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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欠我幸福(继第三类爱情后又一篇值得一看的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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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宁的一席话让陈清扬心悦诚服。且不评论他的建议是否高明,单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陈清扬零七八碎地叙述中,他能迅速将这些信息整理消化,并且逻辑清晰层次分明地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这就不容易,而且,陈清扬想到,他还一边开着车。
  
  如果说之前陈清扬是被麦家宁那种温和的气息所感染,是被两个人谈话的那种默契所吸引,是被麦家宁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细腻所打动,那么此刻,陈清扬,是被麦家宁征服了。每个女人的心底,都有一个英雄情节。在没有硝烟的年代,女人就会把这个英雄情节转化成强者情节。虽然,现在许多女人都在讲男女平等。但是,基本上,每个女人,都自觉或者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弱者的位置上。她们都渴望着被呵护,渴望着坚实的依靠,渴望着天塌下来的时候,有一个肩膀可以替她扛,哪怕,对方只是说说而已,可是女人听了,就已经满足。说到底,女人喜欢仰视男人。而作为男人,如果总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那么女人仰视得久了,脖子会酸,可能,她就转过了头。但如果,你时不时地低下头,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或者,给她一个深情的眼神,那么,你将对她保持着恒久的吸引力。当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征服的时候,那是一件既美丽又可怕的事,她可能会看到山顶无限的风光,但也有可能倾刻间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陈清扬诚心地感谢麦家宁:“谢谢你的意见,给我不少启发。”
  
  “没什么,十几年的时候,最后也就换了这么点经验。”
  
  “这么点?你拿出十分之一我就受益匪浅了。”
  
  “呵呵,谢谢谢谢。”麦家宁在电话里呵呵笑了,连声说着谢谢。“好啦,问题解决了吗?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哼,想挂电话就直说嘛,拐什么弯啊。”陈清扬半开玩笑半嗔怪地说
  
  “没有啊,我无所谓的。我是想明天你还要早起上班,不像我,我是迟到大王。晚起来一点没关系。”
  
  “哼,理由找得还挺漂亮。”陈清扬故意说道。
  
  “呵呵,你看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吧。”麦家宁好脾气地说,“不过——”
  
  “和女人讲什么道理。”陈清扬打断说。
  
  几乎同时,麦家宁说:“和女人没法讲道理。”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好了,那就等我到家,你就睡觉,好不好?”麦家宁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陈清扬听了很享受,开心地答应了。
  
  “呀,怎么您老人家也听《东风破》?”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音乐声,陈清扬夸张地说。
  
  “怎么了,瞧不起我们这些“老人家”?”麦家宁开玩笑地说。
  
  “不是不是。”陈清扬自悔失言,连忙解释说:“我以为只有八零后的才听周杰伦呢,没想到你这么时尚。”
  
  “我觉得歌词写的非常好。”麦家宁说。
  
  “嗯,是的,很有味道。”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陈清扬静静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细细的音乐声,手机的一点荧光在黑暗中闪烁,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烦恼都离她很遥远,歌德说过,如果觉得幸福,就让生活停在此刻。她真的希望,时间,可以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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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件事是这样处理的。陈清扬与计划部的人讨论以后决定这样解释数据的差异问题:工厂方面因为这几个月是生产高峰,因此在生产高峰期执行了临时的交货期政策,即工厂统计是否按时交货的标准是新的交货期,而销售则沿用的标准交货期。另外,工厂的统计数据中不含非标订单,紧急交货订单。而销售则包括了所有订单。陈清扬把这个解释和销售那边的人做了私下沟通,对方表示了认可并答应了不在会上追究数据问题,而是强调流程和信息沟通问题,大家一起合作做一个项目。此事就此完结。陈清扬在老总和黄金糕那里交了一份满意答卷,老总对于陈清扬给出的合理解释很以为然,在会上向大老板煞有介事地提出关于交货率计算标准以及生产高峰期交货问题,工厂与销售双方在会上展开了讨论并达成了关于流程完善的共识。在那以后林总凡是发给质管部经理的邮件有关某个项目或者任务,林总也都写上了陈清扬的名字。当然,这是后话。
  
  事后,陈清扬发了一条短信给麦家宁,表示感谢。麦家宁很谦虚地回复说是陈清扬自己处理的好。之后,两人又恢复了先前那种不温不火的状态,隔三差五一个短信,偶尔一个电话。而且,内容健康,看不到任何暧昧的意思。陈清扬有些苦恼,难道他们的关系进入了休眠期就此止步不前了吗?
  
  春节要到了。
  
  海蓝要和GARY回重庆GARY家里。赵小乔则早在一个月前订好去丽江的来回机票,准备和王正比翼双飞去过几天神仙眷侣的日子。而陈清扬,则万分悲惨地被通知原地待命——老爸老妈飞到USA去看老哥,回来时会到上海稍作停留。
  
  “妈,你和我爸也太偏心了吧,大过年的,把我一个人扔在上海。”陈清扬在电话里向母亲哭诉。
  
  “现在着急了?要是有个男朋友,要是嫁了人,你就不用一个人了。”陈母时刻不忘教育的本职,给陈清扬做根源分析。
  
  陈清扬吐吐舌头,心想,她老人家真厉害,什么事最后都能归结到这一点上,旗帜鲜明中心思想明确从来不带跑题的,这一年来类似的教育的话她早已耳熟能详。
  
  “好了,你怎么又说这个。”陈清扬不高兴地说。
  
  “又说?我不说行吗?现在,我就操心你结婚的事。”陈母电话那边不依不饶。
  
  “还有我哥呢,他不也是光棍一条吗,三十好几了。”陈清扬迫不得已把老哥拉下水想转移母亲的注意力。
  
  “那能一样吗?他是男孩子,就是再晚几年也没关系。男孩子以拼事业为主,有了事业,找女孩子是很容易的。可你不同,你没听说吗,越是三高女人,越难嫁出去。三高你知道吧,职位高,薪水高,年龄高。”
  
  陈清笑啼笑皆非:“妈你这儿都哪儿知道的呀,你还真前卫,还知道三高。”
  
  “别以为你老妈是老古董了啊。”
  
  “你不古董,为什么有那么古董的观点啊?上海三十多岁没结婚的女孩子多了去了。”
  
  “那是别人,我管不着,你是我女儿,我就是这个观点。而且,古董观点怎么了,只要是正确的,就得听。”
  
  “好好好,听听听。”陈清扬想老妈还真是强悍,从岗位上退下来好几年了,还这么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是,我不是也在尽心尽力地找吗,找不到,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满大街地去问人家,嗨,要女朋友吗,这有现成的。”
  
  陈清扬的话把母亲逗乐了,笑过之后,陈母缓和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我也知道这事不能急。可是,你看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你年龄也一天一天大起来,结婚越晚,这以后的生育呀,子女教育呀越成问题。所以,你也不能太挑剔了,人无完人,结婚和谈恋爱那不一样。结婚就是过日子,是柴米油盐。你要找一个能和你踏踏实实过日子,而且能把这日子越过越好的人。你知道吗?”
  
  “知道了,母亲大人。”
  
  “好吧,我也不说了,你知道就好。省得我说多了你也嫌烦。我和你爸争取能在初三之前回来吧。等我们定好时间就告诉你。你自己怎么安排呀?”
  
  “您就别管我了,我肯定把自己安排的妥妥当当。我有一帮狐朋狗友呢。都是单身。”陈清扬不得不拿假话来骗母亲的安心。
  
  “哼,我看那,就是你和这些朋友混得太久,是不是觉得单身挺自由的?”母亲信以为真,不满地说。
  
  “冤枉啊,老妈,如今,我朝思暮想的事就是把自己给嫁出去。也去了您老一块心病。”
  
  “你可不就是我一块心病吗。”陈母似乎比陈清扬还委曲。
  
  “好,我错了,妈,我向您保证,我在新的一年里一定全力以赴,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有条件要结,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把这个婚给结了,成吗?”
  
  “你就会跟我耍贫嘴,行了,我不和你在这儿浪费电话费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别光顾减肥。”
  
  放下电话,陈清扬长舒一口气。她越来越觉得给家里打电话快成了她的负担。几乎每次电话里她的终事大事都是必选议题。而且还夹带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对此事的关心和态度。她想,今年过去不回家也好,省得随便一个人都会问她结婚了没有?有男朋友没有?然后再发表一通看法和见解。这年过的,跟年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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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了班后,陈清扬约赵小乔和海蓝去逛街。赵、海二人不约而同问起陈清扬假日安排。
  
  “唉,在家待着呗,吃吃喝喝睡睡逛逛,过几天猪一样的幸福生活。”
  
  “有没有想过到附近去玩一玩呢?比如杭州,南京啊。”海蓝建议道。
  
  “要不你干脆跟我们去丽江算了。”赵小乔说。
  
  陈清扬连忙摇头:“我才不呢,一路给你们当灯泡,受刺激?不去!不过,附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可是一个人玩没多大意思,而且,天寒地冻的。”说到这儿,陈清扬叹口气:“唉,想想我老妈说的也有道理,一个人,是不大好。”
  
  “说不定出去玩的时候有艳遇呢?没准儿碰上一个和你一样的单身,两人一见钟情呢?”海蓝兴致勃勃地劝说陈清扬。
  
  “不做这种奢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陈清扬还是摇头。在这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总有一个熟悉的影子在晃动,仿佛这些话不是在对海蓝讲,而是在对这个影子讲。
  
  “好了,别没精打采地,一切都会有的。”海蓝给陈清扬鼓劲道。
  
  “是啊,我们一起帮你盯着呢,有合适的就发给你过目。”
  
  “是啊,一切都会有的。”虽然这样说,陈清扬心里却想,她不要一切,她只要一个爱人,一个家,一个自己的小家。
  
  “对了,Gary他们怎么放假的,是按国家法定七天吗?”陈清扬装作不经意似的问起。
  
  海蓝正低着头挑靴子,头也没抬:“是啊。不过,他休年假,我们可以早走晚回,不过具体时间要看拿到的票。哎,这双颜色挺好的啊,可以配我那条裙子。”海蓝转头问陈清扬意见。
  
  陈清扬却不知在想什么,仿佛没听见。海蓝用手肘碰了下她:“喂,想什么呢,帮我看看这双靴子怎么样?”
  
  陈清扬如梦初醒一般:“噢,没什么。哪双? 这双——”陈清扬拿在手里捏了捏皮子,又打量一番:“皮子挺好的。可这跟高了点吧,走路多累啊。”
  
  海蓝接过去继续看,有点犹豫:“好像是有点高。不知道多少钱。”一边说一边翻过鞋底看标价:“680?!太贵了!算了算了。”海蓝放下了手中的靴子。
  
  “喜欢就买嘛。”陈清扬说,“怎么说也是过年啊,就当送自己一份礼物喽。”
  
  “还是算了,反正冬天也快过去了,穿不了几天了。”海蓝说着,一边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双靴子。陈清扬知道海蓝和GARY两人准备按揭买房,可是首期款还没凑齐,因此现在花钱不比往常,每一分都是要经过计算的,绝对不能超过预算。当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同时,她想起同事对她讲的话:要找老公,要么就找个有房的,不能有贷款; 要么,就找一个没房的,但是马上可以买房子的。为什么?陈清扬当时听的迷惑不解。如果买了房,那房产证肯定是写的人家的名字,但贷款却是你们两个人一起供。那还不如找个还没房子的,让他把首期一付,你们一起供,房产证可以写两个人的名字。同事耐心地向陈清扬解释个中道理。写谁的不一样吗?陈清扬不以为意。当然不一样。同事一付孺子不可教的表情,那怎么能一样呢,离婚的时候,婚前财产是不能平分的呀。陈清扬表面笑笑称赞同事想的周到。心里却想,婚姻算计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有一天感情也被量化了,可以用几栋房子几斗金来衡量的时候,那感情,还能叫感情吗?
  
  “嗨,看我这双怎么样?”赵小乔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拎着一双矮帮远足靴兴奋地说。
  
  “还行吧,你准备去丽江的时候穿?”陈清扬问。
  
  “YES,答对!还有一双男款,我准备给王正也买一双,情侣鞋,怎么样,够浪漫吧。”赵小乔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
  
  “这个牌子的鞋好像挺贵的,多钱?打折吗?”海蓝看看赵小乔手里的鞋说。
  
  “新款,不打折,我这双980,他那双1280。”
  
  “你真舍得。”陈清扬和海蓝异口同声地说。
  
  “嘿嘿,不是我的钱,是王正拨给我的置装费,当然要专款专用了。”赵小乔得意的说。王正是浙江人,家里好像有家族生意,家底殷实。王正是独子,大学毕业后却不愿子承父业,自己来到上海先在一家IT公司做工程师,两年后在家人资助下开始创业,开了一家网络公司,目前已是小有规模,初见成效了。王正已在人民广场附近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米四居室的复式,只等明年六月交工就可以携新人入住了。而赵小乔本来就是花钱没有计划性的人,一个人的时候,是标准的月光族,现在有了王正这个坚强后盾,更是花钱如流水。而王正对此则一手亲呢地抚摸着赵小乔的长发一边发表自己的观点:男人挣钱就是让女人花的,女人花的越开心,男人越有成就感,挣钱越有动力。听的陈清扬海蓝羡慕不已,瞧瞧这男人当的,自动提款机似的——当然,这提款机不仅能吐钞票,还爱心泛滥。哪个女人要是有了这么一台提款机,不乐开了花才怪。眼下,赵小乔就是一副乐开了花的样子。
  
  陈清扬看看一左一右两个女友,虽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可是她想,她自己连愁的资格都没有。真正的四大皆空。
  
  三人一边逛一边聊天,正说着话,陈清扬手机响了,她一看,是一串号码。疑惑地说:你好。
  
  “喂,是我呀,你在干嘛呢?”陈清扬听着声音耳熟,一时想不起是谁,心想再说两句熟悉熟悉声音。
  
  “我在和朋友逛街。”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陈清扬听着熟悉的问句,恍然大悟:金学刚。自从上次和金学刚见面后,他曾屡次给陈清扬打电话约陈清扬见面,都被陈清扬以各种理由婉言谢绝了。他大概觉得此事无望,也就渐渐安静了下来,不知今天何故又打来电话。
  
  “和我几个女朋友。”陈清扬因为心里多少对他有些抱歉,因此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说。
  
  “噢,你在外面那我就先不跟你多说了,你先逛街,等晚上你到家给我发短信,我再给你打电话。”
  
  陈清扬心想不知他又有什么事,不会真搞来一批铜管要卖给她们公司吧。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三人逛完街吃了饭,也就散了各自回家。
  
  陈清扬洗过澡后,准备睡觉了,突然想起金学刚。虽然心里不情愿,可她还是拿起手机给金学刚发短信:“我到家了。”金学刚很快回复:“你家座机是多少?我打给你。”陈清扬回复他:“就打我手机。”正在写短信,电话就响了,陈清扬想也没想就接通了。
  
  “你打我手机就行了,我家没座机。你有什么事吗?”陈清扬一连串地说道。
  
  “我是在打你手机呀,呵呵。”听到那轻声地呵呵一笑,陈清扬心里一惊,忙翻过手机看,可是手机界面还停留在那条发了一半的短信上,“你是?”
  
  “我是麦家宁啊,不记得了?”
  
  “啊?麦总,不好意思啊,刚才我正和一个朋友发短信,没看见来电显示,我以为是他。”陈清扬既惊且喜。
  
  “呵呵,没关系。你怎么还是麦总麦总的老改不了口,叫我麦家宁或者老麦都行。”
  
  “呵呵,唯恐不敬啊。”陈清扬心情渐渐平定,又开始和麦家宁斗嘴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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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杂七杂八地聊了一会儿工作境况,新闻旧闻,陈清扬忽然问道:“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噢,我刚和客户吃完饭,送他回家,经过你这边就给你打个电话,这不也快过年了吗。”麦家宁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端倪。
  
  “你过年回家吗?”麦家宁又问。
  
  “不回。我爸妈去我哥那里了。”提起过年的事,陈清扬没精打采地说。
  
  “那你就在上海吗?”
  
  “嗯,不一定,也可能去周围玩玩,比如——南京什么的。”陈清扬听麦家宁问地关切,心下有些高兴,于是故意提到南京。
  
  “哦?是吗?你去南京啊,那也许我们可以在南京见面。”麦家宁说。
  
  本来陈清扬提到南京也只是试探地一说,却没料到真的探到了真金白银,心里宛如发现了富矿一般的狂喜:“真的吗?你有时间吗?说话要算数啊。”
  
  “呵呵,没问题。南京你都想去哪里玩啊,我给你安排一下。”麦家宁出乎意料地爽快。
  
  本来陈清扬想能和麦家宁见一面,一起吃顿饭就不错了,却没想到麦家宁说他来“安排”一下。此刻陈清扬的心情就像是探到一个银矿正高兴着,接着,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金矿,幸福地像做梦一样,“嗯,我想去中山陵,还有玄武湖。”
  
  “行,我来安排吧。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啊?”
  
  “嗯,还没定。你呢?什么时间方便?”陈清扬想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什么时候去,可一想这样说也显得太居心叵测赤裸裸了。
  
  “我是这样想的,初一初二我要陪家人,初三有一个同学聚会,初四我回上海。这样吧,初三上午陪你去中山陵,中午一起吃饭,然后下午去玄武湖,晚上我要参加同学聚会。”
  
  “好啊,那我就初二下午去南京。”陈清扬兴奋地计划着。
  
  “那要不要我去接你啊。你怎么去?”麦家宁说。
  
  陈清扬听着这话,幸福地要唱歌了,虽然心里是一万个愿意,可是嘴上还是推辞说:“看买到什么票了,我想坐火车去。你不用接我了,太麻烦了,我打车很方便的。”
  
  “这有什么麻烦的,开车很方便。你又没去过南京不认识路,而且那两天出租出很难叫的。”麦家宁细心地说。
  
  陈清扬心里忽然很感动,假推辞变成了真心:“真的不用了,你好好陪家人吧,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那好吧,你到时候如果叫不到出租车就给我打电话。”
  
  “嗯,好的。”陈清扬说。此时,麦家宁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滴温暖清澈的水滴,一点一滴渗透进了陈清扬的心里。
  
  又聊了几句之后,两人便挂断了电话。挂了电话,陈清扬又把刚才和麦家宁的一番对话牛反刍一般逐字逐句地回味了一遍,想到高兴处,禁不住嘻嘻地笑出声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简直让陈清扬措手不及,之前她还在为两人关系止步不前苦恼着,而此时她快乐的心像轻盈的气球,在天堂里飘来荡去。她想,此次南京之行,套用中学历史课本里的话:一定会成为她和麦家宁关系发展史上的里程碑的,其作用宛如长征途中的遵义会议,挽救了他们的关系,挽救了陈清扬渴望的爱情,挽救了她的幸福。
  
正当陈清扬冥想之际,手机响了,她一看,是被她抛之脑后的金学刚,陈清扬皱了皱眉还是接通了电话。
  
  “我刚才一直在打你电话,一直占线,半个多小时了。”金学刚一上来就表达了不满。
  
  “噢,刚才在和一个朋友通话,不好意思啊。”
  
  “什么朋友啊,说那么久。”
  
  陈清扬有点不高兴,心想,这和你有关吗,你是我什么人啊?退一步讲,就算你是我什么人,你也不能像审犯人一样这样审问吧。“好朋友,谈点事情。”陈清扬语气冰冷,特意强调了好字,本来她想说男朋友的,但想想,还是算了。
  
  “男的女的?”金学刚一副势不罢休的样子。
  
  “男的。”
  
  “噢~~~”金学刚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把无限多的含义省略在长长的尾音之中,只待陈清扬自己去辨别和理解。可他不知道陈清扬素来最讨厌男人有这种腔调,像个女人一样。
  
  “你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想洗澡睡觉了。”
  
  “啊,这才十点啊,你就睡觉了?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金学刚夸张地怪叫一声。
  
  “那是你的夜生活,我习惯早睡了。”陈清扬耐着性子说。
  
  “哎,上次见面之后,你总说忙,没时间。到底是真忙还是找借口啊?”
  
  “最近是挺忙的。”
  
  “哎,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啊?”金学刚问的一句比一句直白,陈清扬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人挺好的,挺适合做朋友的。”陈清扬字斟句酌地说。
  
  “做什么样的朋友啊?什么意思啊,你倒底觉得我怎么样啊?”
  
  陈清扬忍无可忍了:“我觉得做普通朋友比较好。我有点头痛,真的想休息了,我们改天再聊好吗?”
  
  “啊?你头痛啊?那我现在过来看你吧。”金学刚仿佛没听明白陈清扬的话。
  
  “不用了,很晚了,不太方便。”
  
  “没关系的,我很方便的,离这么近。”
  
  “真的不用了。”陈清扬真想直接挂了电话。
  
  “哎,那我告诉你个偏方吧,我教你怎么按摩。”金学刚意犹未尽兴致勃勃,陈清扬简直怀疑他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困了,我要休息了,改天再聊,不好意思。”陈清扬说完便挂断电话,不理会金学刚犹自在电话里哇拉哇拉地讲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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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完的第二天,陈清扬便知道了什么叫做得意而忘形——她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爸妈初三抵沪。陈清扬有点左右为难,一边是想早点见到爸妈的小女儿心情,一边又舍不得和麦家宁这千载难逢的约定。最后,陈清扬一狠心连夜拨通了哥哥的电话,请他转告老爸老妈更改行程,晚两日到上海。这样一来她需要初四返回上海,紧接着,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初四返回,那就意味着她有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搭麦家宁的顺风车和他一起回上海了。随及,陈清扬浮想联翩,从白天和麦家宁同游中山陵,然后一起吃午饭,再到下午和麦家宁结伴返回,天啊,这将是多么完美的南京之行啊,陈清扬被自己脑海中想象的美好画面所振奋,她甚至开始设计那两天她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公司春节放假日期原本是在除夕当天,可是越到跟前,越是人心惶惶,于是,HR就默认了一条潜规则:有事禀报,无事退朝。因此,除夕当天,整个二楼,只有陈清扬和财务部二三个因为结账而被迫工作的同事坚守阵地。几乎所有见到陈清扬的同事,包括打扫卫生的阿姨都问她同一个问题:“怎么今天还上班,不回家过年吗?”想想也是,这会儿,谁不是着急往家赶,蚂蚁搬家一样搬着年货,准备着晚上那顿团圆饭呢?只有她不是,只有她,是活在这热闹之外的。
  
  陈清扬打开电脑,心想终于可以毫无思想负担明目张胆地上网聊MSN了。可是,网上却和办公室一样荒凉,所有的头像都是让人心寒的灰色,只有她自己,孤零零地待在那里,像是那截等着兔子来撞的树桩。
  
  就像一个饥饿的人会想到所有他最喜欢吃的食物一样,一个人孤单的时候,会想到所有令她觉得温暖的人,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因为,只有她喜欢的人,才会带给她想要的温暖和安宁,才会让她觉得不再孤单。就像此时,麦家宁的名字长驱直入势不可挡地闯进了陈清扬的心里,脑海里,每一个她所能触及到的角落里。于是,陈清扬拿起了手机给麦家宁发短信。
  
  “回到南京了吗?”
  
  出乎陈清扬的意料,麦家宁回复的很快:
  
  “回宁的路上。”麦家宁喜欢用沪、宁代替上海和南京,喜欢说“为何”而不是“为什么”。越发使得他这个人就像一篇郁达夫的散文,古而不旧,雅而不诲涩。
  “噢。”陈清扬发了毫无意义的一个字过去。其实,她想说的话有很多,可她不知该如何说,或者说,她不知如何开始。但她又不想就此终断和麦家宁的短信,于是只能寄希望于这样一个看似无聊的字,可以引来美玉。
  
  “你何时到宁?票买好了吗?”麦家宁又发来短信问道。
  
  “嗯,买好了,初二下午二点的。”陈清扬欢天喜地地回复道。虽然是用文字,但她几乎可以听到心里那声脆生生地答应,想必,麦家宁也可以听的到,想的到吧。
  
  “不用我去接你吗?”
  
  “真的不用,谢谢。”想了想,陈清扬还是写上了谢谢两个字。她想以这样一个略显生份的词来掩饰她内心的快乐,那种放下矜持的快乐。
  
  麦家宁没有再回复。可是对陈清扬来说,已经足够了。短短几句话,仿佛阳光一般刺透了云层,将陈清扬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因为这一通短信,让陈清扬觉得,一个人的除夕夜,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她有明天,有明天的明天,快乐的日子,在后面呢。她的幸福时光,就要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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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回到家里,房间里冷冷清清的,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陈清扬想起往年在家,这个时候已经一家人在一起包饺子了,包完饺子,妈妈就开始上菜,全是各人最爱吃的几道菜,一边吃,一边看春晚,虽说春晚现在已成了鸡肋,但,重要的不在于节目精彩于否,而在于全家人坐在一起的这份团圆和热闹。
  
  陈清扬打开电视,所有的节目都热热闹闹的,连广告都透着年味儿。外面远远近近不时传来鞭炮霹雳啪啦的声音,还有一朵朵烟火在空中竞相开放,陈清扬立在窗边看了一回烟花,折身走进厨房想给自己做点吃的。楼下不知在做什么,只闻得一股香浓的气息从窗户里飘了起来,引得陈清扬有了食欲。打开冰箱看看,酸奶,水果,还有两根蔫蔫的黄瓜,除此之外就是速冻饺子,速冻汤圆。陈清扬后悔下班时没有先去超市采购点吃的回来,现在也不至于搞得自己像扬白劳一样。
  
  陈清扬吸着一杯酸奶,一边犹豫要不要去趟超市。正想着,家里电话响了,陈清扬一看号码,是哥哥的电话。
  
  “清扬,干嘛呢?”妈妈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干嘛,做饭呢。”陈清扬撒谎道。
  
  “是吗,做什么了?”妈妈饶有兴趣地问。
  
  “嗯,没做什么,就炖了个排骨汤,炒了个豆苗,还做了个辣子鸡。”陈清扬开着虚拟菜单,心想有荤有素还有汤应该可以把老妈应付过去了吧。
  
  “就这么些啊,够吗,怎么没有鱼。”果然,妈妈不满足地说道。似乎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担心儿女吃不饱穿不暖,无论在什么年代。
  
  “一个人哪吃的了那么多啊,而且,我不爱吃鱼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清扬心想就这些还都是画出来的饼呢。
  
  “那饺子呢?你没煮饺子吃?”在妈妈的概念里,除夕晚上的饺子就是过年的象征,是年夜饭的主角。
  
  “还没呢,一会煮。”
  
  “自己包的?”妈妈又问。
  
  “自己包多麻烦,又吃不了几个,超市买的。”陈清扬心想老妈真是事无巨细。
  
  “买的哪有自己包的好吃。”妈妈既心疼女儿过于简陋的年夜饭,但又无可奈何,恨不得立刻可以分身去为女儿包顿饺子吃。
  
  “你们干嘛呢,我爸呢?我哥呢?”陈清扬不想在这顿吃不到嘴里的饭上继续纠缠下去,于是转移了话题。
  
  “你爸在旁边,你哥在玩电脑呢,等着啊,我给你叫啊。”
  
  “喂,清扬啊,吃饭了没?”爸爸的开场白和妈妈的几乎如出一撤。
  
  于是陈清扬不得不把刚才开的菜单又给老爸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爸爸倒没有重蹈妈妈的覆辙,而是另辟蹊径地问道:“就一个人吃吗,没有别人吗?”
  
  陈清扬明白老爸想说什么,但她故意装傻:“可不就我一个人吗,谁让你们偏心眼,去我哥那儿,把我一个人扔下。”
  
  “那你怎么不找个人和你一起啊。”老爸的口吻像是在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的那只狼。
  
  “找谁呀,你也不早说,这会子租都租不来了。”
  
  爸爸本来还想继续循循善诱,被一旁伸着头听电话的妈妈推了一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大过年,别惹女儿不高兴,于是只好作罢。
  
  “那行,你一个人也要吃好喝好,注意身体,听见没?我和你妈初五就到上海了。”
  
  “行,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去接你们。”陈清扬总算松了口气。
  
  接着便是和哥哥通话。当哥哥的对妹妹既有宠爱同时不忘教育之本,义正辞严地嘱咐清扬时光不等人,个人问题不容忽视。清扬对哥哥的话向来是听听而已,听完就忘,而当哥哥的从来也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妹妹,没说两句,便败下阵来,临挂电话时反被清扬教导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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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中午,陈清扬早早便到了火车站。与节前的门庭若市相比,火车站可谓冷清了。可陈清扬却丝毫没有寥落之感,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她就在南京了,就和麦家宁近在咫尺,想到第二天还有整整一天可以和麦家宁在一起,那份快乐和满足便从心里溢了出来,流淌在她的眼底,眉梢,嘴角,任哪个人看到她,都可以一目了然看到她的快乐。
  
  刚到火车站,陈清扬便想发短信给麦家宁,想了想,还是等上车再说吧。上了车,陈清扬又想,还是再等等,也许他会先给自己发个短信呢?可最后,陈清扬还是没忍住,她给麦家宁发了条短信:“我已经在去南京的路上了。”这让她想起星巴克的广告:我不是在星巴克,就是在去星巴克的路上。她想她可以把这句话改成:我不是在你心里,就是在去你心里的路上。是啊,她是多么希望走近麦家宁的心里,看看他的心里,有没有她的名字。
  
  陈清扬想,麦家宁的短信一定很快就过来。他会说什么呢?他会说去接她吗?那她还要不要坚持不让他接呢?天知道,她是多么希望一下火车就可以看到他啊。可是,这样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她太麻烦呢?陈清扬在心里设想的种种都没有实现,因为,麦家宁的短信迟迟未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和南京一米一米地接近,陈清扬心里有些慌乱了。为什么麦家宁不回短信呢?是不是没有收到?还是在忙?可是再忙,回个短信的时间也该有吧?那为什么呢?是他改变主意了吗?想到这里,陈清扬突然觉得也许未来的一切,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完美。她的心随着车轮与铁轨规律的撞击声,一点一点地,开始变得沉重。
  
  要不要再给他发条短信呢?可是,说什么呢?陈清扬握着手机,烦恼地想。
  
  “对了,我爸妈因为要来上海,所以,我初四就返回,方不方便乘你的车呢?”思索良久,陈清扬终于想到了一条可以发出的短信和理由。
  
  然而,麦家宁依然没有回音。陈清扬觉心里仿佛日蚀一般,刚才还是阳光灿烂,只一下子,便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许多的猜测和想法在这黑里狂奔乱撞,似乎想要冲破这黑,可是,却连黑的边界都触不到,只有这一团无影无形的黑,将它们完完全全的笼罩。就在所有的思想似乎都奄奄一息的时候,陈清扬的手机响了,这一声响,仿佛一束阳光,刺破了黑暗。
  
  “可以。”
  
  只有两个字,这就是麦家宁的回复。陈清扬从这两个字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任何她所希望的东西。这两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字,仿佛一块巨石,把刚刚透进来的一线阳光,又严丝合逢地堵在了外面。而刚才那一丝光亮,只是让此刻的黑暗,更加彻底。
  
  过了许久,陈清扬的心思重新开始活动,像是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开始在黑暗中寻找隐隐绰绰的线索和通道,这通道,也许可以带她重新回到光明。也许,他正在忙,可能正在和朋友打牌?也许,他想给我一个惊喜?也许,我到了,他就会给我打电话?陈清扬不断地猜测,并在猜测中获得安慰和力量,深潜的希望,也在缓缓地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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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了南京站。手机并没有陈清扬希望的那样适时的响起,甚至短信也没有。站在人来人往地广场上,远远望见玄武湖苍灰的湖水,陈清扬不知何去何从。静静地站立了两分钟之后,陈清扬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出预先定好的酒店地址。也许,他此刻在酒店的大堂等我?陈清扬心里有个声音微弱地假设。但她明白,此刻所有的希望与幻想,如同一个个美丽的肥皂泡,那五颜六色,折射地,不过是她自己心底的声音,而现实,则如一把利剑,只轻轻地一碰,“扑”的一声,一个希望,就此破灭。
  
  到了酒店,陈清扬环顾四周,一切陌生如旧。她听到“扑”的一声,又一个肥皂泡破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迸裂时四溅的微小的水滴,轻轻地,附在心上,凉凉的。
  走进房间,陈清扬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该做些什么。一切都和想象的不同,好像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一步一步,离原来的那条路越来越远,离心中憧憬的那道风景亦越来越远。陈清扬不知道她是该走下去还是该就此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鞭炮声又响起了。这声音刺激着陈清扬,她觉得既委屈又生气。于是,在她还没有想好对麦家宁说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拨通了麦家宁的手机。一声,二声,三声,没有人接电话。陈清扬有些心慌,她既渴望听到麦家宁的声音又暗自希望麦家宁不要这么快接电话。仿佛那一声声铃声可以将希望无限地延长。
  
  “你好。”终于电话通了,陈清扬听着麦家宁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心一沉。
  
  “你好,是我,我是——”陈清扬忽然很紧张,语无伦次地说道。
  
  “喂?你好?”似乎信号不太好,麦家宁提高了声音。
  
  “是我,我——我到南京了。”陈清扬也提高了声音。
  
  “噢,你好你好。你已经到了?”麦家宁客气地疏远,陈清扬只觉得一股寒意渗入心里。
  
  “是的,刚到。”
  
  “噢。”
  
  陈清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很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突然如此客气而冷淡。
  
  “嗯,你说话不方便吗?”陈清扬听到电话那端声音嘈杂。
  
  “噢,我在吃饭。”
  
  吃饭?他居然如此若无其事轻描淡写,为什么他连一句关心和问候的话都没有?
  
  “好吧,那你吃饭吧,我不打扰了。”陈清扬竭尽所能让语气冷淡下来。
  
  “好的。对了,你是怎么安排的?”末了,麦家宁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陈清扬一怔,“我怎么安排?不是你说你来安排吗?怎么又问我怎么安排?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陈清扬生气地想,麦家宁究意是什么意思。她强压住心里的火,反问道:“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明天早上去中山陵的?”
  
  “噢,那好吧,那明天我去接你,送你过去。”麦家宁说道。
  
  “送我过去?”陈清扬暗自想道,“就是说他不准备陪我去了?只是把我送过去?”
  
  陈清扬本能地想要维护自己的自尊于是拒绝道:“不用了,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没事,那有什么麻烦的。我送过去很方便的,只是不能陪你了。”
  
  到底,他是不陪我了。陈清扬沮丧地想。突然,她觉得她到南京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别人也许不过随口说说,却被她寄予了全部的希望。
  
  “你住哪里? 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陈清扬想了想,最后还是告诉了麦家宁酒店的地址,她想,哪怕见一面,也是好的,起码她可以当面看见他,问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晚上,陈清扬乘车去了夫子庙。秦淮河畔人山人海,陈清扬混迹其中,渺小异常,仿佛一粒沙,随便一个浪波就可将她推得不见踪影。桨声灯影连十里,可是秦淮河再长也长不过陈清扬心里的思念。人潮越拥挤,心事越落寞。喧嚣声中,心里反而清静下来,只有刚才那一通电话如话外音一般地在反复响起。陈清扬忽然想起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爸爸妈妈,如果他们知道心爱的女儿此刻一个人在人群中流浪,该会是怎样的心痛呢。眼前灯火 无数,照得秦淮河两岸如同白昼,但却没有一盏灯能照进陈清扬的心里,因为这里没有属于她的那盏灯。因为麦家宁,她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她相信,有了麦家宁,这个城市也就不再陌生了。可是如今,连麦家宁都如此陌生,这个城市更是她的异乡了。
  
  陈清扬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看一次手机,她是多么希望麦家宁能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她在做什么,或者和她确定明天早上去接她。然而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虽然,陈清扬很想打一个电话给他,可是,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此刻在做什么呢?应该是阖家团圆觥筹交错吧,哪里还有一个角落让她容身呢?可是,她又想,会不会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呢?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变化,只是自己希望太多,因此容不下一点点的变故。也许,根本就是自己想太多了吧?陈清扬这样想着,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给自己鼓着劲。在吃了一碗鸭血粉丝汤之后,她想,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为什么,自己要去做那个不快乐的庸人呢?于是,她对自己说,陈清扬,开心一点,不是还有明天吗,明天不就可以见到他了吗?
  
  第二天早晨一大早陈清扬就起床了。洗过澡,换好衣服,略施脂粉之后,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麦家宁的电话了。昨天电话里他们并没有约定时间,晚上回到酒店后,陈清扬发了条短信问麦家宁今天早晨几点见面,可是麦家宁一直未回复。陈清扬看看表,八点还不到。她想,麦家宁肯定还在睡觉吧。
  
  八点,九点,十点.每一分钟在等待中都显得隔外长,然而每一分钟过去后,都让陈清扬痛心不已。因为,流失的,除了时间,还有希望。曾经,在不同的时空里,有过相同的让人心痛而绝望的等待,唯其如此,陈清扬对这样的感觉,才分外的敏感,仿佛又一道伤痕,刻在了曾经的伤口上。新伤旧痛一起涌上心头。
  
  陈清扬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麦家宁的电话。几声铃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麦家宁似乎尚未睡醒,声音懒懒的。
  
  “你还在睡觉吗?”不知为何,每次通话,陈清扬都有些紧张。
  
  “嗯,昨晚睡得很晚,还没起来。”
  
  “噢,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到中山陵了。你不用来接我了。”陈清扬拿假话来支撑自己微薄的颜面。
  
  “噢,那也好。你什么时候结束就打我电话吧,我去接你。”
  
  “你不用接我了,你休息吧。再见。”不等麦家宁再说什么,陈清扬匆匆挂断了电话。电话刚一挂断,眼泪便涌了出来。
  
  陈清扬独自哭了一回,然后走进洗手间,洗净脸上的残妆,重新换了睡衣,拉开被子钻了进去。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地几乎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陈清扬把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梦境支离破碎又模糊不清。
  
  陈清扬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惊醒的那一刻,有几秒钟的愣怔,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到完全清醒,才发觉床边的电话已不耐烦地响了许久——是酒店提醒结账的电话。
  
  走出酒店大门,陈清扬有南轲一梦的感觉。她决定好好地吃一顿,把所有的不快乐在食物中溺毙。
  
  陈清扬点了各种小吃特色菜,份量足够三个人吃。她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不给自己停顿的时间,不给思绪活动的空间。直到胃开始隐隐作痛,她终于放下了筷子。
  
  吃完了饭,陈清扬对自己说,该走了。出门她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火车站”,陈清扬面无表情地对司机说道。
  
  火车开动的一刹那,陈清扬给麦家宁发了条短信: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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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陈清扬最后发来的那条短信,麦家宁心里一阵刺痛,仿佛亲手摔碎了自己心爱的水晶球。透过那简简单单三个字,麦家宁似乎可以看到陈清扬那双含着委屈,不解和忧伤的眼睛。那双眼睛所流淌出来的目光,曾经如同涓涓地清泉一般,无声地流进了麦家宁的心里,然而,眼下,麦家宁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股清泉在瞬间消失,如同消失在一片荒凉的沙漠中,甚至找不到一丝湿润的痕迹。麦家宁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想,他注定是一片沙漠,任何一股清流到了他这里,注定,只是
  干涸与消亡,与其如此,不如早早地让这股清流改变方向吧。

临近傍晚的时候,麦家宁又收到了一条陈清扬的短信:天雨路滑,小心驾车。他望向窗外,不知何时,天空已飘起了蒙蒙细雨。在麦家宁的手机里,储存着好几条相同的短信,都是这八个字,每一条这样的短信,都代表着一个雨天。有一次闲聊时,麦家宁提到下雨天开车人会特别累所以容易出事故,在那以后,每逢雨天,麦家宁便会收到一条这样的短信。都说女孩的心事难猜难懂,可是陈清扬的心事,就这样清清浅浅地呈现于眼前,坦白的几乎透明。如果说一汪不可见底的深潭因为莫测而让人心生疑虑,那么一湾清浅的泉水也会让人望而却步,因为它太过娇贵和脆弱,它经不起一点颜色和浑浊,只要有一点点的改变,它,便不再是原来的它了。麦家宁想,这样一份透明纯粹如清泉一般的感情,对他来说,亦是太奢侈也太沉重了。
  
  他心里明白,此次南京之行,是让陈清扬失望了。也许,当初自己就不该定下这个南京之约,可是,人有的时候,情感总会占据理智的上峰,如果冲动是缘于情感,那么伤害,则只是因为情感的萎缩,理智的回归。无论如何,让陈清扬难过,是他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的事。因为,失望总比绝望好。看着一朵花从盛开到颓败,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奈与心痛,对花、对人,都是一种折磨。
  
  这两天发生的事, 这几年的事,还有五年前的那一幕重叠交错层层覆盖,如一层一层的冰雪,将他裹牢,无法挣脱,也无法消融。他的心里,早已是一片荒沙,而他这个人,则是层层冰封。他的世界如同冰山,他自己走不出去,别人,也无法进入。不要说陈清扬只是一股清流,就算她如洪水一般汹涌,也融化不了这千年的冰冻,而且,一个不小心,她自己也可能会被冰雪封住,那么她的世界,就会和他的一样,寂静而寒冷。不,他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她靠近。
  
过了许久,他给陈清扬回复了短信:“谢谢。”
  短信的提示音惊醒了正对着电视发呆的陈清扬,在手机读取短信的那几秒钟,周围一切声音和景象似乎都消失了,留出所有的空白,等待即将出现的几个字符将它填满。
  
  谢谢。一个客套的词,一颗冷淡的心。
  
  陈清扬关上手机,闭上了双眼。让漆黑锁住所有的思绪,让眼泪重新回到心底。还好,一切尚未开始,那么,这样的结束,就不应该有眼泪为它陪葬。可为什么,心却一阵阵地痉挛般的疼痛?其实,爱的门,自己早已单方面的打开,那些流淌出去的爱,已是覆水难收。如果,它无法流入另一扇心门,那么,也只得任其飘零,任其污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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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来了。他们的到来,如同严冬久违的暖阳,让陈清扬感到一阵暖意。
  
  在机场见到爸妈的那一刻,陈清扬伏在妈妈肩上,哭了。终于,她为自己的眼泪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出口,一个合理的理由。
  
  “看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妈妈这样嗔怪着清扬,自己的声音却已然哽咽了。
  
  看着妈妈泛红的眼睛,陈清扬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忙擦干了眼泪,笑嘻嘻地说:“这不是看见你们激动的呗,看见了您,就像看见了您所有的拿手菜。”
  
  “噢,搞了半天,是想我做的饭,不是想我啊。”
  
  “都想都想。”陈清扬摇晃着妈妈的胳膊,嘻嘻笑着说。
  
  “好像瘦了嘛。”一直在一旁打量清扬的爸爸开了口。
  
  “真的啊?”清扬先是一乐,既而又撇嘴说:“您又在安慰我。年年您都这么说,结果却是我一年比一年胖。”
  
  “谁说你胖了?我看挺好。”
  
  “不胖不胖,挺好的。关健要身体好。”妈妈附和地说道。
  
  “哼,只有你们两个人看我是天下无双的美女。你们不知道,在上海减肥压力可大了。一个个全是排骨美女。对了,先声明啊,不许强迫我吃东西。谁要逼我吃东西,我跟谁急。”
  
  “每年过年你都这么说。”妈妈一脸地不以为然。
  
  “不逼你。”爸爸出乎意料地爽快,接着转头对清扬妈妈说:“我了解我们家清扬,你别问她要吃啥,她肯定说啥也不吃。你就做好往桌上一放,她准拿着筷子凑过来说让她尝尝,最后一盘菜,全被她尝了。”
  
  “爸!”陈清扬不乐意地喊了一声,可再仔细想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一家人乐意融融地向机场外走去,陈清扬想,幸好,还有爸爸妈妈。
  
在所剩无几的假期里,陈清扬把日程安排地满满地。除了陪着爸爸妈妈出去玩,在家的时候,她会陪着妈妈去农贸市场买菜,妈妈做饭的时候,她就打打下手,一边陪妈妈聊天,吃完饭,就一手挽着爸爸,一手挽着妈妈在小区里散步。只有在这时候,陈清扬才觉得有力量去抵挡那些不快乐的事,才可以把对麦家宁的想念深深压在心底。
  
  在爸妈临走前的一晚,陈清扬照例在饭后陪爸妈散步。
  
  “清扬啊,我们明天就走了,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知道吗?”妈妈嘱咐清扬道。
  
  “嗯,知道了,放心吧。”陈清扬像小猫似的把脸在妈妈肩上蹭了蹭。
  
  “哎,你发现没,这次来咱们清扬比以前乖巧多了?”妈妈对爸爸说。
  
  “嗯,懂事了。”爸爸是那种不擅于表达感情的人,只把最深的爱一点一滴渗透到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里。
  
  “什么话啊,我一直就挺乖巧的好不好。”陈清扬夸张地提高了声音说道。
  
  “嗯,对对对,我女儿一直就挺乖巧——跟外面的人乖巧,对自家人凶。”说完,爸爸妈妈都笑了。
  
  “清扬啊,你工作忙归忙,可是自己的事,也要放在心上啊。”犹豫再三,妈妈还是把这句她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在临回国前,儿子曾嘱咐过他们,让他们别太逼清扬了,“你生的女儿,她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逼急了,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因此,这几天,他们关于清扬的婚姻问题只字问题。可是,到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到底,这是他们目前最放心不下的事了。
  
  陈清扬沉默了。这几天她竭力想避开的话题,到底没能避开。被她强行按住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良久,清扬说道:“爸妈,我知道了,这事我放在心上了,可是,你也知道,结婚这事,不是我一个人想结就能结的。”
  
  “唉,这话也对,可是,你总要出去多交些朋友,多认识些人,这样机会不也就多一些吗?你看每次周末我们给你打电话,你总是一个人在家待着,也不出去玩玩。”
  
  “我就不喜欢出去乱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家的时候,周末不也是待在家里看电视吗?”陈清扬被妈妈说的心烦意乱,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强压住心里的烦恼。
  
  “可那时候——”妈妈想说,那时候你多大,现在你多大了?后面的话她及时咽了回去,她不想伤了女儿。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总之我答应你们,我肯定积极解决这事,可是,你们也别逼我,回头逼急我了,我随便找一个嫁了,过两年再离婚,你们不是更闹心?”陈清扬不得不说出狠话来封住妈妈的口,她是真害怕再讨论下去了。
  
  “没人要逼你,就是怕你总忙工作把自己耽误了。”一直没有开口的爸爸打起了圆场。
  
  陈清扬心里叹口气,不说句狠话,你们也不会这么快罢休。同时陈清扬想,以后也不能总拿工作忙当借口了,否则万一哪天爸妈改旗易帜不要求她结婚,反过来要求她的事业建树,岂不要了她的命?想到此,陈清扬不禁替自己难过。真要是个事业型的也罢了,就一门心思放在工作上,可偏偏又不是,自己是只想做个贤妻良母对事业并无野心的小女人,可它怎么就这么难呢?
  
送走了爸爸妈妈,陈清扬心情异常低落。好像那架飞机带走的,不仅仅是爸妈,还有她抵抗伤痛的力量和勇气。
  呆呆地坐在地铁上,她突然觉得对于未来的一切,工作,生活,爱情,好像全没有了方向。自己就像一叶扁舟,不知会漂向哪里,也不知道哪一天,一个波浪,就会将她颠覆淹没。
  
  她突然有一个冲动,想要给麦家宁发短信。她像一只又冻又饿的小猫,急于寻找一个温暖的去处。虽然,她并没有把握麦家宁可以给她这种温暖,但无论如何,他是那样一个温暖的所在。
  
  “爸妈走了。”陈清扬发了这条看似不知所云的短信之后,便是忐忑等待,她相信,他会读懂,他会了解。
  
  这样没有终点的等待是一种煎熬。因为,你不知道是否可以等得到。就算等到了,得到的,又会是什么?
  
  意外的,短信很快回复了。
  
  “你很难过吧。”
  
  陈清扬看着这条同样简单的短信,眼泪涌了出来。因为真的难过,也因为,他真的懂得。
  
  “嗯。”陈清扬回复道。
  
  “那要如何呢?”
  
  是啊,要如何呢?又能如何呢?痛苦也好,快乐也罢,自己有的,唯有自己了。陈清扬想,我想见你,不需要你的安慰,只要见到你就好,可是,我能吗?你能吗?如果你不能,又何苦问我?
  
  陈清扬没有再回复。虽然心里有一千句话一万句话,可是没有一句话,是她此刻可以发出的。麦家宁也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可是陈清扬相信,沉默在那一端的麦家宁,并没有将她抛之脑后。也许,这只是自欺欺人是她的一厢情愿,可是,陈清扬就是相信,没有为什么。也因为这一点相信,使得希望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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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要到了。这又是一个让所有单身的人们分外敏感,分外感怀的一个节日,它比任何一个节日都来得直接,它毫不留情的将你的孤单和寂寞对比出来,展现在众人面前 。
  
  早晨乘公司班车的时候,采购部的主管Linda又一次在车上完善她的情人节——同时也是她的订婚日的计划安排。
  
   “说实在 的,其实我对现在定的这个地方不是很满意啦。其实呢,我是比较喜欢那种西式的啦,有烛光,有红酒,总之是非常romantic啦。”LINDA对她的忠实听众兼拥泵者NANCY明贬实褒地诉说她的订婚排场:“其实,中式的一点也不比西式的便宜,我们现在订的酒席,要五千多一桌呢。可是没办法呀,他妈妈讲了,钱倒没关系啦,关健要气氛好。”
  
  LINDA是公司正着数数得着的美女,身材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标准,高桃,细瘦,美中不足的是皮肤有点黑。其实,皮肤黑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各种美白的化妆品铺天盖地,只有有钱,什么霜,什么粉,什么水尽可以往脸上抹,只要钱砸到位了,一张无懈可击的脸也就打造出来了。如果安于本色,那也会被称之为时尚,你可以骄傲地告诉别人: 刚从马尔代夫度假回来,好容易才晒成这颜色呢。除了漂亮的脸蛋和傲人的身材,LINDA还有一个绝门武器:嗲。上海女人会嗲那是出了名的,可是,如果一个女人可以嗲的让上海女人都称之为嗲的话,那可是嗲中之嗲了,鸡中之凤了。
  
  一般来说,发嗲的规则是:女人向男人嗲,年少的向年长的嗲,正式场合不嗲,非正式场合嗲。不过据说,LINDA发嗲则颠覆了所有的规则,可以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不分场合的发嗲,或者说,这样的说话方式已经深深地融入到了她的血液当中成为了她的日常行为模式——嗲到不自觉——这才是嗲的境界。
  
  “唉呀,你订个婚就要五千一桌的酒席,那不知道你结婚会是什么排场呢。”NANCY从表情到语气都透着羡慕。
  
  “结婚啊,我们想要出去旅游,不想再请客了,好烦呢。”
  
  “那倒也是,准备去哪里蜜月啊?”
  
  “这个现在还没有定呢,而且也太早了些。不过,我的想法是找个空气好一点的地方安安心心住一个月,很休闲的。跑来跑去没什么意思,什么欧州啊,东南亚那些国家啊,都去过了,没什么意思。”
  
  “是啊,跑来跑去又花钱人又累,没意思。”NANCY附和地说道。
  
  “倒不是钱的问题啦,主要是人太累了。而且,好玩点的地方,我们差不多都去过了。其实,像他那种人,吃么要吃好的,住么也要住好的,就算只待在一个地方,花费也并不会比跑几个地方要少啦。”
  
  “噢,对啦,陈清扬,你有什么地方可以推荐给我吗?”像所有的演讲者一样,LINDA最痛恨别人在她演讲时睡觉。
  
  一直假装闭目的陈清扬迫不得已睁开眼睛:“南极。没污染,人又少,还有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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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悲的吗,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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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讨厌啦,开什么玩笑啊,南极那么冷的,我可受不了,我是特别怕冷的。”LINDA娇笑地嗔怪道。
  
  “那你去网上看看嘛,这种帖子很多的。”陈清扬想结束这个话题。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哦。”
  
  “哎,陈清扬,你那么爱旅游的,应该去过不少地方吧。”NANCY在一旁凑趣问道。
  
  未及陈清扬答话,LINDA把话接过去替陈清扬答道:“是啊,好多地方,朱家角,豫园,南京路。。。。哈哈哈,噢,对了,还有周庄呢。”LINDA被自己的幽默感逗的哈哈大笑,边笑边道歉说:“不好意思噢,陈清扬,我开玩笑的,哈哈哈。。。”一面说着一面又笑地花枝乱颤。
  
  NANCY见LINDA笑的开心,便也跟着在一旁笑起来。
  
  陈清扬待要怎样又不好怎样,冷笑一声,说:“你说的这些地方我还没有都去过。上海实在太大,井口大片天,看起来也像世界那么大。”说完,陈清扬又合上了眼晴。
  
  “什么?你说什么?”LINDA没有听清陈清扬后在的话,转应问NANCY:“她刚才说什么?”NANCY摇摇头,她听清了,可是没听懂。
  
  LINDA耸耸肩做了了无所谓的表情,接着,又热烈地谈起情人节,情人节的玫瑰,还有他男友的浪漫。
  
  陈清扬在心里叹口气: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其实,对于这个情人节,陈清扬曾经寄予了许多美丽的设想。而这些设想,其实又很简单,甚至没有鲜花和烛光晚餐,只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只是,有一个人对她说:情人节快乐。只是在收到若干条祝福短信的时候,她觉得受之无愧,只是在她走在铺天盖地的宣传广告中间时,她觉得,自己就是其中一份子,这样,她就很满足了。然而,这一切的实现,都需要那个人,需要她心里的那个人和她一起来实现。可如今,那个人,在做什么呢?他是否会在这样特殊的节日里想起她呢?或者,他正在去实现着另一个女人类似的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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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这天,陈清扬在宝山参加培训。培训很无聊,为了避免打瞌睡,陈清扬在下面玩手机,发短信。左右环顾,发现同道中人还不少,于是越发心安理得。陈清扬收到了几条专为情人节炮制的短信。心念一动,自己也编了条短信,中心思想是管它有情人没情人,反正是个节,咱就要快乐。其实,潜意识里,这条短信的接收对象只有一个人:麦家宁。可是陈清扬又不敢直面自己的潜意识,于是只好骗自己说,这条短信是给大家的,给所有朋友的,是群发的。似乎有了群发做掩护,就没有了心理障碍。这就好像自己对自己说:我和他没什么,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但是,群发和单独发,对于收到短信的人来说,有什么分别呢,他收到的,都是陈清扬发来的短信。
  
  回复的短信不少,陈清扬手机闪个不停,突然,在众多的回复中,陈清扬看到了麦家宁的名字。
  
  “是啊,我们都要快乐。”陈清扬几乎能想像得到他说这话时无奈的语气和神情。
  
  紧接着,麦家宁又发来一条短信:刚刚收到了你寄来的碟,恰好是在今天。
  
  陈清扬想起来,年前曾寄出过一张许巍的专辑给他。因为知道他很喜欢边开车边听音乐,而许巍的歌,又总是透着一种在路上的感觉。“非常适合行在路上的人听。”陈清扬还记得寄给他时写了这么一句话。她以为他早就收到了,没想到今天才收到。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这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还是特意的安排?
  
  陈清扬没有回复麦家宁。在这场感情里,总是她进他退,她攻他守,她发招他接招,她有为而他无为。看似的主动其实是真正的被动。如今的这两条短信,被她宝贵地收藏,仿佛一种凭证,一种心理安慰,仿佛,只要她不回复,她就始终掌握发球权。
  
  麦家宁开着车,车里音响声音开的很大,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仿佛这些声音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圈,可以将他包围其中,只让特定的心事在其中回旋,而其它所有的纷扰都被拒之其外。他正在听陈清扬寄给他的碟。第一次听许巍的歌,第一次听许巍的声音,几首之后,他想到陈清扬的那句话:非常适合行在路上的人听。许巍的声音透着长途跋涉后的沧桑和疲惫,而他的音乐里,则透着漂泊的无奈,漂泊的迷茫,还有漂泊的勇气。是的,也只有行在路上的人,才能听得懂这些通过音乐传递出来的情感。陈清扬精准而敏锐地给许巍的歌下了一个定义,贴了一个标签。这样的女孩子,有时候,可以直指人心,如森林深处开出的一株奇异的花,它有着柔软的藤蔓,像一只只绿色的小手,在悄无声息间,向你心脏的最深处缓缓延伸。
  
一个电话打断了麦家宁的冥想,麦家宁看了眼手机,是她。他叹口气,将音响的声音调小了些,接通了电话。
  
  “你在干嘛?”她问。
  
  “刚下班,在开车。”
  
  “晚上有时间吗,你现在去哪里?”
  
  “晚上约了个客户谈点事,我现在在路上。”这些对话几乎成了他们之间通话的固定开场白。
  
  “你谈完事呢?到我这里来好吗?”
  
  她的语气不再咄咄逼人,最后甚至有点祈求的味道,麦家宁心里又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说不好,不知道几点才能结束。看时间吧,我到时候给你电话,好吗?”
  
  “好吧。”迟疑了一下,她又说:“尽量过来,好吗,今天。。。。今天是情人节。”
  
  最后那句话,她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仿佛很害羞似的,同时,又透着一丝幽怨,像最初他见到她时,她的眼神。
  
  电话挂断了,可是那一双含着忧伤的水泠泠的眼睛,却始终挥之不去,浮现在麦家宁的眼前。当初,就是她那似忧非忧的眼神,如清晨湖上泛起的青烟一般,将他笼罩,攫住了他年轻而驿动的心。而如今,这双眼睛,除了更深地忧伤之外,还有了一丝怨气。可是,她是该怨他的,不是吗,如果不是他,也许一切,是另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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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宁把客户送回家后,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但他知道,罗越一定还在等他的电话。
  
  果然,电话刚响了一声便被接通。
  “家宁。”罗越的声音有些急促,仿佛 一个迷了路的人,突然找到了方向。
  
  “你还没睡吗?”麦家宁的声音很轻柔。
  
  “没有,我在等你。你现在在做什么?”罗越问地有些怯生生的。
  
  麦家宁明天一大早要出差,他晚上还需要整理一些资料,还有行李,可是,他还是答应道:“好的,我现在过去。”
  
  和罗越在一起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便是恋爱,结婚的那两年。有时候想想,命运真的很奇怪,就好像他和罗越,仿佛冥冥中有只手,把他们两个牵在了一起。如果,当初罗越没有来到上海,如果,她没有来他们公司应聘,如果应聘的时候他没有选择她,那么,也许,生活就是另一种样子。他们两人,仿佛在摸索着同一条绳子前行,这中间,只要有任何的断裂,他们可能就无法相遇。缘份这根线,是那样的脆弱而神奇。可是,为什么,要让他们相遇之后又分开,让他们品尝过了那种欲仙欲死的快乐之后,又承受这样的痛苦?难道,这样的相识和分离,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吗。
  
  麦家宁想起了佛家的一个小故事。一个男人失恋了,伤心欲绝,他想不通,他如此深爱她,为何她会离他而去。然后他遇到了佛祖,佛祖什么也没说,只是透过镜子让他看到一幅画面。沙滩上,躺着一个男子,无衣蔽体,这是一个死去的男子。一个女人由此经过,驻足看了两眼,离去;又一个女人经过,停了下来,给男子身上披了件衣服;随后,又来了一个女子,这个女也停了下来,埋藏了这个男人。然后,佛祖对男人说:镜子里的男人,就是你的前生。第一个女人,是你之前的遇到的很多女人,你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萍水相逢而已。第二个女人,就是离开你的女人,她们只是披了件衣,而你,也只是报披衣之恩。而最后那个女人,才是你今生相伴的妻子。
  
  也许,罗越只是上辈子那个为他披衣的女人?而他和罗越的相逢相爱只是为了报她的披衣之恩?可是,他和她之间,说到底,是谁欠谁的呢?前世的债,今生来还,今生的债,何时还?来生吗?前世,今生,来世,无穷尽也,大概,永远也没有算清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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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罗越家越来越近了,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熟悉了。生活就像眼前这条路,一些改变了,一些,未曾改变。那些未曾改变的,像是一个个标签,一个个摘要,提醒着他某一年的某一天,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这些记忆,是他和罗越所共有的。
  
  麦家宁站在罗越家门口的时候,是十一点四十分。他按响了门铃。虽然,他有钥匙。可他不打算用。事实上,在离婚的时候,他留下了所有的钥匙,可是她坚持给了他大门钥匙。“你随时都可以走进这个房子。”罗越是这么说的。然而,他始终再未曾用过这把钥匙。在这所房里里,他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可是,最伤痛的记忆也留在了这里。甚至,他有些害怕靠近这所房子。
  
  门立刻就开了。在灯光造成的暗影里,麦家宁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罗越冲他笑了笑,没有说话,侧开身子让他进来。门口,摆着他的拖鞋。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茶,用他的杯子。
  
  “喝水。”她拿起杯子,递给他,可又停住了手,说:“有点凉了,我去给你兑点热水。”
  
  “不用了,我不渴。等会儿再说。”他叫住了她。
  
  “那也好。”她把杯子放回茶几,自己也坐了下来。茶几上,原来放杯子的地方还留着水渍,杯子重新放回茶几,却并没有和原来的完全重合,于是,杯子外面,留着半圈水印,以前的痕迹。
  
  他看着她,她还是那么瘦,皮肤下面那一层薄薄的脂肪好像经年累月的流失,已经所剩无几。皮肤的颜色也开始黯淡,连同她眼里的神情。这几年,罗越愈来愈像一口日渐干涸的井,不知什么时候,可能,就成了一口枯井。看着她的改变,他觉得心痛,可是又无能为力。他们像两个搏杀了许久的人,到了最后,两个人都伤痕累累倒在地上,彼此都没有再战的力气,可是,谁也都走不出这个战场。
  
  “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定有事才能找你吗?”罗越有点受伤。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明天要出差,我。。。。。”
  
  “别找那么多理由,我知道,你不愿意来。”罗越不由分说打断了他的话。借口如果不够高明,那么,它就是一把最利的剑。
  
  “好了,我们不要这样子了。为什么每次我们一见面就吵呢,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呢?”麦家宁心里有些烦乱。
  
  “是我要吵吗?每次你的态度。。。。。”罗越声音有些激动,但立刻,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算了,不说这些了。”她觉得很累。今天她让他来,其实,只是为了过年时发生的事向他道歉,还有就是,她想他了。
  
  “初二那天在你家里。。。。我。”罗越想道歉,可她又觉得难以开口。
  
  “算了,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麦家宁对罗越笑笑,安慰她说。
  
  “其实,我——我不想那样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我回到家,我爸妈他们不停地问我,我实在受不了了。”罗越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起先,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渐渐地,开始抽泣,很压抑的声音,再到最后,整个人哭地哽咽难抬。
  
  麦家宁长叹了一声,起身坐到罗越身边,拍拍她的手,哄劝道:“好了,别哭了,老人的心思咱们也要理解,他们不了解情况。别太难过了。那件事没什么,我能理解你,真的。而且都过去了,别再想它了,好吗?”麦家宁把纸巾递给罗越:“来,把眼泪擦了,别哭了,明天眼睛会肿的。”
  
  罗越接过纸巾,擦干眼泪,转头看着麦家宁,小声地说:“对不起。”
  
  “唉,别傻了。”麦家宁又拍拍她的手背,笑笑说。
  
  两人一时都无话,只是静静地坐着。这时,麦家宁的手机响了,短信提示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分外地响亮。罗越身体一凛,她转头很快地看了看麦家宁,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拿起早已凉透的茶杯,去倒水。
  
  “你休息了吗?”短信是陈清扬发来的。
  
  麦家宁看着短信,有那么几秒钟在犹豫,但最后,他还是合上了手机。
  
  “谁啊,这么晚给你发短信?”罗越把换过水的茶杯递给麦家宁,语气是轻描淡写的,可是表情却有点不自然。
  
  “一个朋友。”麦家宁简洁地回答。
  
  “朋友?”罗越看着麦家宁,“男的,还是女的。怎么这么晚了还给你发短信?看来不是普通朋友吧?呵呵。”罗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像调侃一样,但无奈,她眼神里的紧张,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
  
  “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是个女的。”麦家宁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有一丝怅惘,只是,没人会知道罢了。
  
  罗越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不再说什么。
  
  “你明天要出差,去哪里?”罗越转移了话题。
  
  “去成都。我们的分厂开业。”
  
  “去多久?”
  
  “一星期左右。看那边的情况了。”
  
  “噢。那边菜很辣,你胃不好,自己要当心。”罗越嘱咐道。
  
  麦家宁心里一阵感动:“好,我知道。”他估计罗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了,于是说:“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得回去了,还有资料要整理。”
  
  “嗯,没什么事了,那你回去吧。”罗越真希望他多待些时间,可是,她还是体谅地让他走了。
  
  “开车小心点。”送他出了门,罗越又对他的背影说道。
  
  麦家宁回头笑笑说:“好的。我会的。你进去吧。”
  
  罗越站在窗口,看着麦家宁的车从她的视线里消失,方才转身回到客厅。他人走了,可是,空气里似乎还留着他的味道。
  
  她拿起了他的杯子,还是温热的,这里,有他手心的温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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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罗越那里离开后。麦家宁驾车回家。他的心情有些沉重。罗越,还有和罗越相关的过往,仿佛一道枷锁,把他牢牢地锁住了,他不知道,是否会有解开的那一天。
  
  许巍的曲声又响起了。麦家宁想起了刚才陈清扬发来的短信。他知道,陈清扬可能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给她发来这条短信。他也知道,他的沉默,可能会再次的伤害她。可是,他只能这样做。感情,在你没有能力去接受的时候,便是一种沉重的负累。
  
  此时的陈清扬也已经睡着了,手机,从原本紧握的手里滑落了一角,难得安静的夜晚,没有过往的车辆,没有不安份的野猫,当然,也没有手机的信息声。可是,陈清扬还是会在凌晨的某个时分,突然地醒来,查看一下手机,然后,带着一丝失落,再度睡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陈清扬又看了眼手机,果然,没有任何错过的信息或者来电。她想,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失掉了来之不易的发球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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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区QS高级经理KEVIN发来了邮件,是关于维修部下属分公司的审核。KEVIN把三家工厂的QS经理组织在一起,分两组分别去青岛和深圳审核。
  
  按理说,陈清扬的级别并不够参加这次审核。可是,新来的经理对体系不熟悉,而陈清扬虽不司其职却谋其政,所以派她去也是合情合理的。具体的安排是陈清扬和KEVIN一组,审青岛分公司。其实,陈清扬很想去另外一组,其一陈清扬很怕冷,三月份的青岛气温还很低;其二,她不想和KEVIN一组。KEVIN是新上任的QS经理,陈清扬和他只见过一面而已,不熟悉。而且,和领导一起出差,心理上总是不放松的。可是,她也只能想想作罢,因为,点菜,是轮不着她的。出发的时间这样安排的:周日出发,审三天,周三返回。陈清扬心想,真够资本家的。
  
  陈清扬事先和KEVIN约好在机场碰头。坐在开往机场的出租车上,陈清扬却始终无法清晰地回忆起KEVIN的脸。毕竟只是一个月前开会时见过一面,现在早已容颜模糊了。陈清扬想,要是和领导来个对面相逢不相识,那可就糗大了。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地回忆,脑子里却只有一个笼统的概念,瘦。直到车子驶入机场,陈清扬还在想一个问题:他到底戴没戴眼镜呢?
  
KEVIN没戴眼镜,面庞白晰清瘦,眉清目秀,像聊斋里的白面书生,文而不弱,年纪大约三十上下。这些,便是陈清扬和KEVIN接上头后,在一旁偷偷打量的结论。
  
  去换登机牌的时候,陈清扬在思考一个问题。关于礼仪的问题。比如,进门这件事。礼节上讲,上司和下属之间,要让上司先行;男士和女士之间,要让女士先行;那么,男上司和女下属呢?别以为陈清扬在胡思乱想。这个问题还是有现实意义的。比如,马上要换登机牌了。陈清扬想是否该请领导在一旁歇着,她则鞍前马后的服侍呢。最后,陈清扬放弃了这种想法,不打算催眉折腰事权贵。她想,反正她的薪水里又没这笔小费。
  
  虽然有时候陈清扬话挺多,但是,在生人面前和领导面前,她很少主动出击没话找话。于是在和KEVIN聊过了青岛的天气以及这次行程安排之后,陈清扬就不大出声了。她百无聊赖地看着过往的人,从他们的衣履上去判断他们是商务出差,还是旅游,或者是探亲访友,偶尔看到一个面目娇好,身材魔鬼的女人,陈清扬就会观察地更加细致,从穿着到举止。此刻,陈清扬就频频侧目,看着十点方位的一个女人。而KEVIN则在一旁打开手提电脑不知在写什么报告。
  
  开始登机了。KEVIN终于恋恋不舍的收起了手起电脑。而陈清扬看十点美女也快看得审美疲劳了。陈清扬不经意地扭头看了看周围,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她身旁的通道经过。
  
  “麦家宁。”陈清扬失声叫道,但声音并不大。在她前面排队的KEVIN闻声回过头来,只看见陈清扬眼睛睁地很大,眼神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紧张,还有一点喜出望外,她盯着一个身穿驼色大衣的男人,那个男人走地很快,没有听到她的叫声。陈清扬一脚跨出队伍,张嘴似乎想叫住那个男人,但最后,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男人越走越远,什么声音也没有。
  
  “熟人?”KEVIN问道。
  
  “啊?噢,不是,噢,对,一个朋友。”陈清扬似乎有些神不守舍,语无伦次地说道。刚刚她眼里的那一丝兴奋的光亮,瞬间熄灭了。陈清扬伸进衣袋握着手机,握得很紧,几乎要捏碎它,她不知道该不该给麦家宁打个电话,打电话说什么呢?
  
  KEVIN不以为意,笑了笑,转过身去。
  
  真巧,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他出差吗?去哪里呢?刚才叫他,他有没有听到呢?也许他其实早就看到了她,可是故意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呢?她刚才站的位置,他应该很容易可以看到的。不过,也可能他没有注意呢?
  
  陈清扬有些懊悔,刚才为什么不叫住他呢?哪怕只是假装寒喧两句也好啊。她想,就算是只是客气地打个招呼,或许她可以从他的神情里捕捉到点蛛丝马迹,而不总是靠短信里的字句,还有电话里的声音来判断分辩,他对她,究竟是怎样的。
  
  陈清扬满腹心事地跟在KEVIN后面,检票,进舱,放置行李,直到落座。所有的行为都是下意识地。坐定后,陈清扬还在想,要不要给他发一条短信呢?说什么呢?
  
  “刚在登机口看见你了,没来得及打招呼。”陈清扬最终发出去了这样一条短信。短信一发送,陈清扬便急忙关了机,仿佛急于躲避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怕收到回复,还是怕收不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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