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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火车到了南京站。手机并没有陈清扬希望的那样适时的响起,甚至短信也没有。站在人来人往地广场上,远远望见玄武湖苍灰的湖水,陈清扬不知何去何从。静静地站立了两分钟之后,陈清扬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出预先定好的酒店地址。也许,他此刻在酒店的大堂等我?陈清扬心里有个声音微弱地假设。但她明白,此刻所有的希望与幻想,如同一个个美丽的肥皂泡,那五颜六色,折射地,不过是她自己心底的声音,而现实,则如一把利剑,只轻轻地一碰,“扑”的一声,一个希望,就此破灭。
到了酒店,陈清扬环顾四周,一切陌生如旧。她听到“扑”的一声,又一个肥皂泡破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迸裂时四溅的微小的水滴,轻轻地,附在心上,凉凉的。
走进房间,陈清扬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该做些什么。一切都和想象的不同,好像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一步一步,离原来的那条路越来越远,离心中憧憬的那道风景亦越来越远。陈清扬不知道她是该走下去还是该就此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鞭炮声又响起了。这声音刺激着陈清扬,她觉得既委屈又生气。于是,在她还没有想好对麦家宁说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拨通了麦家宁的手机。一声,二声,三声,没有人接电话。陈清扬有些心慌,她既渴望听到麦家宁的声音又暗自希望麦家宁不要这么快接电话。仿佛那一声声铃声可以将希望无限地延长。
“你好。”终于电话通了,陈清扬听着麦家宁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心一沉。
“你好,是我,我是——”陈清扬忽然很紧张,语无伦次地说道。
“喂?你好?”似乎信号不太好,麦家宁提高了声音。
“是我,我——我到南京了。”陈清扬也提高了声音。
“噢,你好你好。你已经到了?”麦家宁客气地疏远,陈清扬只觉得一股寒意渗入心里。
“是的,刚到。”
“噢。”
陈清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很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突然如此客气而冷淡。
“嗯,你说话不方便吗?”陈清扬听到电话那端声音嘈杂。
“噢,我在吃饭。”
吃饭?他居然如此若无其事轻描淡写,为什么他连一句关心和问候的话都没有?
“好吧,那你吃饭吧,我不打扰了。”陈清扬竭尽所能让语气冷淡下来。
“好的。对了,你是怎么安排的?”末了,麦家宁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陈清扬一怔,“我怎么安排?不是你说你来安排吗?怎么又问我怎么安排?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陈清扬生气地想,麦家宁究意是什么意思。她强压住心里的火,反问道:“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明天早上去中山陵的?”
“噢,那好吧,那明天我去接你,送你过去。”麦家宁说道。
“送我过去?”陈清扬暗自想道,“就是说他不准备陪我去了?只是把我送过去?”
陈清扬本能地想要维护自己的自尊于是拒绝道:“不用了,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没事,那有什么麻烦的。我送过去很方便的,只是不能陪你了。”
到底,他是不陪我了。陈清扬沮丧地想。突然,她觉得她到南京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别人也许不过随口说说,却被她寄予了全部的希望。
“你住哪里? 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陈清扬想了想,最后还是告诉了麦家宁酒店的地址,她想,哪怕见一面,也是好的,起码她可以当面看见他,问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晚上,陈清扬乘车去了夫子庙。秦淮河畔人山人海,陈清扬混迹其中,渺小异常,仿佛一粒沙,随便一个浪波就可将她推得不见踪影。桨声灯影连十里,可是秦淮河再长也长不过陈清扬心里的思念。人潮越拥挤,心事越落寞。喧嚣声中,心里反而清静下来,只有刚才那一通电话如话外音一般地在反复响起。陈清扬忽然想起了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爸爸妈妈,如果他们知道心爱的女儿此刻一个人在人群中流浪,该会是怎样的心痛呢。眼前灯火 无数,照得秦淮河两岸如同白昼,但却没有一盏灯能照进陈清扬的心里,因为这里没有属于她的那盏灯。因为麦家宁,她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因为她相信,有了麦家宁,这个城市也就不再陌生了。可是如今,连麦家宁都如此陌生,这个城市更是她的异乡了。
陈清扬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看一次手机,她是多么希望麦家宁能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她在做什么,或者和她确定明天早上去接她。然而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虽然,陈清扬很想打一个电话给他,可是,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此刻在做什么呢?应该是阖家团圆觥筹交错吧,哪里还有一个角落让她容身呢?可是,她又想,会不会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呢?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变化,只是自己希望太多,因此容不下一点点的变故。也许,根本就是自己想太多了吧?陈清扬这样想着,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给自己鼓着劲。在吃了一碗鸭血粉丝汤之后,她想,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为什么,自己要去做那个不快乐的庸人呢?于是,她对自己说,陈清扬,开心一点,不是还有明天吗,明天不就可以见到他了吗?
第二天早晨一大早陈清扬就起床了。洗过澡,换好衣服,略施脂粉之后,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麦家宁的电话了。昨天电话里他们并没有约定时间,晚上回到酒店后,陈清扬发了条短信问麦家宁今天早晨几点见面,可是麦家宁一直未回复。陈清扬看看表,八点还不到。她想,麦家宁肯定还在睡觉吧。
八点,九点,十点.每一分钟在等待中都显得隔外长,然而每一分钟过去后,都让陈清扬痛心不已。因为,流失的,除了时间,还有希望。曾经,在不同的时空里,有过相同的让人心痛而绝望的等待,唯其如此,陈清扬对这样的感觉,才分外的敏感,仿佛又一道伤痕,刻在了曾经的伤口上。新伤旧痛一起涌上心头。
陈清扬决定不再等下去了。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麦家宁的电话。几声铃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麦家宁似乎尚未睡醒,声音懒懒的。
“你还在睡觉吗?”不知为何,每次通话,陈清扬都有些紧张。
“嗯,昨晚睡得很晚,还没起来。”
“噢,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到中山陵了。你不用来接我了。”陈清扬拿假话来支撑自己微薄的颜面。
“噢,那也好。你什么时候结束就打我电话吧,我去接你。”
“你不用接我了,你休息吧。再见。”不等麦家宁再说什么,陈清扬匆匆挂断了电话。电话刚一挂断,眼泪便涌了出来。
陈清扬独自哭了一回,然后走进洗手间,洗净脸上的残妆,重新换了睡衣,拉开被子钻了进去。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地几乎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陈清扬把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梦境支离破碎又模糊不清。
陈清扬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惊醒的那一刻,有几秒钟的愣怔,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到完全清醒,才发觉床边的电话已不耐烦地响了许久——是酒店提醒结账的电话。
走出酒店大门,陈清扬有南轲一梦的感觉。她决定好好地吃一顿,把所有的不快乐在食物中溺毙。
陈清扬点了各种小吃特色菜,份量足够三个人吃。她一口接一口地吃着,不给自己停顿的时间,不给思绪活动的空间。直到胃开始隐隐作痛,她终于放下了筷子。
吃完了饭,陈清扬对自己说,该走了。出门她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火车站”,陈清扬面无表情地对司机说道。
火车开动的一刹那,陈清扬给麦家宁发了条短信: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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