苏谧被那只鸡啄了好几下,连齐皓这位绝顶高手都狠狠地挨了一击,最后还是请隔壁的裴嫂过来帮忙,才把那只鸡搞定了。

    之后齐皓就再也不敢打任何需要拔毛才能够吃的动物回来了。山间的野鸡野雉们也算是逃过一劫。

    "今天我来吧,"齐皓笑道:"就烤着吃好了。"他好歹有些平时打猎烧烤的经验。一只兔子还能够对付得来。

    "嗯。"苏谧点了点头,转身去后院去拿蔬菜和炭火。

    刚进了院子,又看到一只鸽子飞了进来。

    她走上前,那只鸽子温驯柔顺地"咕咕"叫了两声,任她拾进手里。

    房里正在对付兔子的齐皓也听见了声音,扬声问道:"谁的?"

    苏谧看了看鸽子脚上布条地颜色,果然是银灰色的,于是笑道:"是你的。"

    说着,把鸽子拿进了屋子。

    齐皓接过来,抽出基中的信笺看了起来。

    两人眼下都是以飞鸽与外界地组织联系。鸽子又看不出容貌,只有以鸽子脚上布条的颜色来区是谁的信息了。

    齐皓的视线在纸条上飞快地扫过,看到后来,顿了一顿,忍不住抬头看了苏谧一眼,却又立即低下头,眸中闪过异样的神采,幽深难测。

    苏谧有几分惊异,问道:"什么消息?"难道是与她有关的。

    齐皓笑了笑,"没有什么,不过是那些老消息,辽人又在京城开始大搜查了。"说着将手中地纸条用内力揉碎了。

    苏谧看着飘飞散落的碎纸片,没有说什么,凭着直觉,她知道齐皓必然是有事情隐瞒着她,虽然她也明白,两人身边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势力,就算能够完全地信赖对方,也不会将自己的全部家底和秘密都暴露出来,但是心底里还是有一种郁闷升起。

    "我先去拿菜了。"苏谧勉强笑道,转身出了屋子。

    齐皓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晚饭餐桌上的气氛带着几分沉闷,齐皓夹了一块兔肉放到苏谧的碗中。

    苏谧夹起来,闷闷地咬了一口,带着香气的兔肉口感柔韧鲜嫩,烤地恰到好处。

    "怎么样?我的手艺比较起你来强的多吧。"刘皓笑道。

    "还行吧。"苏谧不置可否地说道。齐皓的话对她来说又是一个小小的刺激,几个月的乡村生活,她的厨艺竟然连眼前的这个男子都不如,真让人气闷,起步的时候明明都是一样的,难道是自己天生不擅长这些吗?

    "这盘菜炒地有进步啊。"齐皓夹了两筷子青菜,仔细咀嚼了几口,嘴角不觉浮起轻快的微笑。

    听到他的话,苏谧却郁闷地瞪了他一眼,伸手也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好咸啊!

    不过。。。。真的是有很大进步了,至少,这一次只不过是咸了点而已,不像以前。。。。。

    随即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煮饭的时候,苏谧的嘴角禁不住向上扬起,真是委屈大齐的亲王吃那样的东西了。

    "如今由我这个大齐唯一的亲王来给你做饭夹菜,感觉如何?"齐皓又夹了一块烤好的兔子腿肉送到苏谧的碗里,调笑着问道。

    唯一的亲王!?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苏谧有几分吃惊。

    "前不久,隐藏在京城的福亲王也被搜查出来了,已经被辽军给杀了。这样,先帝的儿子,还有那些世勋封为亲王的,只剩下我一个了而已。"齐皓漫不经心地说道。

    苏谧忍不住一阵怅然,大齐的十几位亲王郡王都是居住在京城,这一次算是被人一网打尽了。福亲王是先帝的第七子,资质平庸,算是个富贵王爷吧。想起来,也算是眼前这个人的亲弟弟了。

    "你不伤心吗,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吧?"苏谧无意识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为他们伤心呢?"齐皓好笑地看着她,"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只知道欺负我,嫌弃我,鄙视我身上的血统,那时候我还恨不得把他们全杀光呢。我们持家的人,从来没有什么真挚的亲情可言,皇宫是天下间最无情的地方,只有弱肉强食,哪里有天伦人和呢?"

    "哼,那也不用这样高兴,"苏谧带着几分赌气地说道:"等他们死光了,就轮到你继承皇位了吧。"

    "那倒是未必,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大齐的勋贵是不会容忍一个淡色眼睛的杂种坐上那个位子的。"齐皓坦然地说道。

    苏谧一阵沉默,齐皓的童年一定不是很愉快,他一个没有丝毫后台的皇子能够建立起眼下这样的势力,会有多么的不容易她也可以想象。

    "我们要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呢?"苏谧的心情柔和起来,随意地转过话题问道。

    "当然是等到局势有变动的时候了,"齐皓无奈地苦笑道,"如今依照我们手中的力量,根本不有与人正面为敌。无论是倪源还是辽人,都是手握重兵的狮子,与他们这两只雄狮比较起来,我们不过是寻找碎肉的鬣狗。只有静观其变,伺机而动了。"

    "。。。。过几天葛先生他们就要回来了。"苏谧不动声色地说出了今天刚刚得到的消息。

    "那可是好事,"听闻了这个消息,齐皓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笑道:"纸上得来的终究还是太模糊了,听葛先生亲口谈一谈如今南方的局势,我们也好趁早打算。"

    "嗯,"苏谧点了点头,心情莫名地沉闷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她明白,一旦等葛澄明来到这里,他们悠闲平静铁日子就要结束了。

    忽然之间,有点不敢去计算他们两人抵达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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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金戈铁马·乱世浮光 谈局论势

    世事就是如此巧妙,当然局势轮回变幻的时候,本来是敌人的,不是敌人,本来是朋友,也不是朋友。

    谁能够想象得到,这四个人会有机会像眼前这样共聚一屋,促膝长谈呢。

    温弦与齐皓算是旧识了,葛澄明与齐皓也算是旧识了,三人见礼的时候却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只是久仰大名了一样,平淡而坦率。

    四人相对而立的身影被这初夏的夕阳斜照拉地很长很长,在漫长的大齐历史图卷上,这一场会面,亦是留下浓重深远剪影的一笔。无数的后人曾经试图推测想象几人相见时候的情形。对于那个时代力挽狂澜的大齐豫亲王和尚书令葛澄明传说之中的那一场相见,是何等的风光,智者与智者之间,是怎样站立在天下时局的顶端,品评着各方的势力,推测着未来的局势,他们想象着智慧与谋略的火花是如何相互交织,却不知道,一切的开局是如此的平淡祥和。而这一场会面,也不是独独是那两人之间的商谈。还有两个在世人眼中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身影,同样存在于桌子的一侧。

    “皓一向对先生敬慕有加,想不到现在以这种身份相交,也算是得尝所愿了。”齐皓坦然一笑,朗声道。

    葛澄明亦长笑道:“豫亲王果然是非凡之人,在下对王爷也多有佩服,这一次我们二小姐多亏王爷照顾了,在此谢过。”说着长揖一礼。

    “葛先生切莫这样称呼在下了,”齐皓摆手还礼,苦笑道:“如今齐国已经是风中残烛,帝王遭禁,皇室遭屠。哪里还有什么亲王。如果不嫌弃,就称呼在下齐皓便是。”

    葛澄明亦坦然一笑,道:“那在下暂且就不客气,称呼一声齐兄了。”

    葛澄明知道如果追究起来,自己与齐皓也算是旧识,但是以前是以一种虚假的身份结交,而且自己又是他们齐国的敌人,如今以另一种身份重新面对,谋求合作,难免有几分尴尬。

    齐皓刚刚出言点明旧情,就是为了揭开这个结,以便于双方精诚合作。

    葛澄明自然顺势下台,两人都是放的开的人,几句话下来,已经将事情揭过。

    和风送暖,初夏的太阳已经让人感到有些灼热。夕阳斜照,晚霞带着明媚的光辉撒下斜斜的阴影,向阳的窗口处被镀上了浓重的金边。闪烁着饱满地色彩,背阴的一面,有影子拉地长长的。

    细细的山风吹过窗户,树叶摇动的沙沙声传来,四人就在这个山间乡村地小院子里面,开始谈论起天下的局势。

    这时,有谁会知道,在这个宁静的初夏竿后,这个详和的山村小镇。这个毫不起眼的竹舍里,围绕在一张朴素原本桌子旁边的这四个人的谈话即将改变整个天下的局势和走向呢。

    苏谧抬头向着窗外望去,被夕阳染红地云朵正在向着南方慢慢地飘散,复又凝聚。光线逐渐黯淡下来,这短暂的一天的时光随着云朵慢慢的逝去了,不仅仅是这一天的时间,还有这一段山间安宁而祥和的生活,也随着这风,这云,慢慢地远去了,淡化了。

    苏谧心中一阵怅然,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随即感受到一个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回过头,立刻对上温弦神采斐然的眼睛,他正在随着自己的视线转而投向窗外,然后看向她,神情专注。

    苏谧心知他在担心自己。当即收回**在远方的视线,冲着他安慰地一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桌上地谈话。

    “。。。。。倪源已经攻陷南陈的京城。不过南陈四方的残余势力依然不小,又被新帝召集,眼下江南是战火处处,倪源正在专心经营京城,筹备兵马,看样子暂时是腾不出手来回师北方的。”葛澄明开门见山地向齐皓分析着南陈眼下的局势。

    “依照先生的看法,大概要多久倪源能够腾出手来北上呢?”齐皓问道。

    葛澄明略一沉吟,道:“南陈的势力看似兵马不少,但是居安承平日久,根本无法与倪源麾下的百战精锐相抗衡。指挥混乱,行令不通,依我看,慢则一年,快则。。。。唉,只怕不出半年,倪源必然能够挥师北上了。”

    齐皓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这个时间太短了,他对于倪源的势力和葛澄明的眼力都很信服,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南陈的新帝竟然这样令人失望,白费了先生前去见面地一番苦心,”齐皓禁不住摇头叹息道。

    葛澄明眸中精光一闪,刚刚他并没有告诉齐皓他面见陈帝的消息,齐皓却已经知道了内情,“齐兄果然耳目灵通。”

    “不敢当,只是听说了些事而已。“齐皓坦然一笑,说道。他在南陈那方面也埋伏了暗线,但是终究有限,对于葛澄明与南陈新帝到底谈论了什么,他还没有那个实力探查出来,只是从蛛丝马迹上也可以观察出那必然不是一场愉快的见面。

    既然齐皓已经知道了,葛澄明也就不再隐瞒,将自己的建议被南陈新帝驳斥地事情详述了一遍。

    “依我之见,倪源是想要竭力赶在秋收之前北上。”葛澄明又说道:“如今京城里面粮草缺乏,因为补给线掐在他手上,辽人受制与他,但是一旦等到秋收结束,光是大齐地城外就有不少良田农户,今年战事虽然不断,但却是风调雨顺,粮食必然是丰收无疑。到时候,辽军就有可能将粮草集中起来,手中有了充足的粮草,野心也就会跟着膨胀,不愿再受他的威胁。那时候想要再对付辽人,就要费一番很大的功夫了。”

    齐皓点了点头道:“先生果然高见,在下也是这样认为,一旦倪源赶到秋收之前北上,说不定两军会议和结束呢,辽军聪明的话就会选择一定的金珠财帛来退出京城。二十万大军保留实力,倪源也不会在这样的时机跟他们拼个两败俱伤。”

    复又神色有些怅然,叹道:“倪源将京城的粮草一焚而空的手段果然高明。只是太过于狠毒了,齐京附近的百姓就有苦头吃了。”

    听闻这句话,苏谧忍不住侧头瞥了齐皓一眼,如果论及狠毒的话,这个人也一样,当初,他不也是心急火燎地赶着要去烧粮草,只是被倪源抢先了一步而已。

    齐皓感受到她的眼光,自然知道她的想法,转头冲她一笑,颇有意味地叹息道:“这些日子回想起这件事来,我才发现,自己的目光还是太浅薄了,如果我当初思虑周到,就应该明白,粮草应该好好看守住,全部完好无损地留给辽军才对,如此,辽军才会有充足的实力和倪源逐鹿天下,斗个两败俱伤。他们也就不会仅仅困兽于京城,此时说不定早就南下了。”

    “他谋划布局了这许多年,心机之深沉,手段之周密,实在是我等远远不能及啊。”葛澄明也忍不住叹息道。他一直自负谋略过人,料敌先机,可是对上倪源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步步都落在人后,不得不心生感慨。

    “如今大齐各个地方以及几处贵族领地上都还有常驻的兵马正在伺机而动。多半都是畏惧倪源和辽军的实力,哪一方都不敢得罪,只能见机行事。”齐皓顿了顿说道:“先生任为凭借这些人可有机会?”

    苏谧闻言,心里头一动,她侧头看向齐皓。

    齐皓的眼神幽深难测,眸光闪烁,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原来他在打这个主意,苏谧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了然。

    葛澄明摇了摇头:“别忘了,如今大齐的皇帝在倪源的手中,倪源的兵马奉君出征,名正言顺。如果让这些人和倪源动手岂不是谋反的罪名?而且这些人的实力都逊于一筹,想要真正撼动倪源的实力除非。。。。。除非是和。。。南陈联手。”

    这就是倪源挟制齐泷的好处,挟天子以令诸侯。大齐的地方势力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敌国联手去对付自己的皇帝。这和目光长远与否无关,首先要承受叛国谋反的罪名这一点就会让他们望而却步。

    听到葛澄明的话,齐皓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隐去不见。

    这一瞬间却没有逃过葛澄明的眼睛,他微微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眼中亦是有深邃的思虑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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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金戈铁马·乱世浮光 夜探京城

    “如果引这些人北上呢?”苏谧却没有注意到两的神色,出言问道:“如果能够击溃辽人,收复京城,必然可以打乱倪源的各项布置。”

    “大齐这些年来为了防止军阀割据,不断地削减各州各府的兵力,如今这些人实力有限,”不等葛澄明出言,齐皓已经摇头反对道:“北上向辽军挑战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无法收复京城,顶多只能够削弱消耗辽军的部分实力,这样做的结果不过是平白地便宜了倪源,让他将来对付辽人的时候更加轻松而已。”

    “那这么说来,倪源的天下岂不是稳如泰山?”苏谧神色逐渐凝重。

    “非也,”葛澄明捻须一笑,道:“尚且还有一条路,刚刚我与齐兄历数了如今天下的各方势力,却唯独有一处地方没有说到,而且,这一处地方驻有重兵,一旦利用得当,必然是能够扭转整个天下局势的利器。”

    齐皓闻言,眼中略一凝滞,立刻浮现出异样的神采,宛如有幽暗的火焰在燃烧。迎上葛澄明的目光,他璀然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居、禹、关!”

    葛澄明扬眉朗声笑道:“齐兄好眼力。”

    “不敢当,还是先生高见。”

    两人相视一笑。

    苏谧心中恍如电击,顿时明了。

    齐国除了四处征伐天下的兵马之外,就只有在北部与辽人对战的要冲居禹关之中屯有重兵,时刻防备着辽人的入侵。这些兵马连年与辽人征战沙场,实力强横,士卒精锐,绝对不逊于天下任何一方的势力。

    “这也正是我一直思索的,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葛澄明说道:“只要能够说服居禹关守将主动放弃边关。。。。”

    “主动放弃?”苏谧惊问道:“那样。辽军快马不过数天就可到京城,天下危矣。”居禹关是扼守住辽人南下的通道,一直是防备胡人地重中之重,一旦被打通,必然又是一场胡人乱华的惨剧。

    “如今不用居禹关被打通,辽军就已经打到我们京城了。而居禹关内的兵马却被牢牢地困在那里,无法施展,就如同一个商人,空有巨大的财货和商机。却困于一地,无法将货物卖出。”齐皓侃侃而谈道。

    苏谧略微一思量,也明白了。自从辽军入京以来,盘踞京城,但是野心不减,在北方,居禹关的另一面,同样集结了辽军重兵。一方面,是辽军不希望居禹关之中的兵马南下救援京城,另一方面,也是存着能够打通居禹关的心思,一旦打通了关卡,他们就可以不受倪源的挟制。墉州的道路,艰难之极,跋山涉水,还有倪家地心腹兵力在旁边虎视眈眈。就算是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止,天然的道路险峻也使得他们的粮草补给线不可能完全及时地保持顺畅。

    而让齐军直接弃守居禹关,辽军有了这样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兵力车马和粮草补给都可以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京城,到时候,以辽军的野心勃勃,必然会南下希望可以征伐更多的地方,

    与倪源二虎相争。

    可是,到时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苏谧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

    “对于打通居禹关,辽人一直野心不减,听说从两个月之前,辽国境内就开始集结起大军,数次攻打居禹关,看来也是急不可耐了。”葛澄明淡然说道。

    “得陇望蜀本就是人之常情,何况。这个京城到手的这么容易,自然想要谋求更多利益了。耶律信在京城地日子想必过的甚是舒服。却偏偏头上还隐隐压着一个倪源,受墉州挟制,不耐烦起来也是正常。”齐皓轻声笑道。

    苏谧转而想到,倪源想必也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吧,或者说他早已经预料到辽人的野心,所以在南方孤注一掷,那样果断地选择决战。

    “不过居禹关终究是我们中原的第一雄关,绝对不是辽人集结兵力就能够简单地攻打的下来的。”葛澄明点头道,居禹关易守难攻,天下皆知,辽人往年攻打了多少次,都是无功而返。

    “可是这一次关内形势却有了变化。”齐皓直视着葛澄明说道,“居禹关的守将原来是杨武将军钱万淳,此人也算是久经沙场,忠心耿耿的老将了,却竟然在上一次对抗辽军地战事之中战死了。”

    苏谧也知道这个消息。京城被辽人攻陷的剧变震惊人心,居禹关的守军得到了消息之后,有主张分兵南下,回援京城,对抗辽人的,有坚持谨慎起见,就死守在关内,伺机而动的。

    作为边陲第一重镇,居禹关之内的驻军由一位主将总揽大权,两位副将作为辅助。两位副将之一就是慕轻涵。其中的主将钱万醇和慕轻涵都是赞同回援京城的。而另一位副将贾通则是坚决反对。

    经过一番争执,还是回援的意见占据上风,本来都已经准备分兵南下了,北边草原上却又有辽军汹汹杀至。回援事宜不得不拖延了下来。而前不久又得到的消息,在一次伏击战之中,钱万淳竟然在同辽军作战地时候战死了,如今是两位副将主领边关事务。其中的贾通资历长久远胜于新到关中地慕轻涵,自然是一切事务皆以他为主。他原来就是坚持留守边关,不发兵支援的,南下救援的行动就这样被拖延下去了。

    “贾通此人,”齐皓沉吟着说道:“在倪源征战南蜀的时候,曾经是他手下地先锋官。”

    话语之中的意思昭然若揭,钱万淳死地实在太是时候,让人不得不如此怀疑。

    诸人一阵沉默,如果贾通是倪源安排在关内的人,想要指望居禹关之内的兵马南下,无异于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居禹关之中还有一位副将,就是曾经担任过大内侍卫统领的慕轻涵,”齐皓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要能够说动此人,一切就好说了。”葛澄明颔首道。

    苏谧神色闪烁,低头不再言语。

    齐皓和葛澄明又商议了几句,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当即齐皓和苏谧招待来客安顿下来。

    “这个是什么?不会是传说之中的情信吧?”温弦摆弄着苏谧递道他手上那封散发着淡淡幽香的信笺,半真半假地调笑着问道。

    “什么情信,少在这里花花口口的。”苏谧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趁着夜色,温弦准备动身潜入京城,将葛澄明到来此处,以及其它南陈的诸多消息信笺传递给城内的南陈谍报势力,算是最后完成他与陈潜的三年之约吧。

    他的武功高明,城中的内线又已经探明了辽人的暗哨规律,这样的行动自然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这个是我写给别人的信,你帮我交到东来楼的觅青手上。”苏谧笑道。

    她和齐皓只身逃了出来,那个孩子身体虚弱,自然不能这样冒险,就留在东来楼由觅青照顾着。只是孩子体内的经脉受伤甚重,虽然临别的时候苏谧特意详细交待了以后调养照料的方法,终究还是不放心,这些天她在竹舍闲来无事,又思索出了几种调理的事项,都一一记了下来,此时正好让温弱捎进去。

    “知道了,不就是那个每次见了我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的丫头吗。”温弦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到温弦的话,苏谧禁不住笑出声来。

    温弦藏身在自己宫中的那段日子,为了保密起见,一向是觅青负责打扫房间,端送饭菜。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对于温弦这个穷凶极恶的刺客横空出现在自家主子的房间里,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那几天里,每次打扫苏谧房间的时候都忍不住战战兢兢。直到相处时间长久了,才慢慢放松下来。

    “好歹是她把你平安地送了出去啊,说话还这么不留口德。”苏谧掩口笑道。

    “总比你这个当主子的强,你们夫妻倒是鸳鸯双双飞了,把她一个小丫头丢在了城里担惊受怕。”温弦看起来像是调笑的说道,但是在提到“夫妻”二字的时候,慵懒的语气里却隐隐透露出一种森森的感觉。

    “什么夫妻?别胡说道。”苏谧被这句话刺到了,羞愤上来,也没有察觉,只是狠狠地捶了温弦一拳:“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是夫妻了,不过是为了隐藏身份,假装而已。”

    “知道了,知道了,顾二小姐,是我说错话总行了吧。”温弦握住苏谧捶出的小拳头,认罪一样地说道。语气里却带着一种轻松愉快的味道,似乎有什么压在心头的重负忽然去掉,心情豁然开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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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金戈铁马·乱世浮光 狭路相逢

    那个骑士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恰巧与苏谧的眼神对了正着。

    刹那之间,两人齐齐震惊失神。

    她竟然在这样意料之外的时间和意料之外的地点,遇到了最意料之外的人。

    来的人是倪廷宣!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谧的心头掀起滔天巨浪,震惊莫名。偏偏她一双手支撑住窗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显然是看见自己了。

    倪廷宣的脸上先是陷入了一种似乎是怀疑自己在梦中的呆滞,紧接着显出不敢置信的狂喜神色来。那种喜悦听神采和光芒让他的情绪完全坦露在苏谧面前。

    苏谧心头苦笑,早知道刚刚就不要多看那一眼了。

    倪廷宣定定地看着苏谧,半掩的窗台下,熟悉的容颜隐约可见,他的视线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世界只余下这半面娇容。

    周围的骑士见到他忽然之间动也不动,禁不住奇怪了。“少主,少主。。。”旁边的一个骑士轻声呼唤道。

    半响倪廷宣才回过神来,也不理会身边的呼唤,直接甩手下马。

    苏谧眼见他向自己这一边走来,就知道是躲不过了,索性也就不再躲避。

    时隔不过短短的半年多,两人再次见面。

    倪廷宣站在她的面前,张了张嘴,却猛地发觉,他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他甚至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称呼她,难道这山野乡村地环境之中依然以宫妃的礼节相称吗?他心中隐隐抗拒着那个曾经熟悉的称呼。两人之间凭空有一种尴尬的感觉在来回流淌。

    “在下姓顾。”知道他在犹豫着什么,苏谧开口提醒道。

    “顾小姐。。。。。”倪廷宣地语调里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依然沉静温和的眼神后面闪烁着明朗喜悦的光芒。

    他有很多话杨要问她,可是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来。

    不过短短半年的离别,倪廷宣却敏感地意识到,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有什么东西发生了近乎本质地变化,这样的变化使得两人之间变得陌生而疏远,虽然从来没有亲近过,可是这样无端的疏远还是让他感到一种不自然。

    苏谧地模样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丝毫的改变。虽然锦绣翠换成了布衣荆钗,但依然是眉淡如烟,眸澈如水,宛如碧水潭畔一朵清丽脱俗的水莲花。没有了那些繁华琳琅的簇拥,她更显遗世独立,冷月清辉。

    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宫中的辽军穷凶极恶,京城的门禁森严缜密。她不过是一个平凡地丝毫武功都没有的女子,吃了多少的苦,才从辽军的手中逃出啊!

    他心里头有无数的疑惑,心思转了千百回,可是却不知道怎样问出口。

    苏谧心里亦有诸多疑惑,却无他的诸般顾忌,她抬头看他,直言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对上她清冽的目光,他坦然一笑,她逃出来就好,能够再一次见到她,而且是见到平安的,完好无损的她。他就已经觉得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倪廷宣正要开口回答,门外传来随行骑士地禀报声。“少主,已经收拾好了。”

    倪廷宣应了一声。

    苏谧探头看了看半掩的门外的百余骑兵,复又问道:“你们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

    倪廷宣回答道:“这一次是为了与辽军地和谈而来的。刚刚已经派人去探听消息了,等待明天再递书入城。”面对她,倪廷宣完全没有保密遮掩地打算,这样的军事机密也脱口而出。

    什么谈判用得着倪家的少主亲自前来?别忘了,倪家就他一个儿子啊,倪源怎么肯舍得,不怕辽军将他扣下当作人质?苏谧怀疑地看着他。

    在这样清冽直透人心的目光凝视之下,倪廷宣的脸上忽然闪烁起几分尴尬来,有点不自然地回避着她疑惑探究的视线。他应该怎么解释其实自己是为了她才来的呢。其实,在刚刚抵达塘州知道了父样的计划的时候,最初的震惊慌乱过后,他就立即派人传递文书给辽人主帅耶律信,希望把她救出来,同时也命令潜伏城中的人暗中寻找她的下落了。可是没有丝毫的端倪,耶律信在接到他的信笺之后也下令全城搜索过这位传说之中的齐帝宠妃,同样全无消息。她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不见了一样,让倪廷宣无论如保也无法放心。所以这一次他不顾属下的反对,趁与辽军谈判的时机,亲自前来寻找。

    苏谧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问道:“你们准备与辽国和谈?关于什么的?”

    “是关于一些军中粮草的事务。。。。”倪廷宣说道。简单的粮草补给自然而然不会劳动到他亲自前来,其实这一次他有来京城主要就是为了寻找她。

    倪廷宣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喧哗。

    两人还没有等反应过来,门就忽然被人撞开了,“少主,不好了。。。。”来人是倪廷宣身边的随侍骑士,他急促地喊道:“下面放哨的兄弟发现山上来了不少的辽军,正在挨村挨户地搜索着什么。杀了不少的人,嵊乎是在屠村了。”

    倪廷宣吃了一惊,辽军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不是说最近辽人在城外的行动逐渐放松了吗。

    “来了多少人,刚刚放哨的人没有惊动他们吧?”他神色凝重起来。

    “滑,辽军来了大概有一千人左右。”手下飞快地禀报着。

    是为了搜索别人,还是为了他们?如果是冲着他们而来,此举是什么意思?难道辽人想要毁约?可是如今辽军的补给还掐在他们地手上,如何敢跟他们毁约呢?

    苏谧却已经变了脸色,她猛然已经意识到,按照时间来计算,居禹关那边可能已经行动了。

    如果说慕轻涵和葛澄明那里已经成功,齐军弃守居禹关,京城里的辽军得到了消息,他们的补给线路不再受塘州方面的钳制,而因为距离遥远,倪廷宣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此时地辽军对于即将送上门来的墉州使节。。。。。。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情况就危机了。

    苏谧立刻转头向依然在思索辽军来意的倪廷宣问道:“这一次辽军知道你亲自来了?”

    “不知道,只是平常的押送粮草,交换信息而已。”倪廷宣回答道。他身份敏感,当然是秘密前来,不会大张旗鼓地送羊入虎口。

    那还好,还有一线生机。苏谧回过神来,辽军是要同倪家翻脸了,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倪廷宣本人竟然送上门来了。否则为了这样一条大鱼,来的肯定不止这些人马了。

    “马上准备离开这里,辽军地目标必定是你们无疑了。”苏谧果断地喝道。

    倪廷宣不过是带了百十人而已。根本不能跟辽军相抗衡。

    门槛处的那个士兵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个女人怎么知道地?辽军目前不会跟他们翻脸吧,那些辽军的目标说不定是别的地方抵抗势力呢。

    “相信我,”苏谧心急火燎地向着倪廷宣说道:“现在来不及解释了,如果你不想死在辽军手中的话,就听我的。”

    看着苏谧紧张的神色,倪廷宣神色凝重起来,隐约闪烁出深思的光芒,却没有丝毫地迟疑,立刻转身下令道:“立刻通知大家,上马离开。”

    听到少主发话,士兵脸上虽然还有疑色,还是立刻跑出去通报消息了。

    “跟我走吧。”倪廷宣向着苏谧说道。

    “我。。。。。”苏谧一怔,犹豫起来。她宁愿躲避入深山,等待齐皓或者葛澄明派人前来接她,怎么能够这样一走了之呢。

    “不主,”忽然,后面负责留守探查的士兵策马飞奔回来。远远地就已经喊了起来:“不好了,辽军已经向这边过来了,马速很快。”

    外面,随行的人马都变了脸色,这一次辽军的意图不知道如何,但肯定是来者不善了。如果倪廷宣落入辽军的手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身后队伍里的一个骑士冲着这边喊道:“事不宜迟,少主,赶紧上马!趁他们还没有将道路封死的时候,我们冲出去!”

    “这些辽军凶残成性,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够逃脱。”倪廷宣心急火燎地说道,辽军片刻即至,也顾不上苏谧是否同意了,他拉住苏谧的手,将她拦腰抱起来。

    苏谧还没有来得及惊叫,他已经抱着她出了竹舍。

    不过眨眼的功夫,外面所有人的都已经整装待发了。看到少主带上一个女子出来,诸人脸上都现出疑惑地神色,但是都没有发问,等候着命令。

    “如今辽军居心叵测,恐怕事情有变,我们先撤回去,等候消息。”倪廷宣简单迅速地交待着命令,同时揽住苏谧的纤腰,将她托上马,然后路上马背,他们都没有带多余地马匹,而且就算是有,苏谧也不会骑马,事急从权了。

    苏谧又羞又恼,却没有挣扎,眼下辽军已经杀到,能否及时逃进深山里后果难测,只有暂且跟着他们一志走了。

    感受到背上紧贴着肌体地热度,苏谧心中一阵尴尬,上一次前往寒山寺的时候虽然也被他抱住过,但是生死搏杀的功夫,哪里管地了这些啊,而且当时是严冬时节,衣服厚重,不像是现在,不过隔着一屋薄薄的夏日衫子。

    远处辽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村口处了。村子里面的人还没有从倪廷宣这一队人马到来的新鲜和好奇之中解脱,紧接着到来的辽军就让他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

    危机时刻,倪廷宣调转马头,转头向身边的一个骑士说道:“小唐,你去通知一下这里的村民,还有附近的村子,辽军马上就要到了,带着大家进山里躲一躲。”

    那个骑士立刻领命而去。

    苏户心念微动,忍不住抬头看向倪廷宣,她本来正要这样建议,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倪廷宣就已经想到了。

    这里的村民收留了他们,以辽军的凶残,只怕不会放过。好在村子紧挨着深山,幽深曲折,山中村民都是从小生活在山间的,只要能够及时躲进山里去,辽人也无可奈何。

    看到远处不断逼近的辽军,虽然从来没有遭受过辽人的洗劫,村民们也已经感受到危机,有见机地快的已经呼唤妻儿,向山里跑去了。

    望着远处黑鸦鸦的辽军士兵,苏谧心中黯然,她也只能在心里希望他们平安无事了。不过马上她就没有多休养的时间去为村民们担心了。

    他们所面临的将是更加危险的血腥冲锋。

    众人策马向山下冲去,奔波之中,苏谧向身后望去,村子在逐渐地边远,变小,她猛地意识到,这一段山中的生活终于彻底地结束了。

    而前方,还有杀气腾腾的辽军将士阻挡着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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