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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泠月 一篇绝棒的小说,发忍不住不转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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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看的,已经完结了,网址如下,大家去看吧,这个论坛里有好多不错的文章
http://liulianzi.uu1001.com/read.php?tid=29803

[ 本帖最后由 酷酷豆 于 2008-8-10 12: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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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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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下不了啊,LZ在哪里找到的啊,给个连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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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坑啊
M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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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我吗?干嘛要这样,要不给个链接,要不就贴完,好吧
梓润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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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倾城---安王

八月十五日,是老师的五十寿辰。我与二位皇兄相偕前往祝寿。

风老师是学识盖世之奇人。父皇十年前亲自登门造访才为我等请来如此老师。他满腹经言文,文韬武略,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所不精,且倾心传授于我们。我和皇兄都很敬重他,因此趁其寿辰,我们都准备好最好的礼物前往拜寿,以表心意。

风府热闹非凡,百官皆前来祝贺。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提议,请风小姐献琴一曲。我早有耳闻,风小姐有倾国之容,只是一直无缘识得其容,因此不禁有一丝祈盼。

当那一袭紫衣出现在彩台上时,我的呼吸为之一顿,倾国倾城也不足以形容,天上仙子也逊其三分!

那一曲,美得令所有人如痴如醉!大哥平日也弹琴,以前还觉得可以,可现在与她一比,真是天壤之别!

后来她还跳了一舞。那一舞啊,令满园的百花为之失色!真个如其名---绝代风华!

舞后,她走下彩台,一步一步走来,离我越来越近,而我的心却因着她的靠近而收紧、发痛!

她向风老师敬酒三杯,风老师向她介绍我和哥哥们。她一一向我们行礼,那双世间最美的眼睛,流波四溢!

我很想跟她说不用行礼了,可我无法开口;很想上前扶起她,可我似被人点住穴位一般无法动弹。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舍不得少看她一秒!

她离去了。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后,才回头。回头便看到大皇兄、二皇兄眼中也同样闪着倾慕。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娶她为妃,即算是亲兄弟也决不礼让!

第二天,一大早我即遣人前往风府求亲。想不到大皇兄、二皇兄也同样有此意,三方的人齐聚于风府。只是我们都没成功,风老师说,已将她许给一个叫檀傲雪的人。

我失望,但是不死心。于是三天两头的往风府跑,希望能与她见上一面,哪怕只是见着她一片衣角我也能开心上一天。大皇兄、二皇兄也一样,有机会就往风府跑,一时京城盛传着三王争美的韵事。说去吧,我想,我就是喜欢绝华,想要得到她,此心不渝!

只是我很少能见到她,除却她的绣楼我不能去外,风府中任何一个角落我都不放过,只盼能碰着她。

可她除却绣楼外,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去,在我们三兄弟去风府时。我知道她在回避我们,可我想见她,想得我心隐隐作痛!

风老师很明白我们的心意,他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委婉相劝,皇家富有天下,天下何处不芳草。

我说,溺水三千,我只饮一瓢!

风老师叹息,若无傲雪,你何尝不是佳人!

我闻言却是心中一动,显然老师也未尝不欣赏我。唉!若世间没有檀傲雪这个人就好了!没有檀傲雪?世上无此人?我被脑中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我一想到背我而立、拒我于千里之外的绝华,我便心痛如绞!

檀傲雪,世上为何要有你?既生瑜,何生亮!我把所有的失意、恼恨皆转嫁于檀傲雪身上。

檀傲雪?我细细的思索这个名字,昨日边疆送来的军功册上不就有这么一个名字吗?!

檀傲雪,等着吗!

边疆又传来急报,古卢国又毁约犯界。

于是我向父皇请命,要亲率大军前往压敌,并且要好好磨炼一翻,将来好为皇兄卫边护国!

父皇极为赞赏,封我为大元帅,率十万大军出征。

出发前一日,我去风府辞行,请求见绝华一面。风老师没有拒绝。

绝华出来了,我渴慕无限的看着她。

我请求她为我弹一曲。她应承,弹的竟是一曲悲壮的《金缕曲》,我不禁拔剑高歌。

绿树听鹈鹕,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嘀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兵、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当我唱到“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时,我明显感到绝华手一顿,琴音一凝。

绝华,你可担心我不再归来?但我却担心归来时找不到你!

后来,她向我敬酒一杯,愿我凯旋而归。我一饮而尽,绝华,为你!我绝对归来!我一定归来娶你!绝不让任何人抢走你!


我很快就见到了檀傲雪。

边城守将丁将军极力向我推荐两个人,一个檀傲雪,一个秋远天。

当我第一眼见到檀傲雪时,我便觉得他那个名字取得太贴切了。

明明一身戎装,立于千军万马中,可我却仿佛看到一株寒梅,傲然挺立于风雪之中!难怪绝华倾心于他,若他不是檀傲雪,我也愿结交于他!

而另一个秋远天,却一脸英气,有万夫莫挡之气概!

与檀傲雪接触越多,我便叹息越多。这等奇才,举世不多!为何你偏偏是檀傲雪?!我要杀他的心有那么一丝丝动摇。

只是,他有时会看着帐外翻滚的黄沙出神,有时会对着一朵花发呆,有时天空掠过一只南飞的雁鸟他会叹息。

我知道,他是在想绝华,因为我也在想绝华。所以檀傲雪,你怎么可以想绝华!绝华是我的!属于我一个人的!于是那绝不容他的心便坚硬如铁!

他似乎也极为欣赏我。有一次,我与他讨论著一场战术,讨论完后,他感叹,想不到皇室竟也有你这等英王,是为皇朝之福!

我听后淡然一笑。是的,檀傲雪,皇朝有我,有秋远天,所以不多一个你!

古卢退兵求和,俯道称臣。

我接受降书,准备班师回朝。其实,我知道檀傲雪说的很有道理,古卢为缩敌,几十年来缕缕毁约犯境,让边城人民不得安宁,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挥军北上,踏平古卢!

但我想念绝华,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而且,檀傲雪,也该结束你的故事了!至于古卢,终有一天,我会让它彻底消失!

回朝了,大军分成三批。第一批秋远天率领,先行一天。第二批檀傲雪率领,先行半天。最后一批我由我亲自率领。

我早已作好安排,我让青祺扮作我的模样坐在车辇中,他从小就跟着我,绝不会背叛我。而我自己领着十名武艺高强的随身护卫,追檀傲雪而来。

至燕城时,檀傲雪命大军停进,就地休息。

我用安魂香将檀傲雪营帐近旁的士兵全部迷倒,这香会让他们睡一夜,第二日醒来时只会以为自己昨夜睡着了而已。

檀傲雪的帐中还有三名护卫睡在外间,我上前先解决那三人,而我带的十人即进里间刺杀檀傲雪。想不到他武艺竟然颇高,在我解决那三人时,他竟连杀我五名护卫。于是我加入战团,他武功大概与我不相上下,但因我多人相助,他很快便露败象,很快他便身中数刀。最后,我一招“有去无回”一剑刺入他胸口,穿心而入!

当另五人还在喘息时,我手起剑落,瞬间解决掉他们。当帐中只剩我一人时,我拉下面罩微透一口气,只是帐中浓浓的血腥味令我作呕,我拉回面罩迅速离去。

第二日,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赶到燕城。

然后我将檀傲雪就地葬在燕城,我不想将他带回京城,绝不允许他隔在我与绝华之间!


当我告诉绝华,檀傲雪遇刺死在燕城时,她那满脸的绝望之情,那满脸的痛不欲生,让我心痛至极!

绝华!你有我啊!我才是这世间最爱你的人!我以后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绝不让你难过伤心!

绝华要去燕城拜祭檀傲雪,我要求护送她去,她坚拒,我只好挑百兵护卫一路护送她。

后来她回来了,我问过护卫,除了一名醉汉对她无礼外并没发生什么意外事情。我放下心来,以她的绝世姿容,这样的小事确实会常有发生的,因此我并未放在心上。


我再次求婚,想不到绝华竟然同意了。那一刻是我此生最开心的一刻!

我找京城最好的匠人雕一支紫玉牡丹钗。绝华喜欢着紫衣,爱牡丹,却不知她在我心中就是一株绝世紫牡丹!是我倾尽所有也要拥有的花儿!

我亲手在那根钗上刻下一个细细的华字,华……花……我的绝华,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肯定不知道的,不知道我爱你胜过这世间所有的一切,胜过我自己!但我知道就行了!

大婚了,盛大无比!

我高兴、激动!大皇兄、二皇兄虽难掩其捻之情,但依然来祝贺我,特别是大皇兄,望着我的神色极为奇怪,有痛、有妒、还有一丝歉然。也许是我看错了。

洞房花烛夜。当我挑开红盖头,看到凤冠霞帔、容光绝世的绝华,我心满意足的笑了。

我替绝华取下凤冠,然后亲手将那支紫玉钗插在她如云的鬓发上,说,以后我每天都要用这支钗帮你挽发。

绝华听后一笑,也许我看错了,怎么会觉得那一笑带着一种冷如冰剑的寒意?


当我发现绝华非处子之身时,我狂怒!我痛恨!我妒忌!

我用佩剑架在她的脖子上,那冰凉的剑身贴在她光洁的肌肤,我看着眼前这如玉般的人,心中狂喊,玉不洁了!玉不洁了!

可是我的手在抖,无法握紧剑,无法挥下剑。

而绝华,却一步一步向我逼近,眼中闪着一种可怕的光芒,想知道是谁吗?要我告诉你吗?

我一把抛下剑,紧紧抱住她,想将她嵌进我的般体中,我疯狂的吻她,想将她融化在我的吻中……绝华!我不知道是谁,我也不要知道是谁!檀傲雪也好,其他人也好,我要忘记!我只要你以后的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是属于我的!你是属于我的!

可是,绝华,你为何要如此狠绝?!

第二日清晨,我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她,美绝艳绝,无限温柔的偎近我。我如痴如醉!可接下来,我却如狂如死!

是宓王哦,是宓王哦。她俯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落在我耳中却比惊雷还响!

那一刻,我痛不欲生!我恨不欲生!

皇兄!为何是你?!

看着我的痛,绝华哈哈大笑,笑得那般猖狂!那般惬意!

为什么?我问。她扔给我一封血书,上书十六个大字:安王杀人,檀将可悲!若为报仇,虽死瞑目!

我征征的看着那血红的字,所谓天网灰灰,疏而不漏,可不就是如此。世上真的没有绝对的秘密,我倾尽一切想保有的秘密此刻却轻而易举的暴露在我最想隐瞒的人面前。

哈哈哈………我惨笑!绝华,你要为他报仇吗?仇是报了,可是有一点我却赢了,那就是:他永远得不到你,你永远失去了他,而我,你至死也是我安王的王妃!

此言果然让她脸色一变。绝华,你对我竟是如此不屑一顾!


我没有杀她,也绝不会杀她,杀她等于杀我自己。我要她活着,我活一天,她便也活一天!我痛,她也痛!我会痛一生一世,她也会痛一生一世!

我也不恨皇兄。必竟为了绝华,我不是还杀人了吗?比起我的不择手段,皇兄比我岂不是仁慈些?我冷冷的嘲笑。

只是,皇兄我们都是输家,我们谁也没得到她。得到了她的人却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她的心给了那个檀傲雪,一起埋进了黄土!


十个月后,绝华生下一女。

其实只要绝华说,那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毫不犹豫的相信。可是绝华却什么也没说。

而第三天,皇兄下旨,封孩子为倾泠郡主,并御赐天下第一琴---倾泠月!

倾泠……倾怜……倾尽你所有的怜爱吗?皇兄,这是你的孩子吗?

我绝足集雪园。我怕看到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的失败与耻辱!我痛恨并厌恶她!

我连纳美人为妃。这些美人我一个也不爱,可是我只要给她们几样珠宝,几件罗裳,她们便一个一个欢天喜地,一个一个对我温柔体贴,百依百顺。而绝华,我倾尽我所有的爱恋奉与你,你却视若敝屣!只给我你的恨!

那个孩子越长越大,越长越象绝华。那孩子很聪明,很沉静,似一潭深不可测的碧水!

而其他的孩子,属于我的亲生骨肉,我却提不起丝毫父爱,竟毫无为人父的喜悦之情,隔膜得似陌生人,我甚至分不清谁是谁,谁又叫什么?

绝华,自始至终我只想拥有你,只想拥有你与我的孩子!

我第一次打那孩子,绝华自进安王府以来第一次踏出集雪园。自那孩子出生后我即没见过她。六年了,她却丝毫未变,依然是一朵美绝人寰的紫牡丹!

绝华,是不是只有这孩子才能引起你的注意?那我每打这孩子一次,你是否就会出园一次?然后我就能见你一次?

可是这孩子太过聪明,似乎能感应到我想抓她犯错的迫切心情,小心翼翼的,绝不犯规!

终于等到第二次了,那孩子竟然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奴隶而不顾一切的违我禁令!我佩服她的勇气!

我终于再次见到绝华了,只是她却在我的伤口上于狠狠的捅上一刀!我仿佛看见伤口上流下的血,可是我却感觉不到痛了,痛得麻木了。

她竟然将那支紫玉钗给了那卑微的丫环,然后又用它来换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绝华!你比我更狠啊!看着手中的断钗,我无言惨笑。


皇兄将倾泠赐婚与秋远天之长子,他真的想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赐给他的女儿!

威远侯府,除却皇室外最为显赫的门弟!我并不在意,那孩子的一切皆与我无关。

只是每次看到那孩子时,心中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这要是我的孩子多好啊!要是我与绝华的孩子……然后我的心便又会隐隐发痛,原来我还没有麻木无感!

只是我绝不会让你们“一家三口”如意的!我不会那么顺利的让他们成亲!况且我还有一种隐忧,倾泠嫁离安王府后,绝华还会在吗?

所以每次婚期将近时,我就会将秋意亭调离。

皇兄虽有疑问,朝中并非无人,为何非秋意亭不可?我总是说,要好好培养他、磨炼他,好让他将来接我之位。且倾泠也颇为支持。皇兄不再说话。

倾泠支持?见鬼吧!但皇兄永远见不到她的,所以要怎么说便由我怎么说。而秋府,你再怎么显贵,在我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面前,在我这位“皇弟”面前,还不是要恭恭敬敬。

因此,每次威远侯诚惶诚恐的前来延婚时,我总是满口应承,毫不为难。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我如何会不“成全”呢?

皇兄很想知道她们母女的情况,但除公事外,我绝不提任何私事,更不用说在他面前提起她们。甚至宫中每有盛会,皇兄提出让倾泠进宫玩玩时,我都婉拒,而皇兄对于我的婉拒总是不再要求。我知道,他是因着一丝愧疚。那就愧疚吧,我就是要你们“生离死别”!

第三次延婚没有成功。

绝华竟然逼迫威远侯,要么退婚,要么婚礼如期举行。

威远侯当然不敢也不想退婚。皇帝所赐的婚事岂能取消?并且他也不想失去安王府这门婚事,安王可是除却皇帝外,万万人之上的人!

婚礼如期举行。只是没想到皇兄竟用这么一个折衷的办法“弟代兄迎”。

真是可笑!自古至今,皇家何时出现过此等可笑之事,若是我的女儿,我绝不会容许的!不过若是我的女儿,今日之事也绝不会发生!

婚礼盛大无比,而且皇兄还加封倾泠为公主,赐公主仪仗完婚。

皇兄,你终于还是让你的女儿成为“公主”了是吗?

倾泠嫁后,我偷偷去集雪园观察,绝华与平日并无二致,我放下心来。她会在这安王府活至我死那一天!


九月十五日,我这一生最痛的日子!

绝华,你竟选择如此绝烈的手段来结束这一切?!如此迫不及待的摆脱我的一切?!真的要化为灰烬消逝得无影无踪,让我永远也抓不住你吗?!

看着集雪园中的大火,我心胆俱烈!这一刻天地同毁!


绝华死后第二年,古卢国又毁约犯界。我向皇兄请命出征,并誓言:不灭古卢,誓不归!

古卢国啊,从来不在我眼中,我要灭它易如反掌。只是绝华不在了,我就是立再大的功,建再大的传世之业,又有何意义?我就连活着也觉得是多么的无味与厌倦!

大军逼境,势如破竹。短短半年的时间,一个传世数百年的王国就在我手中灰飞烟灭。

而绝华,我也快要来找你了,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我一定会找到你!而这一次,我一定要赶在檀傲雪之前找到你!

回朝时途经燕城。我下令留宿。我知道,就是这个地方了。

我抚着恶烂入骨的伤口,就这儿吧。

檀傲雪,我与你死在同一个地方,然后一同起步去找绝华。这一次,我绝不会输的!

绝华,我又看到你了,看着你一袭紫云裳在牡丹花丛中翩然起舞,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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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差点让我掉进这个大坑出不来了,找了好久才找到,我把它贴完,别让大家跟我一起等。
梓润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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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心泠水接天月,镜花如幻空意遥。  

  倾泠月是一张琴,也是一支凄婉绝艳之曲。  
  
  安王府的长郡主倾泠,自幼即与母亲生活于集雪园中,未曾踏出府门半步,因此,府外的世界与生活便成为倾泠最为向往的东西。  
  
  长大的倾泠不但有倾城之容,更有绝代琴技,且因某种原因而甚得皇帝宠爱,并得其赐婚与威远侯府长公子---号称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秋意亭秋将军。但奈何,每婚期将至之时,秋意亭总因战事出征以至婚礼无法如期举行,从而一拖再拖。在第三次两府确定婚期后,秋意亭又因公不能归之时,皇帝加封倾泠为公主,并以“弟代兄迎”之法让秋意亭之弟秋意遥代兄迎娶,从而造成了倾泠与秋意遥一段心魂相契却欲说还休的凄然之情!  
    
  安王妃风绝华,因其绝艳姿容而为天下英豪倾慕,但其却独钟情于寒门子弟檀傲雪,以至痴恋绝华的安王不择手段令檀傲雪命断燕城。风绝华为报仇先委身于宓王(即后来的皇帝)后嫁安王,欲以失身之辱而令仇人深陷痛苦之中,却同样也令自己陷入那痛与恨的漩涡,最后以一把烈火解脱一生。而她的死也同样带走安王的生存之念,在领军征伐古卢国建不世功业后,卒于燕城!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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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风过九州——大漠倾雪
“快跑……快跑……绝不可以被抓……绝不可以!”

    深山之中,一名红衣如火的女子步法踉跄的奔跑着,不断的告诫自己,一定得跑!

    只是此时她已精疲力尽,汗透衣衫,美艳如花的娇容已憔悴不堪。且眉间隐有一丝黑线,那是身中剧毒的征兆。

    她手中握着一柄弯似月亮的短刀,偶有光线照射其上,竟隐透一种淡蓝色的光芒,如一泓蓝色的月亮,美丽且妖异!

    “快!她就在前面!”后面传来男子粗哑的喊叫声,“臭娘们,你跑不出我们哥们手心的!”

    红衣女子见追兵已近,环顾四周,何处可逃?

    隐见左前方有一丝亮光,便不顾一切,使尽余力奔向前去。亮光越来越大,那里会是什么?可有逃生的希望?

    到了!穿过浓密的树丛,前方竟是一块三丈见方大小的平地,可平地之前却并不是逃生之路,而万丈绝壁!

    红衣女子见前方路绝,后有强敌,那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一抹绝望拥上心头。已经无路可逃了吗?

    看着手中的弯刀,在阳光的照耀下,那蓝色的光芒更盛,夺人心魄!

    不可以!绝不可以用蓝月弯刀自尽!那样的话,哥哥会自责、内疚一生的!绝不可以的!

    五岁时,父亲自一位波斯商人手中购得此宝刀,她见之十分喜欢爱,定要缠着父亲赏了她。父亲十分宠爱她,自是一口应承,只是当时在家中作客的一位异人却替她批命说:她绝不可以碰触此刀!否则终有一天会以已之血祭此宝刀!

    父亲十分敬服那位异人,当下即将刀封印,严禁府中任何人碰触,更不许她接近。

    十四岁时,父母过逝。她央求当时已为一家之主的哥哥,将此刀送给她,当作生日礼物。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绝不让自己的一滴血浅上宝刀!

    长她八岁,自小即对她疼爱有加的哥哥扭不过她,只好将刀给她,但千叮万嘱,一定不可出事!

    所以,决不可用此刀自尽!决不可应验那位异人之语!决不可让哥哥自责痛苦一生!只是……

    “沈凤舞,这下看你往哪跑!”四名大汉迅速围在她身前。四人竟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神情萎獬,一人手中一根长鞭。

    沈凤舞看着面前的四人,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

    “怎么?还想作垂死挣扎?”左边的大汉讽刺的说道。

    “你中了我们的‘阎王笑’,还能有什么作为?再过片刻,即算给你解药也没用了。”左中的大汉恶毒的说道。

    “不如你抛下兵器,过来求我们呀,说不定大爷们一个高兴,赏你解药呢。”右中的大汉狞笑道。

    “大漠之中的‘火凤凰’啊,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右边的大汉淫笑道,“当你脱尽衣衫,任我们兄弟恣意享受时,你那号称‘大漠飞龙’的哥哥沈龙飞知道了,不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呢?”

    说完四人仰天狂笑,惬意的看着眼前这朵号称大漠中最美的花儿越来越惨白的脸色,那眸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绝不可以!绝不可以受尽凌侮而死!沈凤舞看着手中的弯刀,再看向眼前狂笑的四人,暗自咬紧牙关!

    因身中剧毒且再加上刚才的奔逃,全身已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连握着弯刀的手已在发软。若与之争斗是无任何胜算,只会自取其侮。

    但纵是粉身碎骨也决不可以受侮!

    沈凤舞猛的用尽全身力量将弯刀插入石地,竟直至没柄!

    哥哥,你看到此刀时当会明白!

    四人一征,停止了笑,不大明白她此举是何用意!

    “怎么?想好了打算好好侍候我们兄弟了吗?”左边大汉看着眼前的猎物垂涎的道。

    沈凤舞因着刚才用力,吐出一口黑血。放开刀柄,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四人,“什么大漠四神鞭,在我看来连狗熊都不如!我沈凤舞即算死也决不让你们的脏手碰一分一毫!你们也不用久等,哥哥很快便会取你们的狗命!”

    “臭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右边的大汉怒道,“沈龙飞吗?若不是他将我们兄弟逼得无法在大漠立足,你也不会有今日。要怪就怪你的兄长吧!况且今时今日我们也不怕他了。”

    “你们四人奸淫抢掠,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你们以为你们的新主乐家能保你们一生一世吗?哼!总有一日,我们沈家定会将乐家踏为平地!”沈凤舞冷笑道。只是眉间的黑气越来越浓,她已渐渐连站立的力气都在消失。

    “哈……沈龙飞有这能耐吗?”左中的大汉讥笑道,“你还是替你自己考虑吗,火凤凰不知剥光了衣服后是否还能高傲美丽得起来!”

    沈凤凰猛地退到绝壁边沿,然后回头一笑,“你们没见过凤凰的飞翔吧?”那一笑竟耀如旭日,让四人瞬间失神,待醒悟过来时,只见沈凤舞张开双臂如一只展翅的凤凰,“好好的看着吧!”说完纵身往那万丈深渊跳下!

    哥哥,我遵守了诺言,绝不让自己的鲜血溅上蓝月弯刀!所以,请你好好的活着!绝不要自责!

    “唉!好绝烈的姑娘!”五人恍惚中都听到一个如风般的声音拂过耳际,幻梦中似看到一抹白影若天人般从天而降,然后都失去所有的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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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白雪皑皑的高峰之上,有两道人影缓缓而行。

    “鹿儿,你还行吧?”走在前面的人回头问道。是一位年轻的公子,那一身白衣似与这晶莹的雪融为一体,整个人似这雪中的仙人一般飘逸脱俗。

    “公子,我还好。”后面的少女回答道。皮帽、皮袄的将全身裹紧,只露出一张被冻得红朴朴的脸蛋。“公子,你真的不要加件衣服吗?真的不冷吗?”少女看着主子单薄的衣裳担心的问道。

    “我不冷。”白衣公子笑笑摇头,“幸好这一年来让你练了点功夫强身,否则你只怕连山腰都爬不上。”看着少女气喘嘘嘘的样子,甚是不忍心,“把你的手给我。”

    少女依然将手递过,白衣公子牵住她的手,然后一股暖流迅速流转她全身,那刺骨的寒冷及疲倦一扫而光。

    “小姐,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你这么大的本事?”少女喜哄哄的问道。

    “又叫错了。”白衣公子嗔怪的看她一眼,“记得我现在是公子。”

    “是,公子,鹿儿知错了。”少女吐吐舌头。

    原来这两人就是风倾雪与风鹿儿。因风倾雪说想看天山雪莲,便携鹿儿一路西来,只是因着她倾城绝世的容貌,一路惹麻烦不少,因此她才改扮男妆。

    “走吧,也许很快就能看到雪莲了。”风倾雪继续前行。

    “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爬上峰顶看雪莲呢?若喜欢,山下的牧人不是说可以买给我们嘛。”鹿儿不解。

    “因为我想看看摇曳在风雪之中的雪莲到底是何种傲然!”风倾雪语带悠然。

    “喔。”鹿儿还是不甚明白,这风雪中的雪莲和牧人采的雪莲会有何不同?不都是一样的花朵吗?不过,只要是主子喜欢的、要做的,她从来都认为是对的、好的。所以她也一定要跟来,而不肯呆在山下牧人家中等风倾雪。公主在哪,她便在哪!绝不肯分开!

    两人继续前行,山路越来越陡峭,越近峰顶空气越稀薄,若无风倾雪的支撑,鹿儿大概早倒下去了。

    “鹿儿,你看!”风倾雪忽然停下脚步,指向前方。

    “呀!好美的花啊!”鹿儿赞叹道。

    只见前面高高的峭壁上傲然挺立着一朵花!花形极似莲花,花瓣颜色似无瑕的白玉一般,发出一种晶莹夺目的光芒,而***却是如血般的红色,那一红一白相衬,显得那花更是美极艳极!

    “这就是冰岩之上的雪莲啊!”风倾雪感叹。果然绝世而独立!这哪只是花啊,根本就是一位冰清玉洁的遗世仙子啊!

    “这花真美啊!果然比牧人采的好看!”鹿儿看着花,又看看风倾雪,“公子,那花真象你!”

    “你这痴丫头!”风倾雪一笑,看着鹿儿,“鹿儿,我去将它采下送给你可好?”

    “好啊!”鹿儿高兴的道,“不过,它那样开着不是更好吗?”

    “不会的。”风倾雪看着那朵摇曳着的雪莲,“它在这高高的冰岩上孤独的开放了这么久,也许就是等待着我们,等待着真心喜爱它、怜惜它的人采下它,将它寂寞的花魂带回家!”

    “喔。”鹿儿又开始听不明白主子在说些什么了,但既然她的公主喜欢,那就采下吧。

    “可是它长在那么高的地方,怎么采啊?”鹿儿看着那十数丈高的峭壁的雪莲问道。

    “这还不简单。”风倾雪淡然一笑,然后身形一展,飞身而起向那峭壁飞去,足尖落在离雪莲若三丈远的一块凸出的石块上,手掌平贴峭壁,竟然吸住光滑的壁面。吸一口气,然后再次飞身而起,向雪莲掠过,手就要及到雪莲时,忽然听得鹿儿尖叫:“公子!小心!”

    然后一股劲风从后而来袭向右肩。她闪身一则,躲过袭击,落回那凸出的小石块上,看清袭击她的竟是一根长约三丈的铁索,尖尖的尾端正刺入石壁。然后一道黑影象风一般掠过她身前,向雪莲飞去。

    可恶!风倾雪飞身而追,那黑影右手已近雪莲,即将到手。

    风倾雪左掌击出,夹着劲风拍向那人右肩。而那人不闪不避硬接一掌,竟是拼死也要采得雪莲。只是当他手指刚触及雪莲时却只觉整条右臂一麻,接着全身都麻木无知觉,然后就从那高高的峭壁上摔下来,即将到手的雪莲就这样没了。

    风倾雪借一击之力飞身掠向雪莲,伸手一摘,然后半空一个翻身,轻轻巧巧的落在雪地上。

    鹿儿面前正躺着一个黑衣人,想是刚才一摔令他筋骨受损,疼痛非常,正艰难的翻身起来。一站起身来,见风倾雪手中之雪莲,惊呼道:“玉雪莲!”然后右手挥动长索,左手成爪抓向风倾雪手中之莲。

    风倾雪见他毫不言语便抢夺雪莲,不禁有几分恼怒!便将雪莲用牙一咬,空出手来,左手抓向袭来的铁索,右手成掌切向黑衣人左爪。

    黑衣人见状,招到中途,左手成拳,右手舞动铁索,便似长蛇般围向风倾雪。

    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斗了数十回合,竟不分胜负。

    黑衣人似乎来越心急,招式越来越狠,铁索若毒蛇般卷向风倾雪,招招夺命!

    风倾雪见之不禁皱眉,无怨无仇何以至此?!

    当下不再客气,又手疾飞,身形灵动如矫龙。那黑衣人使尽法子竟也奈何不了她,反而处处被制。

    几招之后,黑衣人再也挥不动铁索,原来铁索竟被风倾雪单手抓住,让他不能动分毫!

    黑衣人见铁索被制,竟弃索赤手攻向风倾雪,风倾雪见之,左手一用力,那精铁制成的铁索竟节节断裂,然后纷纷反击向黑衣人。黑衣人身形一凝,原来周身大穴已为碎铁索制住。

    鹿儿一见黑衣人被制,总算松了一口气,急忙跑到风倾雪身前,“公子,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风倾雪摇摇头,然后将雪莲递到鹿儿面前,“看,送给你的雪莲。”

    那雪莲若饭碗大小,玉瓣红蕊,近看更让人目瞬神摇!

    “这花真美!美得不象人间所有!”鹿儿感叹的看着花儿。

    “来,我给你戴在头上。”风倾雪替鹿儿摘下皮帽,露出满头青丝,然后将雪莲插在她的发髻上,“真漂亮!花漂亮,人也漂亮!”她赞道。

    “公子,你取笑我。”鹿儿脸上有一抹娇羞,更添一份丽色,真个是人花相映娇!

    “好了,咱们花看到了,也采到了,该下山去了。”风倾雪牵起鹿儿,往山下走去。

    经过黑衣人时,只见他竟神色悲凄的看着她,一双虎目竟隐含泪光。

    “公子,这个人怎么办?”鹿儿有点不忍心看他,那种神情竟让人莫名的感到悲伤。

    风倾雪看着他良久,然后大袖一挥,解开他的穴道,“你是何人?为何定要夺雪莲?”

    谁知那人竟一把跪在雪地之上,“两位,我求你们,将这朵雪莲让与我,我愿意用所有的东西来交换!求你们!”

    风倾雪看着他,微皱眉头,“你起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或许我可以考虑。”

    那人站起来,年约二十六、七岁,身形欣长,相貌英俊,实为仪表堂堂的伟男子,只是此时神色太过憔急悲切,有损他那一份不凡的领袖气质。

    “舍妹身中剧毒,性命危急,须得你手中之雪莲才能解她之毒。因此,求两位将此雪莲买与我,要多少钱我都给。”黑衣男子恳求道。

    “山下牧人不是也有雪莲可买吗?”风倾雪不解。

    “那只是普通的雪莲,虽是良药但并不能解毒。而你所采的却是‘玉雪莲’,乃疗伤解毒之圣品!”黑衣男子解释道,“这‘玉雪莲’千年难得一见,而舍妹此时性命垂危,若七日内我不将雪莲带回,她将……她将……”黑衣男子说道此处竟无法说下去,看来他极为爱护他的妹妹!

    “这样啊,”风倾雪从鹿儿头上取下雪莲,“给你吧,你快去救人吧。”

    “啊?”黑衣男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让人梦寐以求的绝世之花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他手中!

    “嗯,这花送给你了,不用你拿所有的一切也不用你拿分毫金银来换。”风倾雪淡然的道。然后转身,“鹿儿,咱们下山去,雪莲,以后我再采一朵送你吧。”

    “好的,公子。”鹿儿欣然点头,救人总是好事。

    黑衣男子看看手中的花,又看看离去的两。这是梦吗?这两人难道是山中的仙人?特意救助他的吗?

    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他猛然醒悟,拔腿追上,“请两位恩人留步。”

    风倾雪停下,看着眼前拦路的人,“还有什么事?”

    “请恩人告之尊姓大名,我沈龙飞以后定当图报。”沈龙飞恳切道。

    “我叫风倾雪,她叫风鹿儿。”风倾雪淡淡的道,“至于报恩就不必了,这雪莲本是无主之物,你若要谢便谢上苍造物之奇罢。”说完牵起鹿儿预备离去。

    “请等等。”沈龙飞再次拦住。

    风倾雪停下来,却不言语,只是拿眼看着他。

    “请问两位恩人要往何处?”

    “天涯海角,任我逍遥。”风倾雪看着那被风吹舞着的雪花慢慢应道。

    “那请两位因人到敝庄小住一断时日可好,也好让我略表心意。”沈龙飞恳求道。

    “你家?你家在哪呢?”风倾雪随口道。

    “我家在大漠之东的‘龙凤山庄’,在下即为庄中主人沈龙飞,请两位恩定当前往住几日,否则受此大恩却无以为报,我与舍妹将终生难安。”

    “龙凤山庄?哦,就是那雄霸大漠的一庄一堡中的一庄啊!”风倾雪挑眉道。

    “不敢。”沈龙飞谦逊的道。

    “听说你们庄里养有这世间最好的马?”风倾雪眼睛一亮。

    “不敢说世间最好,但放眼大漠却绝对第一!”沈龙飞语气中有一份难以掩示的自豪。

    “鹿儿,咱们要不要去龙凤山庄骑骑马呢?”风倾雪看着鹿儿,眼中闪着光芒。

    “好啊,公子喜欢就去啊。”鹿儿应道。

    “那太好了,两位恩人请!”沈龙飞喜道。

    “那好吧,就去你们家骑马去。”风倾雪牵着鹿儿,领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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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倾雪 忆血仇
只是乐家堡并不给龙凤山庄喘息的时间,从旋风八骑被害开始,接着是龙凤山庄外围之飞天牧场遭乐家堡侵袭,侍沈龙飞派人赶去支援时,飞天牧场已鸡犬不留!然后附属的飞霞山庄遭乐家堡洗劫一空,待救援的人赶到时,只余冲天的火光……

    到十二月初,龙凤山庄已有七处产业遭乐家堡毁灭,而龙凤山庄却被乐家堡神出鬼没的行动弄得疲于奔命,束手无策!

    十二月五日。

    龙凤山庄后园中,风倾雪正攀一枝梅花,打算摘下与鹿儿做梅花糕。忽见沈龙飞走来。

    “倾雪兄,可要去骑马?”

    “好啊,一直想见识一下龙凤山庄的千里良驹。”风倾雪放开梅枝欣然答到。

    “鹿儿姑娘可也要同行?”沈龙飞询问正抱着梅花的鹿儿。

    “我不去了,天气太冷。”鹿儿摇头,她对大漠中这彻骨的寒风实在怕极了,“公子,你等会儿早点回来罢,我做好梅花糕等你。”

    “好。”风倾雪点头,然后对沈龙飞道:“鹿儿做的梅花糕可是极品,连皇宫中的御厨做的都不可比,龙飞兄待会儿可要来尝一尝。”

    “恭敬不如从命。”沈龙飞应承,“倾雪兄,我先带你去马场挑马吧。”

    龙凤山庄的马场,草原一望无际,无数骏马正在其上奔腾。

    “倾雪兄,你看中哪一区没。”沈龙飞对正为眼前景象惊叹的风倾雪说。

    “让我挑吗?”风倾雪看着眼前奔跑高鸣的马儿,“不如这样吧,“她转头对沈龙飞道:“让这些马奔跑起来吧,我就站在这儿,哪区马停在了我面前,代表它喜欢我,选了我,那我就要它吧。”

    “让马来选你?”沈龙飞怪异道,“它们会选吗?”

    “怎么不会?”风倾雪看问那些神骏的马儿,“万物皆有灵,何况是这些通人性的千里良驹。”

    “好吧,我叫人将马群赶过来,你自己小心些,别叫马儿冲撞啦。”

    “我会的。”风倾雪应道。

    沈龙飞走过去找牧马的庄人,不一会儿,只见牧马人挥舞着长鞭,驱赶马儿。

    于是无数的骏马朝着风倾雪这边奔跑过来,万马奔腾,气势雄伟!

    风倾雪就静静的站在草原之上,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任万马从身边飞驰而过,她却沉静如天山!

    终于,当所有的马儿都跑过时,她的面前停有一区马,一区洁白如雪,神俊非凡的白马!

    “呀!这可是马中之王呢!”牧马人和沈龙飞走过来,一边欢声叫道。

    “竟然真的有马选主人呢!”沈龙飞也叫道。

    风倾雪伸出手来,只见那白马上前几步,然后低下头,伸舌舔了舔她的掌心。风倾雪见之,不由灿然一笑,然后回头对沈龙飞道:“龙飞兄,就是它了。”

    那牧马人见她笑容不禁一呆,暗自心想:这风公子真象那天上的神仙,竟生得这般俊美脱俗,若是生为女子,那有着“火凤凰”之称的二小姐都比不上呢!

    “真是万物皆有灵啊,想不到这马中之王竟为你而俯首,真不愧是倾雪兄啊!”沈龙飞感叹道。

    “这世间万物都有着自己的灵魂,所以我从不愿强求于任何人与物,我希望我拥有的东西全是心甘情愿的属于我的。”风倾雪抚着马儿的脑袋道。

    沈龙飞对她这一翻感叹不由惊奇,人总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想方设法、不择手段都要得到的!而他却要物心甘情愿的来选他,真是闻所未闻!

    “倾雪兄,不要浪费这区马了,咱们来驰骋一翻吧,看看谁的马才为马中之王。”沈龙飞翻身上自己的坐骑,那是一区全身如墨般黑的骏马。

    “好。”风倾雪也飞身而上。

    “跑吧!射风!”沈龙飞唤着自己的坐骑。只见黑马箭一般射出,真是快捷如风!

    “马儿,追吧!”风倾雪拍拍白马的头。白马展开四蹄,若一道白色闪电一般,真追黑马而去。

    但见那无垠的草原上,一白一黑两骑奔跑如风,疾驰如电!

    先是黑马领先在前,然后白马赶上超越,过后,任沈龙飞如何挥鞭追赶,白马总是领先一丈有余。

    “罢了,”沈龙飞在后叫道:“不用比了,白马比黑马稍胜一筹,果然不愧为马中之王!”

    风倾雪停下来,回头笑看沈龙飞,“龙飞兄的射风也不差啊。”

    沈龙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看着这富饶美丽的大绿洲,不由叹一口气,自己能守住它吗?

    “倾雪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沈龙飞调转马头,往草原左边高破上飞驰而去。

    风倾雪也调转马头跟上。

    到了高坡之上,放眼过去,不再是牛马成群,而是一遍坟地,墓群连绵,竟也是一眼望不到边!

    沈龙飞看着这墓群良久,回头对风倾雪道:“倾雪兄,这便是龙凤山庄的坟地,每一个龙凤山庄的人死后都会葬于这里。三百年了,这里到底埋葬了多少人,怕是没有一个人能计算清楚,只有阎王才能知晓他到底勾了多少英魂!”

    沈龙飞翻身下马,走入墓群之中,低身抚着一块墓碑,“这片草原啊,不知道流了多少鲜血啊,若汇集起不,怕不是一条超越黄河的“血河”吧!”

    风倾雪也飞下马身,站在墓群间的草地上,虽是寒冬,可坟地上依然长着青青碧草。这草之所以这么茂盛,是因为以血浇灌,以腐尸为肥吗?

    “埋葬在这里的的人,百人中有九十九人是为龙凤山庄流血而亡的!全是在这草原上与乐家血战至最后一口气而倒下的!他们全是英雄!从庄丁到庄主,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沈龙飞抬头看向这茫茫坟地,语气说不尽的悲怆。

    风倾雪看着,并不发言,只是听他说下去。

    “倾雪兄,看到那里了吗?”沈龙飞指向坟地右边,那边是许多个大坟丘,“那全是与乐家血战而死,分不清尸骨的人的坟地。他们有的是混战中被砍去手臂,砍去了腿脚,砍去了脑袋而死,也有的是集体被乐家乱刀砍碎而死,我们无法分清他们谁是谁,这又是谁的手,谁的腿,于是只好建这么一座又一座的千人冢来安葬他们!”

    “而那边,”沈龙飞指向左边稍高的坟地,“那边是历代庄主之墓,三百年来一共二十五位庄主,但他们却无一人是病老于床塌,全是死于马上,死于与乐家的决战中!我的父亲,身中三十六刀而亡!我的母亲一剪穿心而亡!”说到此处,他的声音陡地暗沉斯哑。

    “倾雪兄,”沈龙飞目光如电的看着她,“沈家与乐家所有的人全是双手沾满鲜血,所有的权势与财富全是这些累累白骨堆切而成的!”

    风倾雪暗叹,“龙飞兄,乐家与沈家到底有何仇恨?以至如此水火不相容!”

    “仇恨的根源啊。”沈龙飞把头看向高空,“据家族传说:三百年前,沈、乐两家的祖先分别从中原而来,一个看中大草原留下养马,一个看中金矿留下挖矿。后来一个建立起大草原上最富饶辽阔的牧场龙凤山庄!一个用金子垒起了大漠上最雄伟富丽的乐家堡!

    初时,他们互为交易,互为欣赏,并结为至交。

    我买你所制的铁器铜具,你买我养的骏马肥羊。我请我参加我草原上的篝火晚会,你请我参加你找到新矿源的庆功宴……

    那时可以说是互敬互信,亲如兄弟。

    只是后来,龙凤山庄有一次买给乐家的一批羊,在乐家堡中无故死去,而乐家将之屠宰食用后,竟死了许多的人。于是堡主怀疑是龙凤山庄将有病之羊买与他,更有甚者,竟说:一山不能容两虎,这肯定龙凤山庄眼红乐家之金矿,想据而得之,成为这大漠中独一无二的霸主!因此喂毒于羊群,想害死乐家所有的人!

    于是乐家堡主带着上百人来龙凤山庄兴师问罪,不知情的龙凤山庄的庄主与夫人打开大门,迎接贵客。

    但乐家堡主挟怒而来,自是不会有好语气,斥问庄主何故害他堡中上百人性命?庄主自是不承认有此事,于是双方起了激烈的争执,并有大打出手之势。

    庄主夫人见势不妙,便想上前劝开他们,谁知道乐堡主却在盛怒之下挥开她,这一挥,却将当时身怀六甲的庄主夫人挥落三丈之外,重重跌在地上,当时便血流不止,抢救无效后,当场毙命,一尸两命!

    这便是仇恨的开始。后来,今日你杀我父母兄弟,明日我杀你妻女儿孙……仇恨一代一代的传递,仇杀一代胜过一代……

    每一代沈、乐两家的主人,临终前的遗言都是:儿子!记住!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大漠之中有沈(乐)家便不能有乐(沈)家!绝不可两主并存!

    “龙飞兄,两家真的不能和平共存吗?就如三百年前的最初一样?”

    “和平共存?”沈龙飞忽然幽幽苦笑,“其实中间两家也曾有过此想,因此便联姻。就如两国交战,相持不下,便采取和亲。你把你的女儿嫁给我家,我把我的女儿嫁到你家,想着两家变一家,那将应该可以消除仇恨吧?只是你知道两家的女儿嫁过去后如何吗?”沈龙飞看向风倾雪,目光中说不尽的悲哀。

    风倾雪摇头,“想来这联姻失败了,否则也就不会有今日了!”

    “是啊,联姻失败了。”沈龙飞悠然长叹,“要消除几百年累积的仇恨岂是那么容易。两家的女儿嫁过后,所生的孩子一出生即给弄死!”

    风倾雪倒吸一口冷气,“婴儿如何知晓什么?何必如此狠绝?!”

    “呵,狠吗?”沈龙飞语气陡然转为冷然,透着一股森森寒意,“乐家如此!沈家也如此!而那些嫁出的女儿,终身遭到软禁与监视,于是很多女子不是疯了就是自杀死了!无一善终!”

    风倾雪闻言不禁凛然,可怜可悲可叹的女儿们!为着家族,为着仇恨,生生葬送一生!可是究其原因,又何尝是她们的错?!又何尝是她们的愿?!她们只能无力的被命运摆弄着!被家族摆布着!

    “看到那边了吗?”沈龙飞指向左前方,“那儿有一块坟地,专门用来埋葬那些嫁过来的乐家女儿及那些一出生即被弄死,还未来得及睁眼看一下这个世界的婴儿!他们不许葬入龙凤山庄之人的坟地,只能葬于外围,因为不承认他们是沈家的骨血,那是仇人的血脉!”

    “唉!子孙不绝,仇恨不绝,杀戳不绝!”风倾雪幽幽长叹。

    “对!只要沈家、乐家还有一人存在,那么便绝不会停止仇杀,必是至死方休!”沈龙飞沉声道。

    “那一日我已见识到你们的仇恨与杀戳了!”风倾雪想到那被分解的尸首,不由心头发紧。

    “倾雪兄,”沈龙飞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怅然与歉然,“这一代的乐家之主乐无忌,心性残忍狡猾,招揽了一大批大漠凶狠之徒,看来大有要将龙凤山庄夷为平地之志!且前日我已得到消息,他近日还延请了‘大漠碧狐’平卢生,这平卢生聪明狡诈,诡计多端,在大漠可说首屈一指。乐无忌得他相助便如虎添翼!由近段时间龙凤山庄所遭受的打击可知,定是出于此人的手笔。”

    他走到风倾雪面前,“这种计谋权略却不是我所擅长,若是领千军万马在这大漠中厮杀血战;一人一马单打独斗个三千回合,我决不会输!但讲到这些诡计策略我却无必胜之把握,即算我有石先生相助。因此……”他握住风倾雪的手,“倾雪兄,我不敢再留你。若有一日我踏平了乐家堡,必再迎你前来,纵马畅谈,醉酒赏琴!”

    风倾雪看着眼前的沈龙飞,忽觉他竟如高松亮柏般高大挺拔,伟岩不群!

    “龙飞兄,既然那平卢生如此厉害,你为何不先乐家一步而结交于他呢?”

    “倾雪兄,我沈龙飞虽非什么盖世英雄,但也不至堕落至与此等奸邪之辈为伍!”沈龙飞傲然道:“大漠碧狐与大漠四鞭一样,为奸淫掠杀之无恶不作之辈!”

    “哦?”风倾雪抽出手来,走进那墓群之中,放眼而视,叹道:“好多的冤魂啊!好大的怨气!连风都不从这边过呢!”

    “为了让这些冤魂得以安宁,我一定得与乐无忌分个你死我活!”沈龙飞绝然道。

    风倾雪看向他,黑衣如铁,人定如山!

    “龙飞兄,你舍得这座龙凤山庄吗?若以乐家堡的灭亡为代价,要你舍弃这整个龙凤山庄,你舍得吗?”

    “舍弃龙凤山庄?乐家堡灭亡?”沈龙飞看向这数不清的坟暮,“龙凤山庄确是我最为重要的东西之一,但是……”他回头看着她,目光燎亮如炬,“若不再流血,若不再增添怨魂,若能换取大漠永远的和平,不要说一个区区龙凤山庄,即算是要我奉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回答得斩钉截铁!

    “都可以舍弃是吗?”风倾雪淡然道,“那我就帮你灭掉这乐家堡!让你握住整个大漠!”说出的话重逾千斤,语气却轻松悠闲,仿佛只是要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倾雪兄!”沈龙飞猛然回头看着她,眼前这男子淡雅出尘,飘然不似凡尘之人,可偏偏说出的话却是那般绝然与肯定!偏偏觉得他就是有那种力量!偏偏就是相信他可以说到做到!

    “龙飞兄,我会帮你。让你成为这大漠独一无二的霸主!让你只手掌控这大漠中的万物生灵!”风倾雪的语气依然是那般平静中带着冷然,“你相信我吗?’

    “信!”沈龙飞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你绝对说得到做得到!我沈龙飞绝不会看错你!”

    “是吗?’风倾雪淡然一笑,“那么我们便联手踏平这个大漠吧!”

    “好!”沈龙飞被她激起万丈豪情,“我们联手踏平大漠!我们必让大漠得到永久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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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倾雪 修罗战
十二月七日,乐家堡灭龙凤山庄之飞岭牧场,依然是鸡犬不留!

    十二月十日,乐家堡袭龙凤山庄之飞连牧场,飞连牧场场主沈元竟不战而降。

    十二月十四日,乐家堡袭飞力山庄,却发现是一空庄,所有人竟早已逃亡。

    十二月十六日,乐家堡袭飞林牧场,牧场之人奋力拼杀,死伤一半后,余下之人见势不妙,竟弃刀投降。

    十二月十八日,乐家堡袭飞青山庄,庄主沈需带全庄人跪拜于乐无忌脚下。

    十二月二十日,飞成山庄弃庄而逃。

    ……

    至十二月二十五日,乐家堡夹势不可挡之态,如入无境般灭龙凤山庄大半势,其后所有龙凤山庄之附属牧场与山庄,不是逃亡就是投降。

    而龙凤山庄竟毫无抵御之力,更不用说还击。号称“大漠飞龙”的沈龙飞竟如此不堪一击,眼睁睁的看着乐家堡吞食龙凤山庄所有产业,却毫无任何挽救之举动。

    龙凤山庄大厅内,铁千越正与沈龙飞力争。

    “庄主,为何不派人救援飞仁山庄?这是龙凤山庄最后一个据点,若被乐家堡所破,那龙凤山庄就岌岌可危了!”铁千越焦急的喊道。

    “千越,哪一次我没派人救援,可每次到时已挽救不及,要么便是扑个空,反累山庄众人疲于奔命,损耗精力。”沈龙飞解释道。

    “难道弃飞仁山庄于不顾,任它为乐家所灭?庄主!到时你就真的只剩一个龙凤山庄了,你想凭着山庄这些老弱病残与乐家的精锐决一死战吗?现在乐家更是添加不少人手,那些原本都是我们龙凤山庄的精英!”铁千越越说越气。

    “千越,可是我们根本无法捉摸到乐家的行动啊,不管哪一次都是他们成功,而我们却失败。”沈龙飞沉痛的道:“我根本无能啊!除了等他找上门,我别无他法!”

    “等他找上门?”铁千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庄主,“等他找上门干么?”口气中隐含嘲弄。

    “当然是和他决一死战!”沈龙飞回答得有几分无奈,“既然我找不到他,只好等他来找我啦。”

    “和他决一死战?”铁千越定定的看着他,忽地大喝一声,“做你的英雄梦吧!你把庄中兄弟的性命置于何地?你脑子坏了吗?只是和乐无忌决一死战,然后光荣的死去,做你的烈士,做你的英雄吗?那山庄数千人的性命怎么办?全部任乐无忌宰割?龙凤山庄三百年的基业怎么办?拱手让他人吗?你怎么会如此没用?!”铁千越怒不可齿,大声骂道。

    沈龙飞似乎给他骂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竟不能反应。

    铁千越更气,转身大步离去,“不管你怎么想,我自己带人去飞仁山庄!”

    走到门口碰上迎面而来的沈凤舞。

    “千越,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你怎么啦?”沈凤舞问道。

    “二……小……姐……”铁千越有几分结巴的看关眼前美艳如花的人,铁铸的大汉竟也化为一泓春水,“没……什么。”总算说完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和哥哥吵架了?”沈凤舞皱眉道。

    “吵……吵……架?不……没……”铁千越一急,更是说不出话来,忽地眼睛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快步越过她,“属下要去飞仁山庄了,再见,二小姐!”

    “千越……”沈凤舞唤道,只是他却头也不回的走得不见影儿。

    “哥哥,刚才怎么回事?”沈凤舞走进厅中。

    “没什么,他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沈龙飞叹道,“真是骂得个狗血淋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骂我,连爹娘都没有过呢。”

    “以你这么无能的表现,确实该骂啊。”忽见风倾雪远远的走来道。

    “倾雪兄,”沈龙飞起身相迎,“正想找你呢。”

    “为千越?”风倾雪挑眉道。

    “是。”沈龙飞道,“他赶去飞仁山庄了,我怕他那直冲的性子会出事。”

    “那我去看看罢。”风倾雪转身离去,“你还是守在这吧。”

    “如此就多谢倾雪兄。”沈龙飞满怀感激。

    风倾雪却是摆摆手,并不回头。

    “凤舞,你也该准备一下了。”沈龙飞忽然吩咐妹妹,“算算日子,乐家下一步该是进攻龙凤山庄大本营了。”

    “是,哥哥。”沈凤舞兴奋的应道。

    飞仁山庄大堂中。

    “沈解,你竟敢不战而降,你还是不是人啊?!”铁千越怒斥飞仁庄主沈解。想不到他不顾庄主命令飞身前来救援,见到的竟是这般景象,庄主的得意助手,视如兄弟的沈解竟屈膝于对头乐无忌脚下!

    “千越,我也是没办法啊。”沈解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铁千越。

    堂中主座上坐一金衣人,两道卧蚕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高高的鹰勾鼻,薄薄的两片唇,生得很是俊俏,只是整个人显得分外的阴森冷郁,让人见之即生寒意。此时他正玩味的看着眼前对持的沈解与铁千越。

    “你也看到了,龙凤山庄所有的附属山庄、牧场不是投降就是逃跑,要么就是灭亡,而庄主却无能保护我们。我可不比你,我可是有家有室之人,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人想想,难道你叫我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吗?”沈解毫无愧色,“现在乐堡主就在你面前,我劝你也投靠乐堡主的好,他才是大漠真正的霸主,我们跟着他不但永保平安,而且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呸!”铁千越唾他一口,“算我铁千越平日瞎了眼,竟与你这等背信忘义、贪生怕死之辈结为兄弟!”

    他一把扯下袖子扔给沈解,“今日你们恩断义绝,日后毫不相干。”然后一挥铁琵琶,“沈解,我要为龙凤山庄除你这叛徒,接招吧。”

    沈解却一退,向金衣人一躬身,“乐堡主,请允许我与铁千越一战,待我擒下他为您立一第一功。”

    金衣人正是乐家之主乐无忌,只见他狡猾的一笑,“好啊,沈解,好好的让我看看你的第一功!”

    “沈解!你这走狗!”铁千越大喝一声,铁琵琶挟雷霆之势向他击来,“看谁来立这一功,我今天定要斩你这叛徒!”

    沈解一挥铁索接住铁千越,铁索灵动如蛇般向铁千越缠去。顿时,两人缠斗一处,杀得难分难解。

    铁千越武功刚猛霸道,一击必带雄雄烈风,沈解武功灵巧多变,招中套招,式中藏式,各有所长,平分秋色。

    乐无忌见沈解久战不下,不禁皱眉,然后一挥手,他座旁两位黑衣人走近缠斗中的两人。

    “沈庄主,堡主希望速战速决,因此令我俩人相助。”话音未落,两人已动起手来。

    当下三人联手攻击铁千越。铁千越武艺本与沈解不相上下,此时加两个武艺高强者,不禁险象生环。不一会儿身上便中数招,沈解的铁索更是招招夺命。

    “沈解,我要活的。”乐无忌忽地高声吩咐。

    “是,堡主。”沈解一边答,手中铁索舞动更是迅速,“铁千越,看我这招‘龙飞凤舞’如何?”话音一落,铁千越手中琵琶被左边黑衣人击落,然后铁索缠上他双手,将他缚住。沈解飞身而上,点住他周身大穴,铁千越便似一根柱子般不能动弹。

    “堡主,幸不侮命。”沈解回身向乐无忌复命。

    “不错,沈解,待回堡后本堡主自有赏赐。”

    “谢堡主。”

    “铁千越是吗?”乐无忌走近铁千越,“闻说你的琵琶曲乃大漠绝响,本堡主也是爱才之人,只要你投靠于我,不但饶你不死,定还会重用于你!”

    “呸!”铁千越虽身不能动,但舌依然灵活,“凭你也配支使你铁爷?下辈子吧!”

    “啪!”乐无忌一巴掌打在铁千载脸上,于是半边脸很快便肿起来,“记住!在本堡主面前别自称什么大爷!你还不配!”

    “玄灵、玄心!”乐无忌高声唤道。

    “在。”两名黑衣人躬身答道。

    “既然他如此不识好歹,那就替我把他左右手筋挑断!看他以后还如何弹铁琵琶。”乐无忌轻松的吩咐。

    “是!”玄灵、玄心应道,一左一右走近铁千越。

    “可是我觉得他很识‘好歹’啊!”堂外忽地传来幽幽的叹息声。

    “谁?”乐无忌喝道,眼睛死死的盯在门口。

    “至少他还能分辩好人与坏人,不比有些忠奸不分,善恶不辩!”那声音如风吹般越来越近,到最后一字时,只见门口忽然白光大盛,耀人双目。

    一白衣胜雪的男子走了进来,看似轻盈缓慢,却转眼已到堂中。那几名想阴止他的乐家堡人一近他身即被震飞面去。

    玄灵、玄心飞身上前,一左一右夹攻,却只见他双袖翻飞,然后砰砰两声,玄心、玄灵竟皆倒于地,不能动弹。

    “风公子!”铁千越与沈解同时惊呼。

    “你是何人?”乐无忌看着眼前飘逸不似凡人的男子,忽地很想撕碎他脸上那种表情,那种世间万物皆不在眼中的漠然平淡。

    “我?只是龙凤山庄的一位客人,铁千越的一位朋友而已。不劳堡主挂记。”来人正是风倾雪。

    “沈解,真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风倾雪满脸婉惜的看着他。

    “良禽择木而栖!”沈解沉声道。

    “是吗?”风倾雪摇头,然后转向乐无忌,“那沈解口中的‘良木’乐堡主,我想带走铁千越,您没意见吧?”语气就似向一个熟人借一枚铜钱。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乐无忌眼中闪着亮光,同时移步向铁千越。

    风倾雪也同时走过去。

    两人同时到达铁千越身边,乐无忌忽的双掌齐出,击向铁千越,看来是宁死也不肯让风倾雪带人走。

    他快风倾雪更快,身形一闪竟挡在铁千越身前,以背受乐无忌一击,然后一抱铁千越,竟借乐无忌一击之力飞身而出,只见白影一闪,堂中竟没了踪迹。

    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乐堡主,改天再领教。”

    乐家堡,金璧辉煌的大堂中,正大摆庆功宴,只是身在主座的乐无忌却似有几分心不在焉。

    “堡主,有何心事?”与他同坐一桌的一位青衣书生型的人问道。此人年约三十上下,相貌平凡,但一双眼睛却呈碧色,透着莹莹绿光,让人见之即脊背发寒。

    “平先生,我今日在飞仁山庄遇上一个人。”乐无忌道。

    “一个厉害的人对吗?”青衣人正是有着“大漠碧狐”之称的平卢生,想来他这外号定是因那一双碧色的眼睛而来。

    “平先生如何知晓是厉害人物?”乐无忌有点不舒服,不喜欢万事皆被他了若指掌。

    “猜的。”平卢生淡淡的道,“若不是厉害人物,如何能叫堡主食不知味呢!”

    “是很厉害!到底厉害到何种程度却不知。”乐无忌沉思道,若他是沈龙飞请来的帮手就有点麻烦了。

    “堡主怕什么?”平卢生并不放在心上,“如今的龙凤山庄差不多是你囊中之物,沈龙飞多一帮手也不过多一个陪葬的人。”

    “说得也是。”乐无忌仰头饮尽杯中酒,“凭平先生的妙计,这龙凤山庄已是十之八、九入我囊中,还怕他沈龙飞飞出我的手心吗。”

    “不过,查清底细比较好,这样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平卢生谨慎道。

    “那叫沈解来问个清楚。”乐无忌道,然后高声叫道:“沈解!”

    只见沈解马上急步跑上前去,“堡主,有何吩咐?”

    “今日那白衣人是谁?你将他的情况说个清楚。”

    “回堡主,那白衣人叫风倾雪,也是最近才到龙凤山庄的,是沈龙飞新近结交的朋友,但我只知他很会弹琴,并没想到他武艺也如此高强。”

    “弹琴?”乐无忌一挑眉头。

    “对!他很会弹琴!”沈解一脸神往道:“那一天,沈龙飞寿辰之日,他弹琴,沈凤舞跳舞,那真是世间最美的结合!令人永生难忘!”

    “是吗?”乐无忌看着手中的杯子,猛一用力,杯子裂为碎片!“那等我灭了龙凤山庄,就将他与沈凤舞俘来,我倒想听听他到底弹得如何!而沈凤舞,那只火凤凰,号称大漠第一的美人,我倒想看看到底是如何个美法!”

    “那是。”沈解一脸谄媚,“堡主英雄盖世,当然得听世间最美的曲艺,抱世间最美的女人!”

    “哈哈哈……”乐无忌放声大笑,“好!我就尽快灭了龙凤山庄!”

    他看向平卢生,“平先生,你说哪一天是灭龙凤山庄最好的日子呢?”

    “当然是十二月三十日!”平卢生眉毛都不抬一下。

    “十二月三十日?大年三十晚上吗?”乐无忌笑得阴森森。

    “所谓攻其不备,就是如此。”平卢生饮一口热酒,悠闲的道。

    “好!大年三十我叫龙凤山庄灰飞烟灭!”乐无忌狂声大笑。

    十二月三十晚,龙凤山庄。

    后园小楼中,鹿儿端给风倾雪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公子,吃碗寿面。”

    风倾雪接过,普普通通的白面条,上面罩着两个荷包蛋,那腾腾热气弥漫上她的眼睛。她征征看着这碗面,“可不是吗,今天我已整整二十一岁了!”

    她抬头看向鹿儿,“鹿儿,你跟在我身边也十三年了,十三年,真的很久了,人生有几个十三年呢。”

    “公子,鹿儿才不管呆了多少个年头,反正我会一辈子都跟在你身边的。”鹿儿想也不想道,“公子,你趁热吃啊。”

    “嗯。”风倾雪挑起面条。

    往年的这一天,是呆在集雪园中,由母亲亲手做这碗面条,然后,巧儿会送一个手绣的荷包,铃儿给她唱支小曲,书儿、琴儿会在旁讲笑话逗她笑……那样的日子啊,恍若昨日,却也如昨日一般一去不返!

    母亲已化为一坯黄土,而巧儿她们……她们也不知如今身在何方?只有鹿儿……

    “鹿儿,我刚才交待你的事记住了吗?”

    “记住了,公子。”鹿儿点头。

    “嗯。”风倾雪走到窗前。这寒冷的冬夜,一轮明月高悬于空,只是洒下的清辉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龙凤山庄大厅中,沈龙飞一人高坐于庄主之座上,手握一杯,征征出神的看着厅中的火把。四周静悄悄的,不同寻常的安静。

    “乐堡主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杯热酒呢。”蓦地,沈龙飞扬声高唤,声音远远传出,传至庄中每一处。

    山庄门外,乐无忌带着乐家精英,必要在今夜一举将龙凤山庄歼灭,让这浩翰大漠以后只属于他一人。

    当听到沈龙飞高声传呼时,他有一丝讶异,他如何知晓他的到来?但很快便恢得镇静,今日的龙凤山庄有多少实力他一清二楚,对于沈龙飞的故弄玄虚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既然沈庄主如此盛情,我等也不好婉拒。兄弟们,今夜我们就在龙凤山庄饮个痛快吗。”乐无忌傲然道。也杀个痛快!

    “好!乐堡主果是快人!迎客!”沈龙飞高声传令。然后便见龙凤山庄一道一道庄门开启,两旁火把高燃,从大门至大厅,一条亮如白昼的大道出现在乐无忌等人面前。

    乐无忌看着眼前这超出他意料的举动,心中虽疑虑万分,但面上却不露声色,果有枭雄本色。

    他昂道踏上大道,意态从容,如赴盛会一般高贵。后面跟着他所带的乐家精英,步步小心,只是一路上并未受到龙凤山庄的任何袭击,一路畅然无阴,整个山庄似乎除燃火之人外,竟无他人。

    待走到大厅前,他止步不前,凝神静候。乐家众人马上分散于他四周,严整以待。

    “沈庄主,客已到门前,却不起身迎客,怕不是待客之道吧。”乐无忌站在厅前空地之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厅,小心戒备。

    “乐堡主,我代沈庄主迎客如何?”忽地一个声音轻轻响起,如和风一般温柔的拂过每一个人的耳际,给这寒冷的冬夜带来一丝暖意。

    所有的人皆闻声抬头,只见高高的屋顶之上竟端坐有一白衣人,膝上横琴,明月高悬,衣袂飘飘,仿若月下仙人。

    “风倾雪!”乐无忌瞳孔收缩,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个名字。这是他唯一的顾忌,因为这个人是他所不能捉摸的。

    “多谢乐堡主识得在下。”风倾雪微微一笑,待我弹奏一曲,迎接乐堡主及众位英雄的到来可好?”

    话音一落,也不待他回答,素手一拂,琴音破空而来。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让人忘忧的天籁之音,而是让人亡命的地狱之音!

    仿若来自修罗场的冤魂的哀鸣,又若来自十八层地狱厉鬼的叫嚣……琴音随着夜风传遍整个山庄,只得彼起此伏的惊叫:

    “鬼啊……”

    “是妖怪啊……”

    “好大的莽蛇啊……”

    “杀死你们这些魔鬼……”

    “砍死你们这些怪物……”

    “杀啊……”

    “住手!”乐无忌大声喝止,只是无人听从他的命令。

    乐家的精英们此时已互不认识,互相砍杀起来,一时间血肉横飞,龙凤山庄真的成了一个地狱般的修罗战场!

    乐无忌撕下衣袖,堵住耳朵,看向屋顶的风倾雪。任屋下的人如何厮杀,他却临月而坐,闭目抚琴,若九天之上的仙人,对着下界的生生死死,无动于衷!

    “你们住手!不要受琴音所惑!堵住耳朵!”乐无忌运功于声,发音传至山庄每一处,只是已晚,所有的人依然故我,直到杀死对方,然后己为他杀才止!

    在琴音响起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今晚的结局!

    “风倾雪!”乐无忌拔剑而起,飞向屋顶,“纳命来!”

    只有杀死他才能停下琴音,只有止住琴音才能救乐家的人!

    只是一道黑影挡在风倾雪身前,挥刀接住乐无忌的剑。

    正是山庄之主沈龙飞。

    “乐堡主,风公子此时弹兴正隆,你还是不要打扰的好。”沈龙飞看着手中的刀,历代龙凤山庄庄主的佩刀“斩龙刀”,这上面不知饮了多少乐家人的鲜血。

    乐无忌高高举起手中的剑,定定的看着沈龙飞,剑身在月光下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这是乐家堡主历代传承的佩剑“断金剑”。

    沈龙飞抬头看向他,“乐无忌,你我两家相争数百年,今日我们就分个生死,看大漠之主到底是金剑还是龙刀!”说完挥刀而上,带起万丈雪芒。

    “好!看看你我谁为大漠霸主!”乐无忌凤眼一眯,挥剑迎上。

    但见剑光闪耀,刀光刺目,两人缠斗一处,分不清谁是谁。时而雪亮的刀光大盛,时而金色光芒大灸。

    屋上,琴音依旧飘扬。

    屋下,乐家人依旧忘我砍杀。

    那原本高悬的玉魄也隐进了厚厚的云层,是否连它也不忍心看这一场地狱之战?

    终于,琴音停止了,而整个龙凤山庄,除却屋顶高坐的风倾雪及依在半空缠斗的沈龙飞及乐无忌,再无人声。

    只听得叮叮刀剑交错声,缠斗中的两人终于分开了,飞身落地。

    乐无忌手抚胸口,口角流血,沈龙飞脸色苍白,左手垂下,点点鲜血滴下。

    两人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

    “乐无忌,你所带的人已全军覆没,你这大漠霸主的梦是否应该醒了?”沈龙飞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气势,淡然吐语。

    “笑话!”乐无忌冷声道:“你沈龙飞就余龙凤山庄这么一个空壳,其余尽归我所有,即算我今晚小有失利,但论到胜负还早着呢。”

    “空壳龙凤山庄吗?”沈龙飞竟浅浅笑开来,“我们龙凤山庄的人不全都被乐堡主你请去乐家堡作客了吗?

    “什么?”乐无忌脸色一白,心中一沉,难道……

    “唉,乐堡主,承你盛情,龙凤山庄所有的精英此时已在贵堡作客!也不知现在他们是否已‘反客为主’了?”沈龙飞看着时隐时现的月亮,轻声说道,落在乐无忌耳中却比惊雷还响。

    “沈龙飞!想不到你竟如此了得,为引我入套,竟肯舍弃那么多产业任我吞食,舍弃那么多龙凤山庄人的性命任我宰割!你真的很英雄了得呀!”乐无忌恨恨道。

    他猛地转身向庄外掠去。

    “想走吗?”沈龙飞飞身而追,“留下你的金剑吧。”

    “龙飞兄。”风倾雪从屋顶飘身而下,唤住他,“他走不了的,他会回乐家堡去的,那儿有凤舞和千越等着他呢。”

    沈龙飞顿住身形,回头看着风倾雪。

    眼前这人俊美若神祗,白衣洁净,如天边明月,神情飘逸出尘。谁能相信就是他,一曲琴音夺无数人性命,摄无数人魂魄!一个人即胜千军万马!他是人?还是神?

    “倾雪兄,乐无忌虽负伤而去,但他武艺高强,且心性狡猾,我担心凤舞她们不敌。”沈龙飞道出心中之忧。

    “那我去走一遭罢,你留下收拾山庄吧。”风倾雪看着满地的鲜血及纵横的尸体,心中暗暗叹息,可他们不死,必死更多之人!

    “好。”沈龙飞也不多言,“我唤出人来收拾这里,就烦倾雪兄去接应凤舞吧。”

    风倾雪点头,飘身而去,忽地又回头看着沈龙飞道:“龙飞兄,请你照顾好鹿儿,那丫头不见我肯定着急,你叫她在山庄等我。记住,说我交待她的。”

    “倾雪兄请放心,我定会转答。”沈龙飞承诺道。

    “嗯。”风倾雪身形一展,转眼即逝。

    乐无忌使劲挥鞭,飞奔乐家堡。

    乐家堡三百年基业将毁于他之手吗?平先生可还在?

    夜黑如墨,不见一丝光亮,前面就是乐家堡了,乐无忌止住坐骑。

    暗夜之中的乐家堡似一座怪兽,黑压压的,无一丝灯光无一丝人声,透着一份诡异。

    但他必须进去,必须探个究竟。即算舍弃这一座城堡,但有一样东西必须取回。

    乐无忌下马,施展轻功向乐家堡的中心聚离堂掠去。一路畅然无阴,他轻而易举的进入堂中。

    这是他的家,他自是熟悉每一个地方。他在黑暗中向堂中的右前方走去,只是才走一步,堂中忽地灯光大亮,然后一个甜美的女子声音响起,“乐堡主,久候了。”

    然后他看到堂中正前方的堡主座位上坐着一名女子,一身红衣如火,娇美如蔷薇,一眼望去,但觉艳光四射,这堂中所有的灯火加起来也不及她耀眼!

    “沈凤舞!”乐无忌脱口而出。

    “正是。”沈凤舞启唇一笑,笑若花开,但一见他放肆的目光即敛容。

    “奉兄之命,久候堡主大驾。乐堡主果然没让凤舞失望,果然在午时三刻出现。”

    “凤舞姑娘果是美艳无双。”乐无忌忽地一笑,似乎对自己的一举一动皆被人算计得一清二楚不以为意,神情摆出几分潇洒的在堂中来回走几步,“若早知凤舞姑娘在此相候,无忌早就飞奔而至了。”

    沈凤舞站起身来,手中蓝月弯刀闪闪发着蓝光,“乐堡主现在来得正是时候呢。我刚让所有的乐家英雄们闭上嘴呢,永远的闭上嘴!”

    乐无忌闻言眼光一闪,但瞬间恢复平静,“不知凤舞姑娘相侯无忌所为何事呢?是想共效‘凤凰于飞’吗?”他渡到堂中一座烛台前,狭长的凤眼斜视沈凤舞。

    沈凤舞闻言面色一寒,“乐无忌,你死到临头还呈口舌之能!”

    “姑娘为何肯定在下死到临头呢?”乐无忌笑看变色的沈凤舞,抬手抚着烛台。

    沈凤舞一拍手,大堂之外龙凤山庄的精英涌现,沈解、沈元、沈森……团团围住大堂。

    她娇笑道:“乐堡主,凤舞知道您英雄盖世,因此才请来诸位英雄相助,您没意见吧?”

    “没有,只是……”乐无忌轻轻的无著烛台,若轻轻爱抚情人一般,“凤舞姑娘认为凭他们就可以困住在下吗?”

    “凭乐堡主的盖世武艺及绝顶聪明,确实有几分难。”堂外忽地飘来一道轻语,然后一个白衣人飘然而来,“只是沈庄主很想请乐堡主回去再和他大战三百回合,所以派我来相请,不知堡主愿否?”

    “风公子!”沈凤舞眼睛一亮,娇柔如水的看着来人。

    “风倾雪!”乐无忌恨恨的看着来人,咬牙切齿的道。

    就是这个人,一曲琴音毁乐家无数英雄,就连今日乐家堡的灭亡也定是出自这人之手,否则凭那自命英雄盖世的沈龙飞如何会有此等绝妙计谋!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是我。”风倾雪淡笑,“乐堡主可愿前往?”

    “那也要看看你的本事了。”乐无忌拔出金剑。

    “乐堡主想和我比剑吗?”风倾雪双手一摊,“乐堡主认为有必要吗?”

    “我不是想找你比剑,”乐无忌笑道,笑得狡诈无比,“我是想找你试箭!”语音一落,抚着烛台的手一旋,一支暗箭已疾射风倾雪,快如闪电!

    风倾雪看着疾飞而来的暗箭,是可以轻松闪过,但她如闪过,那箭必射中身后之人,所以她只得定住身子接这箭。

    她轻抬左手,两指轻松的夹住飞射而来的箭,只是箭接住的同时,却也有一物从天而降,重重落在她周围。

    竟是一座精铁所筑之千斤铁笼,将她困在其中。原来箭只是晃子,真正的用意同将她制住,让她不得动弹。

    笼子落地之时,乐无忌也飞身而上,落在她身前,金剑对准她的胸口。

    这一下变故快若闪电,待所有人回过神时,风倾雪已被困,为乐无忌所制。

    “风公子!”沈凤舞急道,向堂中铁笼逼近。

    “退后!’乐无忌厉声喝道。

    沈凤舞无法,只好退后一丈。

    “凤舞姑娘,你若不想你的风公子一剑穿心,请叫其他人也退下去,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内!”乐无忌看着风倾雪,恨不能一剑刺下。

    “你们都退下!”沈凤舞吩咐众人。

    “是!”沈解他们退下,但不敢走远,默默暗处观望。

    “乐堡主,你想怎么样呢?”风倾雪依然声色不变,淡然看着他。这世间,到底有什么能让她变色?

    “风倾雪,我乐家有今日可是拜你所赐,我当然要好好的报答你!”乐无忌眼中闪现如野兽般的光芒,“现在我要先刺一剑解恨!”说完一剑刺下。

    “乐无忌!不许伤害风公子!”沈凤舞惊叫道,几不敢看。

    只是乐无忌的金剑并未能刺下,剑离胸口一寸时停住了,风倾雪左手两指夹住剑身。

    乐无忌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用两根手指夹住他的全力一刺!这是什么样的武功?

    “乐堡主,借你的金剑一用好吗?”风倾雪说完右手手指一弹,乐无忌只觉一般大力从剑身传来,令他虎口一麻,手指一震,松开了剑柄,然后金剑便到了风倾雪手中。

    风倾雪一挥金剑,砍向铁栏,只见火花四起,但铁栏竟毫不损伤!金剑竟砍不断这铁栏?!

    “哈哈哈……”乐无忌大笑,“风倾雪,任你盖世武功,对这玄铁所制的铁笼也毫无办法,除非你有吹毛断发的上古神兵利器!”

    “沈凤舞,你最好乖乖的不要过来。”乐无忌冷声道,制住刚想有所行动的沈凤舞,“看看我手中的是什么?”

    乐无忌手中握有一血红玉瓶,瓶塞已去,瓶口正对着风倾雪。

    “风倾雪,你最好也不要妄动,我手中这瓶‘化骨无痕’只要沾上一滴,你即会化为一滩黄水!”乐无忌看着手中的玉瓶,语气森然,“凤舞姑娘,相信你知道这‘化骨无痕’的厉害吧?”

    沈凤舞闻言脸色惨白,她当然知道!大漠中最为歹毒的毒水“化骨无痕”!

    乐无忌满意的看着不敢动弹的风倾雪及面色惨白的沈凤舞。

    “凤舞姑娘,现在请你把‘金离令’给我抛过来。”

    “金离令”即为乐家堡家主之信物,也是乐无忌拼死也要取回之物。

    沈凤舞依言将“金离令”抛给乐无忌,乐无忌接住收入怀中,然后看看笼中安静的风倾雪,又看看焦急如焚的沈凤舞。

    “凤舞姑娘,”他声音中带着一种诡异,“你手中的是蓝月弯刀对吧?”

    沈凤舞点头。

    “你说这是不是缘份呢?大漠中最美的刀与最美的女子竟然在一块!”乐无忌慢吞吞的说道,“风公子,你说这凤舞姑娘美吗?这蓝月弯刀是否是世间最美的刀呢?”

    风倾雪双手握住铁栏,淡然吐语,“自然都是美的。”

    “看来风公子也认可了。”乐无忌眼中闪耀着亮得吓人的光芒,“那你说,当这最美的刀吻上最美的女人的脖子时,是不是也是世间最美的景象呢?”

    风倾雪闻言眉头一动,看着眼前有几分疯逛的乐无忌,并不答言。

    “哈哈哈……”乐无忌狂笑。

    半晌后,他止住笑声,然后看着面无人色的沈凤舞,“我曾听过一个传说,听说有一位异人预言凤舞姑娘终有一天会以己之血来祭宝刀。”他定定的看着沈凤舞,“凤舞姑娘,这是不是真的呢?嗯?是不是真的呢?”

    沈凤舞艰难的点头。

    “哈!真是一个绝顶好的顶言啊!”乐无忌语气说不尽的刻毒,“凤舞姑娘,听说你父亲将此刀封印,不许任何人碰触,可沈龙飞却将此刀给了你,”说到此处,他忽地一字一顿的慢慢吐出,“如果你死在这刀下,你说沈龙飞会如何呢?嗯?那个疼爱妹妹有若性命的大漠飞龙会如何呢?”

    沈凤舞咬紧牙不发一言,但握刀的手已在抖。

    “凤舞姑娘,你很想救你的风公子吗?”乐无忌怨毒的说道,“若想救他,就以你的命来换吧!你知道如何做对吗?”

    “凤舞姑娘,不可做傻事!”风倾雪看着她道,眼中带着关怀。

    沈凤舞看着手中的弯刀,看着笼中的风倾雪,哥哥,难道我终守不住那个誓言吗?

    “动手呀!用你手中的蓝月弯刀自刎吧!”乐无忌猖狂的叫道,“否则我可要叫这位风姿绝世的风倾雪公子化为一滩黄水了!”

    沈凤舞举起手中的蓝月弯刀,弯刀在灯火下闪着美丽如湖水的光茫,若一弯浮在半空的新月,美得让人屏息!

    “快呀!快动手呀!”乐无忌兴奋的叫道,“我多想看看沈龙飞崩溃的样子啊!”

    沈凤舞看向风倾雪,风公子,多希望再听你弹一次《火凤凰》,而我再舞一次浴火重生的火凤凰!只是那真的如石先生所说:此生只舞这么一回!

    她将刀架于劲上,闭上眼睛,哥哥,我只是想救眼前这人,只是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相信哥哥在此时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吧,同样的做法吧!那个人美好得让所有人愿倾尽一切守护!

    哥哥……风公子……

    心一横,手腕一转……

    忽地手腕一麻,然后弯刀坠地之声与乐无忌的惊呼同时响起!

    睁眼一看,只见风倾雪立于眼前,温柔的看着她,那双漠然无波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傻姑娘,怎么可以做傻事呢!”语气隐含怜惜。

    “你没事?”沈凤舞傻傻的问,然后那泪就是这样无知无觉的流了一脸……

    “你是人还是神?”乐无忌不敢置信,竟然有人赤手将玄铁所制的铁栏扭断,世间真有这样的武功吗?

    风倾雪走向乐无忌,“乐堡主,你还是和我走一趟龙凤山庄吧。”

    “休想!”乐无忌将手中玉瓶往风倾雪一洒,飞身后退至烛台。那烛台便是机关之处。

    “小心啊!”沈凤舞惊道。

    风倾雪大袖一挥,一股劲风将玉瓶倾出之物全扫向乐无忌,只是乐无忌忽地身形一矮,竟从地面陷下去,然后石板愈合,“化骨无痕”全洒落于地板之上,只听到滋滋声响,坚硬的石地板竟冒起缕缕白烟,毒性之强可想而知!

    “被他逃了!”沈凤舞懊恼道。

    “算了,”风倾雪淡然道,“先回龙凤山庄吧。”

    “好。”沈凤舞点头,只是才一移步却全身一软,差点跌倒于地。

    风倾雪伸手一挽,扶住她,“怎么啦?”

    沈凤舞脸一红,“没什么。”

    风倾雪看了她一眼,“刚才你太过紧张,消耗不少精神,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回头唤道:“沈解。”

    “在,风公子有何吩咐?”沈解马上出现,对这位风公子实是敬若天人。

    “我和凤舞姑娘先回龙凤山庄,你带弟兄将这里整顿一下。”过一会,皱眉问道,“千越去哪了?”

    “千越追‘大漠碧狐’去了。风公子请放心,他不会有事,这里我会安排好的。”沈解应道。

    “那好。”风倾雪扶沈凤舞上马,然后自己也飞身上马,“你小心乐无忌回头。”言罢一扬鞭,与沈凤舞双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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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叫什么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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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倾雪 日月会
正月初六,龙凤山庄东园沈龙飞居住之驽龙阁,风倾雪与沈龙飞相对而坐。

    “龙飞兄,你请我来有何要事相商呢?”风倾雪刚落座便问。

    “倾雪兄,确实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请教。”沈龙飞面带微笑。

    “哦?”风倾雪看向他,“什么事?”

    “请问倾雪兄可有成亲?”沈龙飞试探道。

    风倾雪扫一眼他,眼中掠过一丝亮光,但瞬间恢复无波无绪的淡然状态,“我成过亲了。”云淡风轻的回答却如石落镜湖,激起千层浪。

    “什么!你成过亲了?”沈龙飞按奈不住讶然道。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成亲了,那失望之色实在无法掩示。本来以为终于找到可与妹妹相配的人了,谁知……唉!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确实在十八岁时成过亲了。”风倾雪目中隐含笑意。这沈龙飞打什么主意,她岂会不知,只是无福消受。况且确实在十八岁时拜过天地啊,虽然……

    “嗯,是鹿儿姑娘吗?”沈龙飞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不是。”风倾雪看向窗外天边漂浮的白云,不禁想起那个和她拜天地的人,总是如天边白云般高洁出尘。

    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这龙凤山庄的花茶很不错,清香淡雅。

    “那鹿儿姑娘是你的待妾吗?”

    “噗”风倾雪一口茶尽数喷出,幸好沈龙飞闪得快,否则必遭鱼池之秧。

    “咳咳……”风倾雪被呛得使劲的咳嗽,“咳咳……龙飞兄……你为何会有……此怪异的想法?”风倾雪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因为鹿姑娘与你既是主仆关系,又与你同吃同住,想那些富贵人家不就是如此吗,公子收贴身丫环作待妾。”沈龙飞理所当然的说道。

    “咳……咳……”风倾雪咳得满天通红,半天后总算止住了,“原来这样啊,鹿儿不是我的待妾,她从小就和我睡一个房间的,只是都睡外间的床铺的。她可是一个好姑娘!而且我们一直亲如兄妹,并无不堪之事,请龙飞兄别误会。”然后思量道:“我倒真没想到这点呢,看来以后应该让鹿儿睡另一个房间,免得坏她名声。只是怕她又做恶梦呢。”

    “做恶梦?”沈龙飞奇怪的问道。

    “是啊,她从小就做一个恶梦,但只要在我身边就没事,所以我娘特地允许在我卧房外间摆了软蹋给她睡的。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了睡一个房间的。倒真是疏忽了,如今她可是大姑娘了,不比小时候。”风倾雪沉思道,若不是自己现在男妆,两个女人睡一个房间自是没问是,只是男女一室……难怪人家误会,自己倒是从没想过这点,只是鹿儿肯定不会愿意搬到另一个房间的。

    “喔,原来如此。”沈龙飞点头,然后又问道:“倾雪兄,恕我冒昧,你到底出身何等家庭?不但有这么一身高绝的武艺,而且精通六艺,熟知兵法谋略,这绝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出身的人物!”

    “我的家?”风倾雪起身踱至窗旁,伸出手来,似想掬一缕拂窗而过的风,“这么冷的天,为何不下雪呢?”

    半晌后回头来看向沈龙飞,“龙飞兄以为我出身何处?”

    沈龙飞看着他,白衣胜雪,临窗而立。忽地他想到冰岩之上的那朵玉雪莲,虽以花喻男人不妥,但他就是让他想到那临风遗世的雪莲,傲然清逸不似人间,偏偏他眉宇间又透露出一丝属于王者才有的尊贵,言行举止间优雅脱俗,处处显示他不凡的身份。这样的人绝对是王谢堂前之金燕,绝不会飞入寻常百姓家的!

    “倾雪兄,你出身定是高门旺族,非富即贵!”沈龙飞断然道。

    风倾雪闻言眉头极快的皱了一下,快得让人几乎看不到,“非富即贵?”

    忽地幽幽叹一口气,转身依然看向窗外,“龙飞兄,如你的说,我确实不是出身自普通百姓家。但我现在却是一介平民,一个浪迹江湖的风倾雪。而之前的的那一个我,早已化为灰烬不存于世!因此……”她转身身来,定定的看着沈龙飞,眼光雪亮,“你只要知道你所结交的是风倾雪,你只要认识风倾雪即可。我现在是风倾雪,以后也会是风倾雪,而以前的所有,早已灰飞烟灭,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明白了,倾雪兄。”沈龙飞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我沈龙飞认识的是风倾雪,而风倾雪永远是我的生死之交!其他一切全不重要!”

    “谢谢你,龙飞兄。”风倾雪眉头轻舒,一比温暖的笑意浮上那双如冰般的眼眸。

    “该道谢的是我。”沈龙飞看着她,眼中射出敬服的神色,“若无你,我这龙凤山庄此时还不知能否幸存,我沈龙飞平日也是自命不凡,但对你,我是由衷的折服,或许你是上天派来助我之人!”

    风倾雪闻言摇头轻笑,“平卢生及乐无忌走脱了,有没有搜寻到他们的消息?”

    “还没有。”沈龙飞提起他们不由皱眉,“这两人都是狡诈非常之人,现在他们躲在暗处,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能心安。”

    “那两人绝不是肯安份之人,你派人打听,哪有不寻常事发生,便是此二人藏身之处。”风倾雪轻击窗棱。

    “嗯,我派沈解负责追踪,他是极为心细之人,不比千越的粗枝大叶。”沈龙飞点头道。

    “那我先告辞了,鹿儿的梅蕊酥应该做好了。”风倾雪起身离去。

    “有时还真羡慕你有这么一朵可人的解语花,倾雪兄,鹿姑娘真的不是你的……”沈龙飞还要说下去,却被风倾雪制住。

    “龙飞兄,拜托你,少开玩笑了。鹿儿她就如我的妹妹一般,”风倾雪被他这样一说,倒是心中一动,“龙飞兄,你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未娶妻,既然你如此欣赏鹿儿,不如你做我的妹婿如何?”

    “谢谢美意!”沈龙飞摆手道:“鹿姑娘满心满眼的只你一个,其他人全是灰色的影子。”

    “哈……”风倾雪闻言不禁笑开颜来,鹿儿这傻姑娘呀,真是的……

    正月初十,午后,风倾雪正在楼中看书,忽见一庄丁走来。

    “风公子,庄主请您到大厅去,有贵客来访,请您一会。”

    “哦,请问是何方贵客?”风倾雪皱眉道,不明白为何要她去相见。

    “是朝庭秋大将军。”庄丁恭敬的回答。

    “什么?”风倾雪一声惊呼,音量不自觉的提高。

    “砰!”只见鹿儿竟失手将端给风倾雪的茶打碎在地。

    “风公子,怎么啦?”庄丁有些奇怪他们主仆的举动。

    “哦,没什么。”风倾雪迅速恢复正常,“请代为回复庄主,我马上就到。”

    “是,那小的先走了。”庄丁转身离去。

    待庄丁走后,风倾雪与鹿儿面面相视。

    良久后,风倾雪吐出一口气,“鹿儿,你说皇朝当官的姓秋的有几家?而称为秋大将军的有几位?”

    “公主,朝中秋姓显贵的只有威远侯府,秋大将军好象只有一位!”鹿儿困难的吞了吞口水,连称呼叫错了也不知。

    “秋大将军?!”风倾雪站起身来,双手交握,一会儿紧一会儿松。“难道是他?”

    “公主,是驸马呢!”鹿儿语气中竟有几分喜悦,“真的是驸马来了呢!”

    风倾雪拍了拍鹿儿的头,“笨丫头,你想干么,不要乱讲话!”

    “知道了,公子。”鹿儿抚着脑袋。

    风倾雪走到窗前,看着那株老梅在寒风的摇摆,弱不胜风,不时飘落几朵梅瓣。秋意亭为何会到这大漠中来?所来为何事?

    半晌后,她转身对鹿儿道:“鹿儿,我现在上大厅去,但你要记住,我是风倾雪,你是风鹿儿,与秋意亭无任何关系!记住!”

    “是!公子。”鹿儿点头,然后看了看风倾雪一眼,“公子,我可不可以也跟你一块儿去呀?人家从没见过驸马,有点好奇。”

    “笨丫头!”风倾雪再次拍她的脑袋,“记住,我们从没认识过什么秋将军,更不会知道什么驸马。”

    “好嘛。”鹿儿抚着发痛的头皮,“那你带我去见一见嘛。”

    “不行!”风倾雪斩钉截铁的回答,“给我乖乖呆在这,带你去肯定会露马脚,等我见过他后,再定夺。”

    风倾雪转身离去,留下鹿儿一个人跺脚。

    风倾雪一进大厅,即见沈龙飞正坐在主位上,另有一人却临窗而立。见她走进,沈龙飞起身相迎,临窗之人也回过头来。

    那人一转身,风倾雪见之不由暗叹。

    但见那人,一袭锦衣,玉带缠腰,剑眉入鬓,目似寒星,身材修长如玉树临立,神情高贵如一轮朗朗明日高悬九天。端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难怪郑姑娘与小百灵会如此倾心于他,确实……

    那人也看着她,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世间竟有如此飘逸脱俗之人!白衣如雪,气质淡雅,人似天边皎月般散发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俊美得不似凡人,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不知九天之上的仙人是否即是这等模样?!

    沈龙飞看着他们两人,忽地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好似灸辉耀眼的旭日与清辉柔逸的明月的相会,光芒交错,相互辉映!但日与月却是永不可会的啊?!

    “倾雪兄,这位是朝庭一等大将军秋意亭将军,”沈龙飞为他们介绍彼此,“秋将军,这位即为我的好友风倾雪公子。”

    “见过秋将军。”风倾雪一施礼,仪态完美,但不亢不卑。

    “不敢,”秋意亭回一礼,无端端的就是生出一种感觉,不想受这人一礼。

    “龙飞兄,不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风倾雪落座后看向沈龙飞问道。

    “风公子,是意亭想与你一会,因此特意烦沈庄主请出公子。”秋意亭接道。

    “哦?”风倾雪转向秋意亭,“不知秋将军找在下有何事?”

    秋意亭看着她,那双眼睛射出一种耀眼光芒,让人不敢逼视,“意亭一到这大漠,即听人传诵沈庄主大破乐家堡,结束这大漠双雄割据的局面,实为英雄盖世,因此慕名前来拜访。只是沈庄主却谦逊避功,直说这一切乃风公子相助而成,因此意亭相一睹风公子之英姿。”

    “秋将军决不会为看沈庄主及在下而来大漠,对吗?”风倾雪看着秋意,看着那双耀比寒星的眼睛,神色间不禁有几分恍惚。

    这个人啊,就是自己的丈夫,曾经的丈夫!丈夫?夫妻?这世间最为亲密之人,可他们却是相见不相识!唉!命运有时候真是奇妙!与她订婚六年,嫁与他家,居住一月,却连他一面也未曾见到,本以为今生无缘,谁知……却在此地在此时相会,以一种陌生人的身份互为认识!

    “风公子果然聪明不凡。”秋意亭赞道,这么快即能警觉他的来意。

    “现在四海升平,独余大漠依然不能平静,盗匪劫掠,帮部仇杀,让西域的百姓深受其害。因此皇上派我来这走一遭,我一路行来,沈、乐两家之事也了解了个十之八、九。这大漠的霸主是收是灭,皇上但凭我定夺!”语气中自有一种指点江山的傲然气概。

    “沈庄主,不是我秋意亭大放狂言,但我铁骑所到,龙凤山庄必成灰烬!”秋意亭断然放语。

    “我知道。”沈龙飞淡然道。并未因对方话中的轻视而动怒,这确是事实,秋意亭声名在外已近十年,百年一出的绝世将才,所到之处,所向披靡!龙凤山庄不要说现在元气大伤,即算是全盛之时,在他眼中也有若一个玻璃制造的城堡,一击即碎!

    “想不到沈庄主竟是如此之英豪!”秋意亭语带赞赏,想不到他并未因对方的语带轻视而动怒,而是很明白理智的接收这些话,接受这个敌强我弱的事实!江湖草莽之中竟也有如此聪明洒脱之人!他能成霸业确实也有着他的不凡之处!

    “但不知秋将军意欲如何?”风倾雪忽问道,秋意亭绝不是简单之人。

    “那就要看沈庄主了。”秋意亭看向沈龙飞,悠然道来。

    “我?”沈龙飞有丝不解,“看我什么?”

    “这倒是请秋将军放心,”风倾雪却接道:“龙飞兄绝无成王立位之意!他仅仅希望保有这大漠永久的和平,他绝不会成为皇朝之患!相反,有他在,皇朝反能轻松竭制西域。”

    “风公子到底是何人?”秋意亭猛然看向她,眼中光芒大盛。

    这个人竟能轻而易举的识破他的心意,他到底是何人?不但有决胜千军万马的才能,还有这种慧眼识人心的异能!他决不是普通的一个流浪江湖的人!

    风倾雪避开他探究的目光,移目窗外,“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沈庄主的好友,仅此而已。”

    “哦。”秋意亭收敛目光,不再追问。人家避而不答之事自有隐情,但终有一天他一定会探个明白的。

    “秋将军,”沈龙飞起身而道:“我沈龙飞决无丝毫成王成霸之意,这次对乐家堡的巢灭是我们江湖人的仇杀,这是两家相争数百年的必然结果!乐家去后,我沈家必做我平凡的老百姓,安份守已的牧场主,绝不会再挑起大漠一丝一毫的仇杀!”

    “沈庄主,我相信你,因此我才一人一骑上你龙凤山庄来。”秋意亭道。

    “多谢秋将军的信任。”沈龙飞抱拳道。

    “龙飞兄,你应该再谢秋将军一次,”风倾雪忽地道,回首看向秋意亭,“日理万机的秋将军来大漠决不会单单只是看沈、乐两家的龙争虎斗而来的。你渴望大漠永久和平的愿望很快便可实现了。”

    然后转向沈龙飞,“至今依然毫无踪迹的乐无忌及平卢生,你可拜托秋将军了,他必不负你所望的。”

    “哦!”沈龙飞闻言不由眼睛一亮,“秋将军可有相助之意?”

    “风公子是否有透视人心的特别异能?”秋意亭不禁狐疑道:“似乎意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风公子都能了若指掌。”

    “秋将军,”风倾雪闻言不禁一笑,“我并无你所说的那种能力,只是根据实情猜测到的罢。”

    “沈庄主,你有风公子这等奇人相助,实不需意亭再掺一脚。”秋意亭回道。

    “秋将军,你带兵征战多年,熟知用兵追敌,这点倾雪自问比不上,因此还请你莫要推辞,相助龙飞兄一翻,相信龙飞兄必也不负你所望的。”风倾雪语中另有隐意。

    “哦,风公子竟是如此信任意亭?”秋意亭不禁有几分疑惑,这个风倾雪凭什么如此信任他呢?

    “对!倾雪信秋将军!”风倾雪断然道,然后对沈龙飞道:“龙飞兄,为示龙凤山庄的诚意,可将龙凤山庄所有人马皆任秋将军使唤,不知你是否愿意?”

    “当然可以!”沈龙飞毫不犹疑,“秋将军,这是我山庄之‘飞龙令’,龙凤山庄所有人皆任你差遣!”

    秋意亭看着手中的“飞龙令”,又看着眼前坦然的沈龙飞,这个人,竟然如此的坦诚相待,如此的毫不相疑,如此的相信风倾雪,也因着风倾雪也对他如此倾庄以待!这个人啊,这个江湖英豪的胸襟又是何等的宽广与坦荡!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这个雄阔大漠之主!

    当下他一握“飞龙令”,沉声道:“沈庄主,你如此倾庄相待,我秋意亭必不负你!”

    “如此看来,这里应该也就没我事了,”风倾雪起身道:“龙飞兄,那我先告退了。”不知怎么的,她总觉与秋意亭多待一刻,便会多一份为他所识破的危险。那双眼睛啊,太过锐利与明亮,似能照出世间一切的秘密。

    “倾雪兄,我正要设宴与秋将军接风洗尘,你怎能不与相陪?”沈龙飞畅言道,然后转向秋意亭,“秋将军,敝庄略备薄酒,万望你不要嫌弃。”

    “意亭此番前来一人一骑,并未当自己是什么朝庭大将军。沈庄主莫要客气,也不要将军长将军短的叫了。”秋意亭也豪气的道。

    “好,我沈龙飞就结交你这位朋友!意亭兄,请!”沈龙飞豪气万丈的道。

    “龙飞兄,请!”秋意亭眼睛一亮,回头看向风倾雪,“倾雪兄呢?”

    “两位兄长如此豪兴,小弟自当相陪。”风倾雪也淡然笑道。

    龙凤山庄地势最高的翔龙居,风倾雪、沈龙飞、秋意亭三人相对而坐,把酒言欢,畅所欲言,相处十分愉快。

    “倾雪兄,闻你一曲琴音即断乐家无数英雄性命,此事可是真的?”秋意亭想证实一路所听到的传言。

    “当然是真的!”沈龙飞抢着答道:“你不知道当时的那种场面啊,倾雪兄高坐屋顶,琴音传千里,夺人魂魄于无形!那种风采真是举世无双!而且他的琴技可说天下无双呢,由他弹琴,凤舞跳舞,真是世所罕见的完美结合!”

    “真想亲耳一闻!”秋意亭被他说得悠然神往,“倾雪兄,可愿弹琴一曲,让意亭一开耳界?”

    “倾雪兄,你就弹奏一曲吧。”沈龙飞欢快道,对于他的琴技实在是很想再听一次,“意亭兄,你不知道他那琴也不是凡品,乃是天下……”

    “龙飞兄!我的琴昨日鹿儿练习时琴弦断掉一根,还未修好。不知府上可有琴?不如借来我一弹,也好为两位兄长助酒兴。”风倾雪生生打断他的话语,有几分急切的道。

    “有啊,石先生就收藏了好几具名琴呢,待我唤人去取琴来。”沈龙飞起身唤人。

    自有庄丁前去取琴了。

    不一会儿,琴取来了,风倾雪试拔琴,淙淙声响,清越沉吟,不由赞道:“好琴!”虽比不上自己的倾泠月,但也是人间上品。

    “不知意亭兄想听何曲?”风倾雪问道。

    “倾雪兄最喜欢何曲?”秋意亭也问道。

    “我最喜欢的?”风倾雪心中一动,“那就请两位兄长听好吧。”

    琴音清泠泠响起,若花儿在夜露的呼唤下展开第一瓣娇嫩的花颜,娇羞无限;若清风微微拂过青青碧草,轻柔无限;若灿烂朝阳破开浓浓晨雾,明媚无限;若漾漾清波轻送一叶扁舟,飘逸无限……

    琴音随风从高传至低,从近传至远,从翔龙居飘散开来,传至龙凤山庄的每一处,于是整个山庄的人都陷入如梦如幻的迷醉之中!

    一曲毕后。

    沈龙飞半晌未能回神,秋意亭闭目而坐,似还沉浸在刚才的曲中。

    “世间竟有这么美妙的曲子!”良久后,沈龙飞长叹道。

    “天下第一的人物!天下第一的琴曲!”秋意亭睁开双目,定睛看着风倾雪,悠然赞道:“我自问也见识不少场面与人物,但从皇宫顶尖的乐师到江湖间的绝顶艺人,没有一个人能弹出倾雪兄这般高超的琴技!倾雪兄,你的琴音真可夺人魂魄!你到底是何人啊!”最后一句非问而是叹!

    “多谢两位兄长的谥美之言!”风倾雪浅浅一笑。

    “这支曲子叫什么名?我好似在哪听过一般。”秋意亭沉吟道。

    正在轻抹琴弦的风倾雪闻言一顿,手指微微一抖,但迅速恢复平静,淡淡的看向秋意亭,“意亭兄在哪听过呢?”

    “我到底在哪听过呢?”秋意亭苦思,“但我肯定我真的听过,只是到底在哪呢?”

    “倾雪兄,你还没告之这曲叫什么呢?”沈龙飞追问道。

    风倾雪看着秋意亭,后者也正看着她,似很想知道这曲名。

    她忽地不知怎么的,很想不顾后果的试探一下,于是轻轻说道:“这支琴曲叫《倾泠月》。”

    “倾泠月?那不是和……”沈龙飞脱口而出的一句“那不是和你那天下第一琴同名吗”还未说到一半即听得耳边响起风倾雪的低语,“龙飞兄,请千万不要告诉意亭兄,我拥有‘倾泠月’之事!”

    他顿时住口,这是风倾雪以传音入密之功在说话,虽对他为何不能说出那天下第一琴之事心存疑惑,但他依然听从他之嘱咐,只因风倾雪是他倾心信任的生死之交!

    “倾泠月?”秋意亭一震,目光亮如闪电,倾泠月……倾泠……倾泠月……这有什么联系吗?

    忽地他脑中灵光一闪,“我想起在哪听过了!在家里,一年前,我听意遥吹过这支曲子,他当时用玉箫吹出,而且我只听得最尾一段,难怪我会记不太清楚了。”

    风倾雪闻言心头一跳,意遥还吹这支曲子吗?这曲《倾泠月》啊,是他们……

    “倾雪兄,你在何处习得这曲子的?”秋意亭问道,“那时我曾好几次央意遥吹与我听,谁知他任我使尽手段就是不肯吹给我听。”

    “是我在一本古书上习得了。”风倾雪平静如水的答道,只有那笼入袖中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意遥是何人?意亭兄的家人吗?”

    “古书上习得吗?原来是这样。”秋意亭微微点头,然后再答道:“意遥是我弟弟,那个书呆子,自小聪明绝顶,学什么都是一学即会,但却不问世事不知世情,恬淡如方外之人,就差没穿上道袍出家了。”言语中隐含着对胞弟的一翻宠爱。

    “喔。”风倾雪似明白的点点头,心中却暗叹,秋意亭,原来你是这般的人物!你也不负意遥曾在我面前夸赞你一翻。你们虽不是亲生兄弟,却实胜亲兄弟!

    “意亭兄,这‘倾泠月’与你有何关系?令你如此讶异。”沈龙飞有丝奇怪的问道。

    “倾泠月……唉……”秋意亭忽地叹一口气,明朗如日的神情忽也添一丝抑郁,“不瞒两位,我二年前曾娶安王之女倾泠公主为妻,天下第一琴‘倾泠月’即为皇上御赐公主之陪嫁之物,就连公主的名字也是由琴而来,因此我刚才一闻这琴曲叫《倾泠月》,不由想起公主,以至失态。”

    “什么?”沈龙飞惊叫道,倾泠月……倾泠公主……他的妻子……那风倾雪为何有此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却见对面风倾雪淡不可见的微微摇头。

    “怎么啦?龙飞兄。”秋意亭见他反应如此之大,不禁有点奇怪。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巧而已。”沈龙飞挤出一丝笑容。

    “是很巧。”秋意亭或许过于沉入自己的思想中,并未发现沈龙飞的异状,“真想不到这世间竟有与琴同名的曲子!‘倾泠月’是天下第一琴,这《倾泠月》的曲自也是天下第一的曲,那倾泠公主是否也是天下第一的佳人呢?”言语间隐有一丝遗憾。

    “天下第一的佳人?”沈龙飞道:“意亭兄的妻子贵为公主,那自是绝世无双的佳人。”心中却有几分不以为然,难道这世间还有比妹妹凤舞更出色的姑娘吗?

    “我也不知道。”秋意亭语带涩然,然后起身走到栏边,负手远眺,近处是龙凤山庄所有的屋宇楼台,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天上是碧空白云。

    “意亭兄此话为何意?”沈龙飞疑惑道。

    “我与两位一见如故,倾心相交,因此也没什么避讳。”秋意亭依然看向楼外,“二年前我与公主大婚之期将至,我因公在外不能归,因此皇上特意下旨让我弟意遥代为迎娶。然而婚后一月,我了却公事归家时,得到的消息却是公主为救母亲安王妃而困于大火中化为灰烬!因此我虽与公主十六岁即订有婚约,但却从未谋面,她到底是何等样之人,我一无所知,这就是我们那些王公贵族的婚姻。”语气中隐有一丝无奈。

    “而那具天下第一的琴‘倾泠月’,公主总是随身携带的,看来也在那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了!只是公主能为救母亲而慨然冲进大火之中,那种勇气我从心底佩服!因此我总想,那样无畏的公主即算不是美貌无双,但绝对是品性绝佳的佳人!”说完长长叹息,那样的人偏偏无缘,从缕次延婚到最后都未能亲自拜堂成婚,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是无缘吧?

    秋意亭目光飘浮于远处,征征出神,以至没能发现身后变色的两人。

    风倾雪双手藏于袖手,面容似乎依然平静无波,只是那微微抖动的睫毛泄露了她的心情。

    而沈龙飞正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想起她以前曾说过的话“那一个我早已化为灰烬不存于世!你只要知道你所结交的是风倾雪,你只要认识风倾雪即可。我现在是风倾雪,以后也会是风倾雪!”

    风倾雪……倾泠月……倾泠公主……难道他是……不敢想了,至少现在不能想下去,否则他肯定会有负倾雪兄刚才所嘱!

    三人静静的呆着,皆不发一言。

    良久后,风倾雪忽道:“意亭兄,如此看来你与那位倾泠公主实是无缘!因此你也勿以为念,天涯何处无芳草呢?龙飞兄的妹妹凤舞姑娘就是这大漠中第一的佳人!”

    “多谢倾雪兄开导。”秋意亭回转身来,神色间已恢复如常,“意亭暂无妻室之念。”

    “意亭兄,看你神色间也倦了,你远道而来,定是十分的劳累,不如今日酒会到此为止,你先去休息一下,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把酒言欢的。”沈龙飞忽道。

    “好。”秋意亭确实也想一个人静一下。

    风倾雪自是无异议。

    因此沈龙飞唤人道:“沈中!”

    然后一精壮大汉应声而来,“庄主有何吩咐?”

    “你带秋将军往栖龙阁休息,注意好生伺侯。”

    “是。”沈中应道。

    “那我先告辞了。”秋意亭先随沈中而去。

    待秋意亭走远后,沈龙飞回头定定的看关风倾雪,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倾雪兄,你能否解我疑惑?”

    “龙飞兄,”风倾雪也起身走到栏边,“我既然留下,当是要告之你实情。”

    “那就请你一一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何人?那‘倾泠月’为何会在你手中?你和意亭兄以前认识吗?”

    风倾雪头也不回,抬首看着飘浮不定的白云,悠然答道:“我就是安王的长女,皇上御封的倾泠公主!二年前嫁与威远侯府一等大将军秋意亭为妻!”语气淡然无波,却击得刚起身的沈龙飞又重重跌坐于座。

    “果然是这样的。”沈龙飞喃喃道。

    “龙飞兄,”风倾雪忽地回转身走到他面前,“但那都是二年前的事,倾泠公主已死于那一场大火中,她所有的都不存于世了。而我是风倾雪,新生的、自由自在的风倾雪!与秋意亭既不认识,也毫无瓜葛!所以,请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只要记住我是你的朋友风倾雪这个身份就行了!”

    “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意亭兄实为人间少有的伟男子,你为何……”沈龙飞还要再问,却被风倾雪一摆手制住。

    “龙飞兄,那一场大火我失去这世间最重要的母亲,所以请不要再提,而我也决不想再说!那个过往我早已全抛进那一场大火中,所有的属于倾泠公主的全化为灰烬,已随风消逝得无影无踪!”风倾雪语音沉痛,而那一直都漠然无绪的面容也起了一丝变化,那双眼中闪耀一种亮晶晶的波光。让沈龙飞不忍再多说一字。

    “至于意亭兄,或许今生我与他就是无缘吧。所以与他的缘份也就止于今日的朋友之交,以后也是!”风倾雪垂下眼帘,微微吸一口气。

    沈龙飞看着眼前的人,他啊竟然是女子!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奇女子!聪明智慧更胜男子,武艺更是冠天下!这样的倾城绝世的佳人竟就在他面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啊!

    “好!”他郑重的吐出这个字,然后整个人却似御下重担轻松不少,同时心中由然而生另一种感觉!

    “多谢你!龙飞兄。”风倾雪轻松一口气,不觉绽颜一笑,若雪莲灿开,光华夺目,让沈龙飞几不敢视!

    “龙飞兄,那我也告辞了。”风倾雪也转身离去。

    留下沉龙飞一人痴痴而视那道白影飘然消逝在层层楼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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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倾雪 月夜战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倚窗前,寒梅着花未?”

    后园梅树下,风倾雪接住一朵风中飞舞的落梅,喃喃吟道,然后吹一口气,掌心的落梅便又飞舞起来,在空中荡荡悠悠的几个旋转后飘落于地。

    风倾雪双手交握,掌心向上,目光从地上的落梅移向长空。今日的天空不再碧蓝如洗,而是灰蒙蒙的、阴沉沉的,她征征望着长空出神。

    鹿儿轻轻走近她身旁,不敢惊动她。只是看着她仰望天空的模样心中分外难受。

    公主,这一年来已很少望着天空出神了,只是每当她偶然看着天空时,她心中总是一阵刺痛。那是公主一个人的世界,隔绝所有的人,即使是亲近如她,也无法插进一分一毫!

    公主,你现在在想什么?为何鹿儿无法为你分担?公主,你是否在想二公子呢?这世间是否只有二公子才能融进你的世界?只有二公子才能了解你的世界吗?

    “鹿儿。”风倾雪忽然轻轻唤道,但依然未收回望着天外的目光。武功高强如她,三丈之外的落叶都能了若指掌,何况是鹿儿这么一个大活人。

    “公子。”鹿儿轻声应道,似怕惊动了什么。

    “你收拾好东西,我们随时有可能离开这里。”风倾雪有几分漠然的吩咐道。秋意亭来了,而沈龙飞已识破她之身份,再呆下去只会徒添麻烦。

    “是。”鹿儿点头道。对于风倾雪突兀的吩咐丝毫不以为意,这世间只要是和公主在一块,那便是天涯海角都是可去之处的。

    正月十八日,龙凤山庄大厅中。

    秋意亭、风倾雪、沈龙飞、沈凤舞、铁千越、沈解、沈元……等人团团围坐。

    “诸位,请看,”秋意亭摊开一份地图,“据最近所得的消息,乐无忌必藏于此地。”

    他在图上圈出一个点,“这是大漠中的一个小绿州阿拉克拉,一直是由一个小回部居住,但最近那儿不时有人逃亡出来,那定是遭到了侵犯,而这个大漠中有能力吞食一个回部的人不多,因此我断定乐无忌等人就藏身此处。”

    他停顿一下,然后抬头看向众人,目中光芒锐利如刀锋,“这个绿州之东是龙凤山庄,之西为乐家堡,南是通往藏部的大道,而北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我们要一举歼灭他,必要做好万全的措施。”

    他指向地图,画下三个箭头,“东由龙飞兄、铁千越、沈解、沈元率二百人正面进发;西由倾雪兄领一百人进发;南由我领一百人进发,三面围攻,他无处可逃!”

    “龙飞兄,你与倾雪兄单人带一百人够吗?”沈龙飞有丝担扰的问,因为已知风倾雪为女子,因此心中总有几分男强女弱之感,似乎忘了风倾雪胜越千军万马之能。

    “兵贵精不贵多!因此这四百人必是龙凤山庄百中选一的精英。凭倾雪兄的盖世武艺,无需多人,我倒觉得他一人就够了。”秋意亭却十分信任风倾雪的能力。

    风倾雪闻言不觉看向他,眼中闪着一丝笑意。

    “秋将军,北呢?北不用派人吗?”沈凤舞忽问道。

    “凤舞姑娘,北是浩翰无垠的大沙漠。”风倾雪提醒她。

    “那又怎样?难道不怕他往那边逃吗?”沈凤舞反问道。

    风倾雪闻言一笑,看向秋意亭,后者也正看向他,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凤舞姑娘,穿越那个大沙漠需要两个月的时间,而且其中有无数流沙陷井,还有成群的野狼出没,凶险无数!我们深夜突袭,他们决不会有时间准备穿越沙漠之行装,且乐无忌此等人绝不会往那送死,他一定会往南逃,往藏部投靠以图他日东山再起;而那位平卢生,有着‘大漠碧狐’之称,必是十分聪明且狡猾之徒,他定会往西逃,那是乐家堡旧地,他一定以为我们料不到他敢潜回去。”秋意亭看一眼沈凤舞,心中暗暗叹息,怎么只有风倾雪就能明白他的心意,而无需他多加解说。

    “西有倾雪兄等着平卢生,南有我去会一会这大漠中的另一号霸主,而东,龙飞兄,乐家的那些歼余兵将就由你去收去灭吧。”秋意亭语气有几分漠然,在他看来,灭乐家残流这等事实是不费吹灰之力。

    “意亭兄,你哪来的这么一张地图?”沈龙飞却问道,这地图竟将西域大漠的地理位置画得一清二楚。

    “哦,我画的。”秋意亭随口答道,“我每到一处就会画一份详细地图,只有了解当地的地形才能带兵打仗,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这几天,我察看了山庄近百里以内的地形,然后又请教了一些老牧人,再加上以前所看的地图及你山庄的一些书籍,对这大漠算摸了个十之八九,因此画了这张地图,应该相差无几吧。”

    “你画的?就这么几天?”沈龙飞喃喃叹道。不禁身冒冷汗,这样的人啊,若是敌人?一百个龙凤山庄也不够他玩!

    “是啊。”秋意亭看向他,“是不是有什么差错的地方?”

    “不是!”沈龙飞起身一手拍上他的肩膀,“意亭兄,你是第二个让我佩服得无地自容的人!”

    “哦?谁是第一个?”秋意亭挑眉问道,眼中射出奇亮的光芒,那是一种遇到匹敌的对手的兴奋。

    沈龙飞一笑,然后看向风倾雪,她正看着地图出神。

    “原来是倾雪兄啊!”秋意亭点头笑道:“也只能是倾雪兄!”

    风倾雪闻言抬头看向他,并未言语,只是目中神色甚是奇怪。

    这个秋意亭啊,确实名不虚传!难怪父王说他是他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接位人,难怪皇上如此宠信他!他确实有超凡的才能!心中暗暗叹息,叹息什么?隐隐约约的有丝迷茫。

    “秋将军,北边大沙漠之后即是蒙罗大草原,乐无忌也有可能冒死穿越大沙漠而逃往大草原去的。”沈凤舞道,“不如由我带人去守住沙漠入口吧。”

    “凤舞,一切听从意亭兄的安排,莫在多事。”沈龙飞喝叱妹妹。

    “哥哥,你们全都有份,让我一个人干坐家中等着,我才不干,我也要去,为山庄出一份力。”沈凤舞手握蓝月弯刀,据力以争。

    秋意亭看着这号称大漠最美的火凤凰,确是美艳超群,英姿不凡,只是……还是差了一点!

    “意亭兄是否在想:女孩子还是握丰绣花针比较好看?”风倾雪忽地想起以前有一个人说过的话。

    秋意亭闻言看向她,淡然一笑,“倾雪兄,我确实觉得女孩子握着绣花针比较美丽,但并不否定女孩子不能握刀剑。其实我也极为欣赏那些英姿飒爽的帼国英雄的,只是我眼中的帼国英雄是可以手握刀枪上阵杀敌,独立决战于千军万马而不需男人相助相护的英雄!应该是可以杀敌也绝对可以保护自己生命的英雄!而不是只具勇气而不具力量的英雌!”说到这不禁想起了那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娇养于王侯之府,却以纤纤弱质之躯投身火海,那又是怎么样的绝然与勇气。不由有一丝出神。

    “意亭兄是否想起了一位故人?”风倾雪见他出神,以为他想到了那位郑芷若姑娘。

    秋意亭闻言抬头看着她,“风倾雪兄真是妙人,竟连我心中所想都知道,我确实想到了一位故人。”一位已经“故去”之人。

    “龙飞兄,既然凤舞姑娘也想出力,就由她带人去守着沙漠入口吧。”秋意亭并不想阴拦沈凤舞,反正她那边不会有事,去也只是做做样子罢,因此便成全她。

    “好!我一定不会让乐无忌活着进沙漠的。”沈凤舞眼睛一亮,慨然保证道。

    “既然凤舞姑娘要去,那我就让鹿儿陪你去吧。她武艺也不错,可做你的帮手。”风倾雪沉思一会忽然提议道。

    “鹿姑娘?”沈龙飞想到那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有丝疑惑,“还是让她在庄中比较好吧?”

    “没事的。”风倾雪心中自有计较,“她会助凤舞姑娘一臂之力的。”

    “那好吧。就请鹿姑娘与我同行吧。”沈凤舞道。

    “那我先去吩咐她一下。”风倾雪起身离去。

    大漠的夜空是很美的,月色如霜,繁星如雨,皓翰无垠。只是如此美丽的夜晚却并无人把酒欣赏,对月高歌。

    龙凤山庄的四路人马分头进发。

    往北,沈凤舞与鹿儿领一百骑向大沙漠进发。离目的地已不远,而时间很充足,因此众人放慢速度。

    “鹿姑娘,你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吗?”沈凤舞看着鹿儿的行装不禁有几分奇怪,她的马背上不但驮有一个大大的鼓鼓的行囊,而且背上还背有一个用白布包裹的长形包狱。

    “这都是我随身之物,不管到哪我都带着的。”鹿儿拍拍行囊。

    “喔。”沈凤舞不以为然,然后再问:“你背上背着的是什么?看形状似是一具琴,风公子能以琴夺人,难道你也是以琴为兵器?”

    “是琴。”鹿儿淡笑道。

    “鹿姑娘……”沈凤舞开口唤一声,却似不知如何说好似的,张口看着她。

    “凤舞姑娘,”鹿儿似知道她想说什么,“反正长夜漫漫,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好啊。”沈凤舞欣然道。

    “跟你说说我的事情吧。”鹿儿抬首仰望苍穹,那如墨的天幕上点缀繁星无数,群星拥簇中是一轮冰月。

    “我五岁的时候即跟着公子,至今已有十三年了。十三年前,我是一名任人宰割的卑溅小奴隶,是公子自刀下将我救下,并收留了我。公子长我三岁,虽身份尊贵,却自小即待我如同亲妹。因此,我早已立定志愿,这一生都不离开公子,这一生都伺候着公子。”

    “你说他出身高贵,那风公子到底出身何等家庭?”沈凤舞也抬首看向夜空,那高悬于天的皓月就如同那人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公子的出身?是很高贵的家族!”鹿儿叹道,那是天下第一的家族,皇族!“但自公子的娘亲过逝后,他即弃家而出,那个家与他已无丝毫干系了。这二年多来,我们自京西行,走过许许多多的地方,但不论那地方的风景何等优美,那里的人们如何纯善,公子都不曾多留。”

    说到此处,鹿儿看向沈凤舞,“公子说他要飘零天下,看尽天下所有的风、土、人、情,而不停留于一处。”

    “是吗?”沈凤舞茫然看向前方,快到沙漠了,“一生的志愿就是飘零天下?而不为任何事、任何物、任何人而驻足吗?”心中一丝沉重的失落。

    “凤舞姑娘,”鹿儿轻声唤她,“别忘了你是‘火凤凰’!大漠中最美的火凤凰!是可以浴火重生,永远耀眼夺目的凤凰!”

    “鹿姑娘!”沈凤舞回头看向她,借着月色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清这个小丫环,小小的瓜子脸,弯弯的新月眉,小巧的翘鼻子,小小的樱桃嘴,是个标致的小美人。但她最让人注目的是那一双眼睛,一双褐色的大眼睛,总带着一种委婉、温柔却又坚定的神色。此时这双清澈的眼睛闪着一种欣赏、了然之情看着自己。

    “凤凰是百鸟之王,雍容、高贵、美丽的等着百鸟朝奉于它!而非飘零无依的孤鸿!”鹿儿指向天空,“凤凰是属于九天的,而非海角天涯!”

    “鹿姑娘,”沈凤舞止住马,前面就是大沙漠了,看着月色下有几分朦胧的沙漠,她悠然道:“凤舞是属于这片大漠的,因为只有大漠中的青草与黄沙,骏马与牛羊才是凤凰赖以生存的火焰。而风公子,“她抬首指天,“他是那一轮明月!”

    “堡主,不好啦,沈龙飞带人杀进来了。”阿拉克拉的一座金帐前有人急冲而入。

    帐中随即燃上灯火,乐无忌披衣而起。

    “你说什么?沈龙飞来了?!”

    “是!堡主,沈龙飞已杀进来了,前方守卫的数十名弟兄已死于他们刀下!”堡丁喘息道,“就快要杀到这了。”

    “快去请平先生。”乐无忌吩咐待立在旁的玄灵。

    “是。”玄灵领命而去。

    乐无忌在帐中来回踱步,沈龙飞如何知晓他藏身于此?他带了多少人来?

    “堡主。”平卢生掀帐而入。

    “平先生,相信你已知道是何事了。你认为如何是好?”乐无忌迎上问道。

    平卢生一眯眼睛,“堡主,我们乐家堡此时仅余二百人,此时前方亡于沈龙飞刀下的定是不少,最多还剩有一百五十人,此时已无实力与沈龙飞一战。因此在下看来,不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是说逃?”乐无忌眉头一皱,“乐家就要在这大漠中除名了吗?”

    “堡主,此时我们若与之一战,第一我们的人近来奔波逃命已是心情惶恐,身体疲倦;二是敌众我寡;三是此地回人与我们并不一条心,随时都有可能背后捅我们一刀。因此,不如逃去保存实力,以图他日东山再起。”平卢生分析道。

    “先生说得有理。”乐无忌只得点头,“但不能一块逃去,人多必引人注目,因此我与先生一人领一队人马,各寻生路,他日再会同图霸业!”

    “好!”平卢生应道,“我住西去,那是乐家旧地,沈龙飞定料想不到我会回头,且我回去看能否收集乐家残留人马,以图他日派上用场。”

    “先生说得是。”乐无忌欣然点头,“那我便往南去,藏部一直对大漠的金矿虎视瞻瞻,我投奔于他,以金矿为饵,他必助我灭沈龙飞!”

    “那我们便分头行事。”平卢生道,“我们即刻动身,再晚,沈龙飞就来了。”

    “好,玄灵你就随平先生去吧。”乐无忌眼中闪着算计的精芒,“平先生,玄灵武艺不错,就让他伺候在你身旁,以护你周全。”

    “那在下谢过堡主了。”平卢生低眉道。心中哪会不知乐无忌的打算,这么一枚棋子安插在身边于以后是为不妥,但于现在却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玄心,你就随我去藏部。”乐无忌吩咐待立在旁的玄心道,“放心吧,你与你兄弟玄灵他日还有再会的机会的。”

    “是,堡主。”玄心点头应道。

    南边,乐无忌纵马挥鞭,快!快!快!只要赶在日出前到达藏边,即算沈龙飞追来也无甚好怕的了。

    “乐堡主,你这么匆忙要赶去哪呢?”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他一惊,赶紧勒马,玄心等也一齐停下来。

    只见前方月色下缓缓走来一骑,马上端坐一人,锦衣玉带,剑眉星目,宝剑悬腰,神色淡淡的看着众人。

    此时明明是夜晚,明月正中,可众人偏偏觉得他耀如朗日,周身散发着夺目光芒,与月争辉!

    “请问是哪位英雄?”乐无忌小心翼翼的问道。此时不宜再树敌人,且直觉告诉他,来人绝不是易与之辈!

    “在下秋意亭。”那人淡然答道。却不知这轻轻几个字落在众人耳中却如遭雷击!

    “秋意亭?!”乐无忌瞳孔收缩。那个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皇朝第一将——秋意亭!

    “是的,我是秋意亭。”来人正是秋意亭,他看着眼前这与沈龙飞并称大漠双雄的另一霸主——乐无忌,浓眉凤目,玉面长身,是一号人物。但比之沈龙飞,目中少了那一份坦然无畏。

    “不知秋将军深夜拦住在下去路是何用意?”乐无忌语气中依然存有一份小心,这个人不是现在的他惹得起的。

    “也没什么,只是请乐堡主不要去藏部,随在下去一趟龙凤山庄如何?”秋意亭语气中依然是一种不咸不淡,随随意意的。

    “什么时候秋将军也成了沈龙飞的帮手,听从他的差遣了?”乐无忌心中不由有几分愤然,为何所有的人都帮着那个沈龙飞?先是那个清俊雅逸如仙,武功高强如神的风倾雪,现在却是这号称皇朝第一人的秋意亭!为何……

    “乐堡主,只是在下想请堡主一往而已。我秋意亭是任何人都能差遣的吗?”秋意亭闻言抬目扫一眼他,目光如电,让乐无忌心头一寒。

    “就凭秋将军一人就想请我们乐家上百人前往吗?”乐无忌知秋意亭决不会轻松放行,当下手握剑柄。

    “就凭你这些残兵败将,我秋意亭可没放在眼中。”秋意亭神色间带上几分冷峻,“但我一直喜欢速战速决,因此乐家的众位就请龙凤山庄的英雄伺候吧。”手轻轻一挥,身后拥出那一百骑龙凤山庄的精英。

    “而至于你,大漠中的另一霸主——乐无忌,”秋意亭握上佩剑一寸一寸的拔出,看着剑身在月色下闪着耀眼如银的光芒,“这是皇上所赐的‘龙渊’宝剑,乐堡主,你死在这剑下也不算辱没你吧。”

    “秋将军就不可放无忌一马吗?他日无忌定会倾囊回报的!”乐无忌还想作最后的挣扎。

    “乐堡主,你左手中的那筒暗箭可不是这么讲的。”秋意亭冷冷一笑,龙渊宝剑带着森森冷芒指向乐无忌,“想用暗箭伤人,你果不是英雄,难怪会有今日!”

    “胜者为王,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乐无忌猛的挥舞着手中的金剑向秋意亭刺去,人未至,暗箭已如雨般先至。

    “唉!乐无忌,你这等手段在我秋意亭眼中真如三岁小孩子的游戏!”秋意亭漠然的看着飞射而来的箭雨及箭后的金剑。

    “看我破你!”蓦地,龙渊宝剑卷起万道雪芒扫向箭雨,带着耀比闪电的夺目光芒射向箭雨后的乐无忌,那光芒盖过天上的明月!

    西边,平卢生率众悄悄潜行,只要到了乐家堡旧地,就好办了,那是老地盘,随便都能找到好几个藏身的隐蔽地方。

    “平先生,你要去哪呢?”一个清泠若琴的声音在这夜空中淡然响起,如清风般扫过众人耳际,仿若一位老友的轻声问候一般的随和。

    众人闻声望去,但见月下一匹如雪般的白马,马上一个如雪般的人,一袭白衣在夜风的吹拂下飘然若飞,神色若雪莲般清冷静寒,人仿若月下仙人下凡,这四周的浅浅月光都似从他周身散发出一般。

    “风倾雪——风公子!”平卢生脱口而出。听过在飞仁山庄与之一会的乐家堡人对他的描绘后,他一直在想,世间真有那样的人吗?此时一见,他知道了,世上真的有这种不染纤尘、雅净如仙的人物!

    “正是。”风倾雪淡淡点头,“平先生要回乐家堡去吗?”

    “把耳朵堵上!”平卢生忽地吩咐乐家众人,他没忘记龙凤山庄内风倾雪一曲琴音夺魂无数的事。“风公子何必明知故问呢。”

    “平先生,我并没带琴呢。”风倾雪看着乐家众人忙不失的堵上耳朵的动作,不禁浅浅一笑,抬起那一双修长秀美如玉雕的双手,“平先生可不可以换个方向,改为去龙凤山庄呢?”

    “风公子,咱们不必绕圈子说话了。”平卢生全神注目她,“你何必定要帮沈龙飞呢?何必定要对乐家赶尽杀绝呢?要知这是属于沈、乐两家之事,你作为一个外人何必卷入其中弄脏你的手呢?就不能放过我们吗?在下及乐家所有人定会对此十分感激,他日定当图报的!”

    “平先生真会说话。”风倾雪看着平卢生,但见那一双碧目光芒闪烁,“沈、乐两家之仇搅得整个大漠不得安宁,已不是单单就他们两家之事了,平先生不是也插入其中吗?说到赶尽杀绝,那是平先生对沈家牧场及山庄所做的吧!”

    说完双手轻轻一拍,沈家一百骑精英涌现。

    “看来风公子真是不肯网开一面了。”平卢生看着沈家人马,轻摇手中的铁骨扇。

    “平先生,我劝你不要用你手中的铁扇作任何动作。”风倾雪淡然看着他,语气中却隐含警告。

    “那么就让我见识风公子的绝世武艺吗!”平卢生飞身击向风倾雪,手中铁扇幻化成千万柄,端是使尽平行所学。

    “这柄铁扇饮了无数英雄血吧?”风倾雪轻轻叹息。

    于是那万道扇影中便平空现出一双手,一双纤美易碎如玉的手!

    “回庄主,乐家余孽已尽数歼灭!”铁千越回领沈龙飞。

    沈龙飞端坐于马背上,阿拉克拉已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有倾雪兄、意亭兄的消息?”

    “庄主,看,他们来了。”沈解忽兴奋的指向前方。

    远处,只见风倾雪与秋意亭并骑而来,沈龙飞看着他们,仿若看着日与月并行于天,辉射九州!

    “龙飞兄,你可要这金剑?”秋意亭手一摊,“断金剑”横在他的掌中,金光灿然。

    “不要!”沈龙飞举起手中的“斩龙刀”,“我的龙刀在我眼中胜过世上所有的宝刀、宝剑!”

    “那么留它无用!”秋意亭手指轻击金剑剑身,只听叮的一声,那柄饮尽大漠英雄鲜血、那柄曾号令无数大漠豪杰的金剑便一断为二,坠于泥地!

    “这柄害人的铁扇也不必留了。”风倾雪看着手中的铁骨扇,平卢生那等人物之物,定设有不少厉害机关。她双手一揉,那柄曾毁人无数的铁扇便在她手中化作一团铁泥!

    “得倾雪兄、意亭兄相且,我沈龙飞总算灭世仇,这大漠总算得和平!”沈龙飞看着英雄盖世的两位友人慨然叹道。

    “庄主,你看!”铁千越忽叫道。

    众人闻言看向前方,竟涌来一大批回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是手中握刀握剑。

    “看来惊醒了沉睡中的回人,他们挟怒而来,真是不好办呀!”沈龙飞看向涌来的回人不禁叹道。

    “龙飞兄,这等小事拜托意亭兄即可,相信他不费一兵一卒,只需只言片语就可以解决了。”风倾雪看着沈龙飞,淡然点道。

    “哦,意亭兄,你可有法子?”沈龙飞闻言不禁满怀希望的看向秋意亭。

    秋意亭看一眼风倾雪,心中暗叹,这个人呀,聪明剔透似水晶!

    然后傲然道:“这有何难!”

    他下马,只身走向那刀林剑阵。

    但见他锦衣玉带,金冠束发,俊美如天上神祗,高贵如人间王侯!从容不迫的走向回人,神情中自带一种凛然不可犯的威严!

    回人见他走来,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齐齐注目于他。

    沈龙飞看着他,心中暗暗叹息,所谓的人中之龙即是如此吧!然后看向风倾雪,但见她正专注的看着秋意亭,心口不由微微一痛,默然无语。

    秋意亭走到回人面前停下脚步,然后高声唤道:“请问族长在吗?”如万军统帅,声音不大不小,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矜持与高贵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只见人群中一位约五十上下的老者越众而出,手一搭行一个礼,说:“我即是阿拉克拉的族长穆瓦,请问诸位汉人英雄前来有何贵干?”

    秋意亭抱拳回一礼,然后高举手中的龙渊宝剑,朗声道:“我是皇朝一等大将军秋意亭,因朝庭闻阿拉克拉遭匪人入侵,皇上特派我与护边威使——龙凤山庄庄主沈龙飞前来救援,以此龙渊宝剑为证!”

    此言一出,众回人哗然。

    “这是真的吗?他是来帮我们杀乐家恶人的?”

    “皇上如何会知晓?”

    “皇上派人来救我们?”

    …………

    “诸位阿拉克拉的主人们,乐家为恶大漠且侵犯阿拉克拉,皇上知其恶行早已存心铲除。现其已尽数为我等歼灭,我们也即刻会离去,将这富饶的绿州阿拉克拉归还于你们,我们绝不会侵占一分一毫!皇上亲口御言:阿拉克拉永远是属于阿拉克拉人的!阿拉克拉人永远是他的所保护的子民!”秋意亭的声音清朗高昂,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众回人皆止声听他所言,等听完后不由自主山呼“万岁!”

    当下那位穆瓦族长上前向秋意亭恭敬的再行礼,“尊贵的将军,我代表阿拉克拉所有的人衷心感谢你们,感谢皇上,感谢真主保佑!”然后回头向众人高声唤道:“孩子们,快放下手中的刀剑,去取出美酒来款待真主派来的恩人们!”

    “好!”欢呼声响彻去霄。

    草原之上,风倾雪、秋意亭、沈龙飞三骑并行,身后跟着龙凤山庄众豪杰。

    “意亭兄,你刚才说什么护边威使是什么意思?”沈龙飞问出心中的疑惑。

    “龙飞兄,我回京后会向皇上请旨,封你为护边威使。”秋意亭答道。

    “我这种江湖莽汉如何做得官,意亭兄,多谢你的美意了。”沈龙飞婉谢,实在不知怎么做这官,还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适合他。

    “龙飞兄,你应该接受意亭兄这一片美意才是,更莫要辜负他这一翻苦心才是。”风倾雪忽地叹道。这个秋意亭啊,对朋友、对朝庭皆做到赤胆忠心!

    “哦?倾雪兄,我知道意亭兄是一片美意,但我实在不是做官的料啊!”沈龙飞道。

    “龙飞兄,意亭兄让朝庭封你为护边威使,只是一个名而已,并不要你真的穿起官袍坐起高堂来办公。而你有这个名,却可以名正言顺的管控这个大漠!这是意亭兄的美意!另一方面,因现在有明君,有意亭兄在,你可以安枕无忧,若他日换一位皇帝,他会放心你龙凤山庄坐拥整个大漠?会让你当这雄霸大漠的霸主?绝对会是铁骑踏平!而你有了这个名,名义上便是属于朝庭的官员,是替朝庭管理这片大漠,这样才能保你沉家、保你龙凤山庄他日不会遭至灭亡!这是意亭兄的苦心!”风倾雪沉声道,“而你,为回报意亭兄,那么就让这大漠在你手中和平且繁荣吧!”

    “意亭兄!我……我……”沈龙飞一把握住秋意亭的手,却我了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但那挚热的眼神,那紧握的双手已把这豪爽的大漠男儿的一片赤诚之心说出来!

    “唉!”秋意亭悠然叹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倾雪兄!倾雪兄,你若是一个……”猛然间醒悟了什么止住话,然后一手握沈龙飞手,一手握风倾雪手,“我秋意亭能有龙飞兄这等挚友,有倾雪兄这等知己,此生夫复何求!”

    三人手紧握一处。良久,秋意亭抬头指向天空,那儿已微微吐白,天快要亮了。

    “我秋意亭只要在一日,就绝不许皇朝土地上有动乱,哪儿有我就要铁骑踏平!我要皇朝在我手中是四海升平、国富民安的繁荣盛世!我秋意亭一定要做到!五十年不变!”秋意亭豪情万丈的朗声说道,神态间说不尽的狂放傲然与意气风发!

    此时旭日还未升起,可众人却觉他就是那一轮旭日,光芒耀目,不可逼视!

    “所以龙飞兄,你至少也要保这大漠五十年和平昌盛,才不负于意亭兄!”风倾雪看向他俩。

    “好!”沈龙飞豪气万千,许下男儿的千金一诺,“我们兄弟一起创造天下太平的盛世!”

    身后的龙凤山庄的群豪听得也是心情激荡,看着眼前英雄盖世的三人,不由自主的觉得自豪不已!

    “天快亮了,凤舞姑娘和鹿儿还等在沙漠边上,我去接应她们回龙凤山庄罢。”风倾雪忽道。

    “那也好,变劳烦倾雪兄再跑一趟。”沈龙飞应道。

    “那我去了。”风倾雪调转马头往北,走出一箭之地忽地回头,深深看向秋意亭与沈龙飞,“龙飞兄、意亭兄,再见!”

    “快去快回!”秋意亭挥挥手。

    看着沉稳如山的两位英豪,这两人啊,是她的朋友!风倾雪想着不禁灿然一笑,月已隐去,可那一笑却仿若皓月临空,光华绝世,让众人有一瞬间失神,待醒转过来,风倾雪身影已逝。

    风倾雪赶到沙漠边上,却不见沈凤舞与鹿儿等人,不由心惊,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由走进大漠,刚才走到一里左右,忽见前头人影晃动,近前一看,正是沈凤舞与五位庄丁,只是此时他们一片狼狈,神色间憔锐恐惧,正奋力奔跑!

    “凤舞姑娘,出什么事了?”风倾雪下马迎上前去。

    “风公子!”沈凤舞一见她,若溺水之人见浮木,惊喜万分,向她跑来,只是跑到一半却虚脱倒地,身后跟着的人也一样倒地不起,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

    “凤舞姑娘,怎么啦?”风倾雪一见他们如此模样不由心惊,急忙跑上前去扶起沈凤舞。

    “我们……守在这里,没……没想到真有几十名乐家人逃进沙漠,因此……因此我们就追进去,谁知……谁知……”沈凤舞气喘嘘嘘,“谁知我们遇上了狼群,好多……好多的狼!”说到此处,她不由一抖,“我们都知道狼群……是杀不尽的,只会累死自己,最后……成为野狼的食物!因此我们就逃……有些人逃得较慢就被狼群撕碎了!中间……中间马匹累倒……也被狼吃掉了…我们就跑……使尽所有力气跑……狼群就在后面追……我也不知道到底跑多久了……风公子……我们快走……说……说不定狼群马上就要追来了!”沈凤舞不由抓紧风倾雪的手,颤颤发抖!

    “那鹿儿呢?”风倾雪不见鹿儿,不由心头一凉,鹿儿,她不会……

    “鹿儿?”沈凤舞似此时才想起,回头一看,“哇!”的哭出声来,“鹿姑娘不见了,鹿姑娘跑丢了!风公子……对不起……我不知道鹿儿不见了!”

    风倾雪闻言手一抖,鹿儿……鹿儿……

    她猛地放开沈凤舞,转身朝沈凤舞等人来之沙漠深处走去。

    “风公子,你要去哪?”沈凤舞不由惊叫道。

    “我要去救鹿儿!”风倾雪沉声道。

    “风公子,你不可以去,那太危险了!你会被狼群撕成粉碎的!”沈凤舞一把拉住他。

    “鹿儿在那里,我怎么可能不去?!”风倾雪不费吹灰之力拉开她抓得紧紧的双手。

    “不要去!岂能为一个丫环身冒险地!”沈凤舞焦急的道,就怕他走进那大沙漠,那吞人无数的大沙漠!

    风倾雪闻言猛然抬头看向她,眼光雪亮如冰剑!那双漠然的眼睛闪过激烈的情绪!但瞬间又消失,回复平静。

    风倾雪温和的看着她,那双眼睛甚至带有一丝温柔,“凤舞,谢谢你!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我一定得去!”说完人已迅速后退,飘得远远的,任沈凤舞如何追赶也抓不住!

    “风公子!”凤舞心胆俱裂的喊道,那个大沙漠中啊,有无数食人的狼群,还有暗沙,他这一去,岂能再回来?!

    风倾雪回头看一眼她,“凤舞姑娘,鹿儿并不仅仅是我的丫环!记得吗?你第一次见面时曾问过我鹿儿是我什么人,那时我回答,是我的家人!家人,就是一家之人,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看向那黄沙漫漫的沙漠,无数凶险难测!

    “鹿儿之于我,就如龙飞兄之于凤舞姑娘一样!所以不管她在哪儿,即算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去救她的!”话音消逝,人影也消失。

    沈凤舞呆呆的站在那儿,耳中回响着他的话语:鹿儿之于我,就如龙飞兄之于凤舞姑娘!不管她在哪儿,即算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去救她!

    是这样吗?在他心中,鹿儿竟是这般重要?!她比不上!哥哥比不上!龙凤山庄比不上!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加起来也比不上那一个小丫环!

    沈凤舞捂住脸,失声痛哭!可是风公子,你在我们龙凤山庄所有的人心中,却是胜过一切的啊!

    风倾雪朝着大漠深处进发,鹿儿,你一定等我!

    一路上白骨累累,那都是被狼群吞食后的人体残骨,看着让人心里发寒!可风倾雪依然前进。

    忽然前面伟来不同寻常的气息与声响。鹿儿!她加紧脚步,奔出数十丈,眼前的景象令她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数百只狼,睁着惨绿的眼睛,围着鹿儿。而鹿儿守着一个小小的火堆,手中一柄短刀。情况万分危急,狼群围着的圈子已越缩越小,再晚来半刻,鹿儿必成野狼的美味!

    “鹿儿!”风倾雪飞身而下。狼群一见有生人接近,很快便向她围过来。

    “公子!”鹿儿见她不由惊喜万分,但随即又叫道:“不要过来!”语气中焦急万分!

    风倾雪双袖翻飞,挥开向她咬过去的狼群,几个纵身跃到鹿儿身边,此时那火堆已快燃尽,狼群已无所顾忌,向她们逼近。

    “公子,你为何来这里,简直是来送死嘛!”鹿儿气急,只是已精疲力竭。

    “傻丫头,你在这儿,我不来怎么办?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有我便有你!”风倾雪扶着她坐在地上,看着那数百只虎视眈眈的狼群,该如何是好?

    “鹿儿,把琴给我!”风倾雪忽道。

    “公子,现在还要弹琴?”鹿儿不敢置信,对狼弹琴?闻所未闻!但她依然从背上包裹中取出琴来,递给风倾雪。

    “鹿儿,你用布堵住你的耳朵,记住,绝不可放开!而且闭上眼睛!”风倾雪吩咐道。

    “是!”鹿儿见她语气严重,马上照办。

    刚弄好,琴音已起。

    这一次的琴音带着浓浓杀意,仿若森冷的修罗殿传来的杀伐之音!

    风倾雪凝神抚琴,那隐含她深深内力的琴音似狂风般扫向狼群。

    靠得近的狼群马上倒地身亡,全身无任何伤口,竟连嘶叫都来不及!

    然后只见狼群竟狂性大发,互相嘶咬起来!

    片刻后,数百野狼不是无声无息的死去,便是被同类咬死。终于琴音停止,只见遍地狼尸,惨不忍睹!

    风倾雪疲倦的看着眼前的残尸白骨,额际不停的流下汗水,想来刚才之曲让她耗费不少功力!

    她取下鹿儿耳中的碎布。

    鹿儿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半天不能出声。

    “鹿儿,我们快离开这里,这里血气冲天,也许还会引来更多的狼群,那时我可没力气再弹一曲了!”

    “是,公子。”鹿儿马上起身,抱起包裹。

    风倾雪抱琴起来,只觉晕玄非常,但此时绝不能休息。

    “公子,你看!”忽然鹿儿惊叫起来。

    风倾雪抬目一看,只见白马竟远远向她们奔来,走到狼尸之外,静静的看着她们,抬头摇尾,欢声嘶鸣,似乎极为畅意。白马身后竟还跟着一匹神俊的红马。

    “想不到它竟找来了,真不愧是马中之王的龙马!如此通人性!”风倾雪叹一口气,走过去,抚着马头,白马亲热的舔舔她的手。

    “鹿儿,你骑那红马,咱们尽快离开这大漠。”风倾雪翻身上马,吩咐鹿儿。

    “是。”鹿儿也骑上红马,想不到那红马竟极为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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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倾雪 初雪落
龙凤山庄庄前,两骑并咎而行。

    “意亭兄,你不多留些日子吗?我实在舍不得你走,此一去,我们难有相见之日。”沈龙飞依依不舍。

    “龙飞兄,我何尝不愿与你多相处些日子,但皇上急召我回京,许是边疆有乱,因此我必须赶回。”秋意亭也是离情依依,“他日有机会我定会再次回来的,到时定与兄把酒言欢!”

    “好,我等你。”沈龙飞应道,“五十年有效!”

    “哈哈哈……”秋意亭朗声大笑,意气风发,然然后象想到什么似的,忽地止笑问道,“沈兄,真的没有倾雪兄的消息吗?”

    “唉,没有。”沈龙飞道,“派去搜寻的人全无消息,而那天你我也亲自见到了,沙漠中只有成群的狼尸,并无倾雪兄与鹿姑娘的踪迹,想来他们应该脱险才是。”

    “是啊!”秋意亭看着茫茫大草原,“我想凭倾雪兄之能,定然会安然无恙!”

    “是的,她定会安然无恙!”沈龙飞也道。

    秋意亭似乎看着草原出神,不知脑中在想什么,良久后,却吐出一句,“龙飞兄,你说世间有没有如倾雪兄那般的女子呢?”

    “什么?!”沈龙飞惊叫道。

    秋意亭好笑的看着沈龙飞惊诧的模样,甚是有几分滑稽,“我也只是打个比方,你用得着这般紧张吗?似他那样的人,身为男子已是举世无双,又怎么可能是女子。女子怎么可能如他那般超凡绝世!”说完悠然长叹,若有所憾。

    在他的印象中,女子不外这么几种:一种如府中姨娘们争风吃醋,耍小手段,只想自己受宠;一种懦弱无能,胆小怕事,一把刀、剑就能让她发抖半天,如京城那些大家千金们;一种天真不解世事,不知人间愁为何物的,如小丫头方灵灵;一种心有城府,深不可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他的红粉知交郑芷若……女人们啊,实在叫他失望,而风倾雪若是女子,那该是怎么样的绝代风华!可惜……即算有如沈凤舞这般的江湖奇女子,却依然不是他心中想要的人!

    沈龙飞无言的看着他,看着他脸上掠过的各种表情,遗憾、婉惜、怅然、失望……只是不发一言。

    意亭兄,倾雪确是女子,一个举世无双的绝代佳人!而且她就是倾泠公主,你曾经的妻子!但我绝不会告诉你,因为那是我答应为倾雪守护的秘密!那是我永远的秘密,一个甜蜜且微痛的秘密!

    龙凤山庄的大草原上,往西有一处湖畔,此湖十分深广,湖水澄清如练。

    沈凤舞闲时极爱来此湖边静坐,因此沈龙飞特意在湖边建一座亭阁,以便她休息用。

    此时沈凤舞与沈龙飞并立湖边,对面石清临湖而坐,膝上陈琴,忽听得他拔弦高歌: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扎四马,援玉桴兮击鸣鼓。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灵。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歌声悲怆凝重,苍劲有力,只是让人听着心情沉重!

    “石先生,你在唱什么歌?让人听着怪不舒服的。”沈龙飞问道。

    “你这小子,平时教你读书总打瞌睡,现在竟连楚辞之《国殇》都不知!以后不许说是我石清的徒弟。这是追悼战场英雄献身的烈士的歌曲。”石清抚琴叹道,“你虽灭掉乐家,但沉家何尝不是死去许多人!我为那些英雄唱曲挽歌也不行吗?”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沈凤舞喃喃吟道,看着澄清如练的湖水,猛的将手中的弯刀拋入湖中。

    “凤舞,你干什么?!”沈龙飞惊看着那弯刀带着那耀眼的蓝色光芒划过长空,如一弯蓝色弯月坠入湖心。

    “哥哥,”沈凤舞双手抚脸,“我怕终有一天我守不住那个誓言!因为,以后当我的血溅上弯刀之前,不会再有人从天而降救下我!”那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湖面,激起点点绮涟。

    “凤舞。”沈龙飞叹一口气,上前轻轻拥抱住妹妹。他是能体会到她的心情的,因为感同身受!

    那个人,那个永远白衣如雪,不染纤尘的人,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为之倾心,可她却永远是那一付平静漠然,无波无绪的模样。永远如一幅画,让你观望,恋慕,却隔得远远的,如在另一个时空!

    看着相拥的那对兄妹,看着他们相同沉痛的脸,石清忽地抱琴而起,转身离去,“曾因酒碎鞭名马,生怕情多误美人!凤丫头,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边走边吟,不一会儿便消失身影,远远的传来断断续续的吟唱声,“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哥哥,我打算嫁给铁千越。”沈凤舞忽地抬起泪光莹莹的脸蛋,语气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沈龙飞有丝讶异,虽然他也极为欣赏铁千越,但妹妹不是倾心于风倾雪吗?

    沈凤舞站直身,抬头看向碧蓝的天空,那天上飘浮着几朵白云,“风公子有若天人,岂是我等凡人能与之匹配的。我也理不清对他抱有什么感觉,但我知道我要嫁的是铁千越。”

    回头看着兄长,“很早已前我就知道了,他永远只能是我的一个梦,他那双漠然如冰的眼睛早就告诉我了,他无心于任何人!所以我从未想过要去爱上他,要嫁给他。只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敬他、慕他!任何人都会喜欢他的不是吗,就如那倾城绝世的玉雪莲,让每一个人渴慕着!”

    然后走到湖边,以手掬一捧湖水,任水从指缝间流尽,“铁千越才是属于人间的,是人间豪杰,他对我爱护有加,嫁给他我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会为他生儿育女,过着凡人的普通幸福的生活。”话虽然说得这么畅快淋离,只是心口上那隐隐的痛又是为何?但愿……但愿铁千越是治痛的良药!

    沈龙飞无语,半晌才回答道:“龙凤山庄已近有二十年未曾有过喜事了,这次哥哥一定要为你办得风风光光!大漠中最美的火凤凰出嫁,岂能不惊动四方!定有许多的英雄要伤心失望了!”

    “下雪了。”沈凤舞仰头看向空中,竟开始飘落细碎的雪花,“这是大漠今年第一场雪!”

    “大漠倾雪。”沈龙飞抬掌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融化于掌心,看着那片片雪花飘飘荡荡落于湖面。

    倾雪……倾雪……我呢?我要如何办?这一生我能否忘了你?沈龙飞看着那一湖碧水,恍惚中看到风倾雪在那水中,“龙飞兄,再见!”耳边不断的回响她最后的话,还能有再见的机会吗?怕是此生无望了吧?

    大漠上,一白一红两骑缓缓而行,正是风倾雪与鹿儿。

    “公子,我们就这样走了吗?都不跟沈庄主他们道别吗?”鹿儿总觉得这样不告而别实在心中过意不去。

    “不用了,就这样吧。”风倾雪看向前方,“再回去,不过是陡增烦恼。”

    她想起秋意亭,不由微叹,既已无缘,便不必再纠缠下去,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一生便和他维持知交之谊吧!

    而沈龙飞已知道她为女儿身,从他的眼中不难看出倾慕,但既已无心,那就不必再回去惹一身情债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鹿儿问。

    “我们去蒙罗大草原吧,那种无边无垠的大草原才不辜负这两匹千里良驹!”风倾雪悠然道。

    那个现今属于皇朝的大草原,那个安王一手毁灭的王国,那个安王手中新生的蒙罗州,她很想去看看那个地方,那个安王留有足迹的地方,那里有着展翅高飞、翔于九天的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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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风过九州——风抚蒙罗 引子
黎明前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有很多生命在这个时候死去,也有很多生命在此时诞生。

    蒙罗州格齐济沙城外,四野无声,地上黑压压的似伏着不少隆起之物,散发着浓浓的腥味。

    当天终于吐白,散发淡淡晨光,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可以看清地上伏着的竟全是尸体,鲜血流了一地。

    忽然血泊中竟有东西微微蠕动,然后挣扎着慢慢起来,原来竟是一个人,一个幸存者!这人从体型可看出为一名男子,全身挂满伤口,还有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可他却并不在意身上致命的伤口,以刀拄地艰难的站起来,一双眼睛竟发出锐利的雪芒,不似一重伤垂死之人应有!

    扫视了这尸横满地的旷野,都死了吗?敌人全都死了吗?而他还活着?!他一步一步的慢慢移动,他不要留在这里!即算死,他也不要与敌人相处一块!

    忽地传来嘀答嘀答声响,然后一匹马竟向他飞奔而来。他征征站着,等着马儿跑到他面前,近了,可看清这是一匹纯黑色骏马,神骏非凡。

    马儿跑到他面前停下来,伸过头用鼻子嗅嗅他,然后发出欢鸣声。

    他伸出手来抚着马儿,骊龙……是骊龙,你是来接我的吗?那么带我离开这儿吧,带我回草原去!即算死,我也不要死在这些仇人面前,我要死在蒙罗大草原上!我是草原的儿子!我是草原上的雄鹰!

    他抱住马鞍,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艰难的爬上马背,伏在马儿耳旁轻轻的说道:“骊龙,带我回草原!”

    马儿昂首一声嘶鸣,然后张开四蹄飞奔起来,转眼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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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抚蒙罗 草原伤鹰
一望无际的蒙罗大草原上,一白一红两骑正纵马飞驰,从那疾驰如风的速度可看出这两匹马皆为难得之千里良驹。

    “鹿儿,你快点呀!赶上我呀!”白马之上的人欢声叫道,因为白马一直领先于红马。

    “公子,你别跑那么快啊!别摔着了。”后面红马之上的是一位蓝衣少女,见主子跑得快疾如风,不禁有丝担忧。

    “鹿儿呀,你就是因为如此小心翼翼的,才会约束了马儿,以至你总跑不过我。”白马之上的人高声畅言,“应该放开怀抱,纵马驰骋,方才不负这千里良驹,不负这辽阔无垠的大草原!看我的!雪龙马,跑吧!以你最快的速度飞起来吧!”

    白马仿若一束白色闪电一般,在草原上疾驰而过,真个若雪龙翔空!远远的传来明朗欢快的笑声,“鹿儿,你今天再输了,就欠我五十件衣服了!”

    白马之上的人任马儿如何奔驰,他却端坐如山,纹丝不动。忽地他放开缰绳,张开双臂,仿若飞翔一般。

    雪龙马,跑吧!飞跑起来吧!不要负了你龙马的称号!要飞驰如风!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喜欢这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

    红马之上的少女也加快速度追赶而来。公主,鹿儿从未听过你如此明凈欢畅不带一丝愁郁的笑声!但愿……但愿你能拥有这种笑声至永远!马儿,跑吧!追上我的公主!既然她喜欢飞,那么我们就陪她飞!

    终于,在一座小小的草丘上白马停下来了,回眸笑看飞奔而来的红马,“鹿儿,我又赢了,今天是第五十次喔,所以欠我五十件衣服了!”

    红马终于也奔至草丘上,与白马并肩而立。

    “公子,五十件衣服没问题的,我每年给你做一件,分五十年做完。”红马之上的蓝衣少女狡黠的笑道。

    “鹿儿,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赖皮了。”白马之上的是一位年轻公子,白衣如雪,人淡如月,此时眉眼含笑,仿若九天之上忘忧之仙人。

    “哪有,又没规定什么时候做完,那我自可一年做一件嘛。”蓝衣少女眉目如画,丽质天生,若一朵娇艳的山茶花,此时神态娇憨更显天真可爱。

    这两人正是游历天下的风倾雪与风鹿儿。因风倾雪向往大草原的辽阔无垠,想见识一下草原之上的雄鹰,便携鹿儿穿越大沙漠,抵达这蒙罗州。

    “好吧,五十年就五十年吧,”风倾雪浅笑道,“只要那时候你还能拿得动针线。”

    “为什么那时候会拿不动针线?”天真的鹿儿有丝疑惑,针线那么轻细的东西怎么可能拿不动嘛。

    “鹿儿,你今年也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想想五十年后你多大年纪?你确定你还能穿针走线?”风倾雪笑看鹿儿,想象着她变为七、八十岁老太太的模样。

    “当然能。”鹿儿理所当然的道,伸出那生有十二根手指的双手,“公子,你说过我是天下手最巧的人嘛,凭我的巧手,别说五十年,就是一百年后我也照样能给你做荷衣!”

    “哈哈哈……”风倾雪闻言不由大笑,“好,好,好,真不愧是鹿儿。”

    风倾雪极目远眺,深吸一口气,“还是这大草原最美!这里的天格外的高,这里的地格外的广,这里的人格外纯朴!就连这里的风呀,都带着青草的清新味道。”她感叹,“我想在这儿多留些日子。”

    “好啊,公子想留多久就多久吧。”鹿儿答道,“这一次我们在这儿住了四个月了呢,是呆得最久的一个地方了。”

    “嗯?”风倾雪忽地敛容,凝眸看向前方。

    但见前方忽地飞奔而来几骑,皆是黑衣黑马的大汉,中间却有一骑例外,乃一绿衣女子,头戴纱帽,四周垂下绿色轻纱,遮住面容。

    几骑来得迅速,但并不是冲她们而来,从她们面前而过向东而去,只是经过她们时皆放缓速度,似怕惊吓到她们。看一眼那道白影,皆心口一紧,呼吸一顿,不约而同的想,这是人?是仙?

    绿衣女子经过时,那一层薄纱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一双流光四溢的盈盈横波,看人一眼便能让人心头一跳。

    待几骑过后,鹿儿吐出一口气,轻声赞道:“那姑娘生得真美!跟凤舞姑娘一样美了。”

    “这些人好象在寻人。”风倾雪看着远去的那几骑。

    “公子,你怎么知道?”鹿儿问,她这主子好象无所不知一样。

    “听到了,他们刚才说要快点找到‘连大哥’,”风倾雪答道,然后回头笑道,“这位绿衣姑娘和凤舞姑娘相比不相上下,都很美!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一个如火,一个如水,不过都比不上咱们鹿儿的灵气!”

    “公子,你老拿我取笑,”鹿儿嗔道,“再美的人到了你面前也黯然失色!”

    然后威伪道:“你再笑我,我今天不做饭给你吃了。”停顿一下后才继续说道,“只煮粥。”

    “哈……鹿儿呀,你果是可人。”风倾雪闻言畅然,“那咱们回去喝粥吧。”说完调转马头往回驰去。

    鹿儿也调转马头跟上。

    只是刚奔出二里左右,风倾雪忽地停住,看向右前方,鹿儿也停下顺着看去,只见前方三丈外停有一匹黑色骏马,正低头嗅着,地上躺着一人,一动也不动。

    “公子,是死人吗?”鹿儿皱眉问道。

    风倾雪飞身下马,走近地上那人。

    但见那人全身伤口,有些深可见骨,一身衣裳已破如烂布,且分不清原来的颜色,已全为鲜血浸染!

    “还没死,还有一丝呼吸。”风倾雪探他鼻息,然后微运功,双手一托将他抬上自己马背,自己再飞身上马从后托住他,“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救吧。唉!”说完一声长叹,这个人啊,不知又有着怎么样的血仇深恨?

    草原上的早晨是美丽的。

    晕红的旭日似圆圆的红玉盘从草地与天相接之处慢慢升起,慢慢转为金黄色,最后升上高空射下万千光芒照耀整个大地。而那金色光芒之下,是一望无际的青青碧草,碧草之上有三两野花放着幽香,还有那洁白的羊群,若点点白云浮于其上,远处是骏马奔腾,耳边有风声鸟啼,更有那牧女清脆嘹亮的歌声。

    一座毡帐中,床塌上躺有一名男子,或许是早起牧人吆喝牛羊的声音叫醒,或许是牧女清脆的歌声唤醒。但见他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然后似不能适应光线而皱眉闭目,片刻后才再次睁开眼,看向四周,看着这陌生的环境,脑中满是疑惑,这是哪?我还没死吗?

    正在此时,只见帐帘一掀,进来一位老者,手中端有一瓷碗,一见他已醒来,不禁喜道:“你终于醒了!这可好了,总算救活了!来,快喝了这药,风公子吩咐过,你一醒来就给你喝这药,我每天都端来,可你一直昏迷,都七天了,这药我都温过七次了。”老者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段,然后扶他坐起,将药递到他嘴边,想喂他喝药。

    他并不喝下,而是看向老者,老者年约七十上下,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层层,一双眼睛闪着慈爱纯朴的光芒。

    见他不喝不由劝道:“快喝呀,这是给你治伤的药呢。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真是多亏了风公子呢。”

    正说着,忽闻帐外有人道:“阿桑老爹,他已经醒了吗?”声音清越如琴。

    “是的,风公子,他醒过来了。”老者高声答道。

    他目光定定的看向帐帘,虽说现在负伤,但帘外之人近到眼前他都未能发觉,定是武功极高之人。

    忽见帐帘一掀,白光耀眼,仿若一轮皓月破帘而入,照亮这小小的毡帐,猛然刺痛他的眼睛。

    但见一白衣男子缓步而入,若凌空而来,足不沾尘,一双眼睛亮若星辰,正注视于他,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世间有如此翩翩人物吗?

    白衣男子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然后看看阿桑老爹,看看他手中满满的药碗,最后目光停驻于他身上,让他产生一种感觉,仿若自己内心最细微的变化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受那么重的伤你竟能活过来,看来你的生存意志极为坚强。”白衣男子眼中有一丝赞赏。

    “是呀,小伙子,多亏风公子医术高明呢,把你救活了。”阿桑老爹接道,“来,快把这药趁热喝了吧。”说着把药递到他眼前。

    但他却并不喝药,而是一瞬也不瞬的看着眼前的“风公子”,却无法从那一双漠然如冰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心绪。

    “我是风倾雪。”白衣男子从阿桑老爹手中接过药碗拿到自己面前,低首闻了闻,然后注目于他,“这药除了极苦外,并无丝毫毒性,而于你之伤却有极大益处。”

    说完将药碗递与他,却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停住,意思很明白,若愿喝那便从他手中亲自接过。

    他盯着眼前自称为“风倾雪”的男子,良久后,伸手接过药碗,然后一口气饮尽,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这个风倾雪,无法从他身上看到一丝世人所有的阴暗,洁凈若天上白云,不染一丝尘气!

    喝完药后,他却挣扎着要起身下床塌。

    “呀,你不可乱动!”阿桑老爹一见马上上前按住他,“小心伤口又裂开,为了替你止血,让伤口愈合,可花费了风公子不少心血!”

    可他却不听,依然坚持起身。他不能留在这里,他不能连累他人。

    风倾雪看着他的举动,眉头不易察觉的微皱一下,然后开口道:“你留在这儿三天罢。这三天好好休养调理,伤口应该会愈合得差不多的,三天后你再离去,无人会阻你。”

    停顿一会再说道:“这里住着的全是善良纯朴的牧人,他们不问世事,只知骏马肥羊,阔土丰草,你可放心调养,若还是执意要走,那也随你罢。阿桑老爹,你放开他。”

    正死命按住他的阿桑老爹一闻此言,即刻罢手,只是还是挺担忧的看他一眼。

    “鹿儿。”风倾雪忽唤道。

    “来了,公子。”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女声应道,然后帐帘再掀,一位如花的蓝衣少女走了进来,手中拿一柄大刀,神色间带着几分天真好奇的看着他。

    风倾雪从鹿儿手中接过刀,伸指轻轻一弹,赞道:“很好的昆仑宝刀,只是血腥味太浓!”

    说完将刀递给他,“你的宝刀你自己保管吧,你的马在帐长拴着,你要离去随时可以,若愿留下,那阿桑老爹,烦请你再照顾他几天罢。”

    “没问题的,风公子。”阿桑老爹应承道。

    “鹿儿,咱们回去罢。”风倾雪转身领着鹿儿离去。

    “小伙子,你可愿留下养伤?”阿桑老爹问道,这善良的老人实在不忍心他带伤离去。

    他并不答话,而是躺回床塌,以行动说话。

    “这才对嘛,”阿桑老爹不禁笑开颜,脸上皱纹层层似一朵菊花,“这才是听话的小伙子。”

    后三日中,阿桑老爹每天皆送饭送水送药来帐中,他除却吃饭喝水喝药外,皆不有其它行动,足不出帐也不言语,若非见他能听到声音,能听懂人语,还真要以为他是一哑巴了。

    三日后,当阿桑老爹再次去看他时,却已人去帐空,帐中丝毫看不到他呆过的痕迹,也未曾留下只言词组。

    “哦,他已走了吗?”风倾雪正在自己住的帐篷中看书,闻言不由从书中抬首,看向前来报信的阿桑老爹。

    “是啊。”老爹一脸担扰,十分关心那小伙子,很怕他路上又出什么事儿。

    “阿桑老爹,您放心吧,他的伤要不了他的命的,因为他要活下去的意志比谁都强。”见老爹如此担心,她不禁好言劝道。

    “真是个怪人,救了他的命竟连声‘谢谢’都没有,走了也不打声招呼。”鹿儿不禁怪道,亏公子还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替他疗伤。

    “鹿儿,他不是不感谢,他只是不想连累我们罢。”风倾雪放开书走出毡帐,帐外蓝天白云,碧草肥羊。

    “从那一身的伤就可看出,他的来历绝不简单,身上不知背负着什么样的沉重包袱。他不言语,也不与任何人有所交往,便是不想透露他自己的任何信息,那既是保护他自己,同样也是保护他人。象他那样的人,若有机会是会倾囊相报的!”她抬首仰望长空,一只雄鹰掠空而过,“那是一只骄傲且受了伤的雄鹰!”

    “唉!愿上苍保佑那小伙子。”阿桑老爹也走出帐蓬,合掌望天,祈求上苍诸神保佑他。

    “凭公子的医术,他的伤肯定无大碍的。”鹿儿跟在她身后道。

    “他的伤并不在身上,而在他的心上!”风倾雪叹道,“况且我哪有什么医术,全是小时看过几本医书,瞎治一翻,他能活过来全凭他不屈不饶、百摧不毁的生存意志!”

    娘,你自小要求我遍揽群书,想不到今日竟派上用场。娘……娘……想起母亲,那一贯漠然无波的双眸不由掠过一丝愁郁。娘,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很好!您呢?可是与檀将军在一起?可……幸福?

    “阿桑老爹,”良久后,风倾雪收回仰望长空的目光,转向老爹,郑重的道:“你不要与任何人道及曾救过此人,这是保护他,也是保护你与你整族的人!”

    “那个小伙子难道是坏人吗?”阿桑老爹疑惑道,怎么看也不象啊,那个小伙子有一双明亮坦荡的眼睛,决不是奸邪之人所有的!

    “有时候并不一定是坏人才会带来灾难的。”风倾雪目中闪过一丝亮光,“阿桑老爹,您尽快忘记曾经救过这么一个人吧,这于你只有好处!”

    “好的,老头记住了。”阿桑老爹点头应道,他对这位风公子实在信服,这样的人啊,他活了七十多年了也才头一遭见到呢。

    “鹿儿,你也收拾一起,咱们明天离开这儿吧。”风倾雪转头吩咐鹿儿。

    “是,公子。”鹿儿应道,唉,这个草原也留不住公主了。

    “什么?你也要离开?为何不多住些日子?”阿桑老爹一听她也要离去,不由大为震惊。

    “老爹,我们俩人在此打扰你们也四个多月了,该离去了。”风倾雪婉谢老爹,复又抬首看向天空,白云飘浮,自己也就象那飘游不定的云一样,不知何处是家。

    “我还想看看蒙罗其它的地方。”我还要去古勃儿看看,那个曾为古卢国首都的地方,那个成就安王一世伟业的地方!

    “再多留些日子嘛,不如明年再走吧。塔瓦儿那小子对你崇拜得不得了,整天都嚷着要拜你为师,学习武艺医术呢。”阿桑老爹实在不舍他,搬出自己那众所宠爱的小孙子留客。

    “塔瓦儿是个极聪明的孩子。”风倾雪想到那个精灵小子,不由浅笑开来,“我留下几本书与他,让他好好学习,他日他必是这蒙罗州上的英雄,必是一只展翅高飞,翱翔万里的雄鹰!”想起母亲留下的那几本书,但愿它们能造就一位于蒙罗、于皇朝、于百姓有益的大英雄!

    “可是……”阿桑老爹还想再挽留,却被风倾雪打住。

    “老爹,你不用再留。”风倾雪转头看着他,“他日若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好吧,但愿还能再见公子。”阿桑老爹不再挽留,因为那双眼睛中的意志不容他人动摇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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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抚蒙罗 他乡温柔
古勃儿,昔日古卢国的都城,今日皇朝蒙罗州的州府,虽经过战火的洗劫,但经过三年的休生养息,早已恢复元气,比之昔日更为繁荣。

    昔日的古卢国是草原之国,皆是放牧为生,习惯住毡帐,方便迁移,虽建有城池,但都较为简陋,城内房屋也极少,。

    现在的蒙罗却已今非昔比,自为安王征服后,皇朝之帝特在此设州建府。将古卢所属的一万五千里土地划分为一州,统称蒙罗州,州下又分十五府,其官制皆照皇朝中原之制。

    并从中原迁来大批居民,且派能工巧匠,教蒙罗人建造坚固的石屋木房,教他们打制铁具,烧制瓷器,教他们织布做衣,教他们耕田种地,并开设官学,让其学习皇朝文化……这些在蒙罗原本极为稀有珍贵的,而现在他们无须再靠战争的掠夺便能拥有了这一切。

    于是蒙罗人慢慢放弃原有的生活习惯,很多人从帐蓬搬进屋舍,脱掉羊皮袄,穿上棉布衣,不再靠牛羊生活,开始种植农作物,学着制金器铜具……一步一步的同化,一步一步的忘却仇恨与敌意,接受自己是皇朝人这个身份。

    当然依然有人牧马放羊,依然爱过原有的生活,但他们可以用牛羊和城里的居民换取衣物、器皿、盐巴等日常用品。

    而皇朝之帝对蒙罗人与中原人一视同仁,且对蒙罗更为优容。因此今日的古勃儿高楼层起,店铺林立,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升平繁荣之象,与中原城镇相差无几。

    风倾雪与鹿儿抵达古勃儿,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禁暗暗赞叹。不论安王当年如何,但有今日之成确实是他之功。灭掉古卢自是死去不少人,但换取了今日的和平与繁盛,却无人能说他错!

    “鹿儿,我们租个安静的小院落吧,不要住客店,那儿人进人出不大方便。”风倾雪吩咐鹿儿。

    “好,租个院子可自己做饭,比较干凈。”鹿儿也赞同,“公子,你这次打算留多久?”

    “半月一月的样子吧。”风倾雪答道,“我们先找家店吃午饭吧,吃过后再找房子。”

    “嗯。”鹿儿点头。

    两人走进一家叫“阿福面馆”的店,叫了两碗面条,正吃着,却听得邻座几位老者低声议论着什么。

    “唉!余大人也遇害了!他可是个好官啊!”

    “岂止他,前面的秦大人、陈大人何尝不也是好官,还不都叫贼人杀害了!”

    “唉!皇上派来的官哪一个不是为民谋福的好官,偏偏全被那些可恶的乱党杀害!”

    “是啊,这次不知会派谁来了,但愿他不要步余大人等的后尘。”

    “听说呀,这杀人的贼人是原古卢宗室呢。”

    “哦?你从哪听来的?”

    ……

    风倾雪与鹿儿闻得此事不由对视一眼,蒙罗竟有此等事?

    七月初,风和日丽,风倾雪与鹿儿安顿好后,便相携游街。

    古勃儿城内,街道整齐,开店的、摆摊的、耍杂的、卖艺的……好不热闹。

    忽地远远传来吆喝声:“州官经行,众人回避!”然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

    “听说皇上又派来了新州官呢。”

    “呀,那可得好好看看。”

    “不知这位州官可是象余大人那样的好官儿?”

    “希望这位大人能长命百岁!”

    …………

    街上的百姓皆悄声议论着,风倾雪与鹿儿闻此言,不由也停下脚步,夹在街旁人群中,想看看皇帝派来的新州官。

    近了,但见前头四骑开道,后面跟在五十骑,皆是戎装将士,威风凛凛。中间拥着一位年轻公子,一匹青骢马,一身紫锦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仪表不凡,神情高贵。端坐于马背,高高在上的扫视着一路围观的百姓,带着几分目空一切的倨傲。

    风倾雪与鹿儿一见此人,不由皆是一震,彼此对视一眼,目中皆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此时,那新来的州官却也瞅见她俩,手不自觉一拉缰绳,几疑自己眼花,不由伸手揉揉眼睛,想再仔细看个清楚,却哪里还有人影,不禁疑惑,刚才难道真是眼花看错了?她们早已死去,且化为灰烬,如何会在此地出现?!不可能的!肯定是看错了!

    风倾雪拉着鹿儿隐入人群中,然后一路急奔,回到租住之处,不再有丝毫游街的兴趣。

    一回到家,鹿儿马上砰砰的关紧门,从院门到房门,一道道全关紧、全锁上,似要关住门外的某种可怕之物!

    “公主,竟然是他!他怎么会来?”鹿儿语音带一丝颤抖,似十分害怕此人。

    风倾雪此时却已平静下来,走到桌旁坐下,以指轻点桌面,眼睛看向不知名之处,“真想不到啊!新来的州官竟是安泓!想不到竟会在此时此地相遇!”

    原来新来的州官竟是安泓,安王次子,风倾雪之弟。

    “公主,怎么办?他刚才是不是发现了我们了?会不会对我们不利?”鹿儿连声问道,手不自觉的哆嗦。这个人……这个安泓就是她的恶梦,看到他就想起那最惨痛的过往!那个黑色的笼子、那些血、那些痛……

    “鹿儿,你不要怕,”风倾雪见鹿儿如此,不由走上前,扶她坐下,“不要说刚才他并未十分看清我们,即算看到了又如何?今日的他不能再伤你分毫!”

    风倾雪握住她双肩,“鹿儿,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鹿儿抬头看着她,一直以来,只有公主会保护她,给她安全的感觉,只有呆在她的身边,她才不会做恶梦,才能安稳入睡。

    “我知道,”鹿儿慢慢定下来,抓住风倾雪的手,“我知道公主会保护我的,从小就是,所以我不怕!”

    “这就对了,”风倾雪握住鹿儿的手,“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他伤害到我们的,他没那本事!”

    “嗯。”鹿儿点头,那双紧握的手自有一种力量,让她跳动不已的心回归安然平静。

    “不过这几天我们得小心点才是,”风倾雪放开她坐回座位,“被他发现我们未死总是不大好的。”

    “那我们要不要马上离开这里?”鹿儿想,能避开也是好的。

    “不,”风倾雪却摇头,“我们的计划岂容他来打乱,古勃儿我还要留些时日,还有一些东西我要去看的。”语气平淡,却不容动摇。

    “不过,鹿儿,以后我们少上街市去。”

    “好的。”鹿儿点头答应,她才不喜上街去,若又遇到那个恶魔怎么办?

    七月七日夜。

    古勃儿城内最热闹之地莫过于城西的群芳苑。

    此苑名副其实,不但遍种百花,更有那貌比花娇的如玉女子,而且有最好的酒、有最好的歌舞、有最周到的服务。是一处销金窟,却也是男人的销魂处!

    此时但听到苑内传来美妙的歌声: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一曲《鹧鸪天》唱得宛转缠绵,余音袅袅,令苑外之人不由驻足,不由自主的踏入苑中。而苑内,满堂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朵拉姑娘的歌声可称天下第一!”

    “是呀,朵拉姑娘的歌声可谓绕梁三日的天籁!”

    “朵拉姑娘,出来让我们见一见啊!”

    “朵拉姑娘,再唱一曲!”

    …………

    但听得叫嚷声声,皆是要求彩台之上、珠帘之后的佳人露露面,让闻名而来的诸人一睹芳容。

    忽地听得一清脆若银铃的女声响起,“多谢众位贵客的厚爱,朵拉在此谢过。只是要见朵拉,还得照苑里的规矩来。不过为答谢众位的厚意,朵拉愿再唱一曲。”

    声音带着一种诱人的魔力,吸引住所有人的心魂,于是原本闹哄哄的大堂一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皆注目于帘后那一道绿影,若隐若现,引人无限渴慕!

    “今天是七月七,牛郎织女一年一会的佳节,这节日虽是从中原传入,但现在也是我们蒙罗人的节日,因此朵拉唱一曲《二郎神》应景,请诸位欣赏。”

    话音一落,琴音即起,淙淙若珠落玉盘,片刻后朵拉启喉而歌:

    “炎光谢。过暮雨、芳尘轻洒。乍露冷风清庭户爽,天如水、玉钩遥挂。应是星娥嗟久阻,伤痛旧约,飙轮欲驾。极目处、微云暗度,耿耿银河高泻。

    闲雅。须知此景,古今无价。运巧思穿针楼上女,抬粉面、云鬓相亚。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在、回廊影下。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歌声清亮悦耳,如风起雪飞,在这炎热的夜里,让人心旷神怡,如置清凉之境。

    当所有人皆沉醉于歌声中未醒,而楼上右首雅座中,一名年轻的锦衣公子却低声唤道:“青司。”

    “在,王爷,有何吩咐?”立于他身旁一清瘦的中年男子低首应道。

    “这位朵拉姑娘,我今晚要见到。”锦衣公子云淡风轻的吩咐。

    “是,我马上去安排。”青司应道,即刻转身着手安排去。

    锦衣公子目光灼灼的看向彩台,似要穿透那层层珠帘,将帘内丽人看个清清楚楚。

    夜深了,天上的牛郎织女已在鹊桥之上卿卿我我,而地上,群芳苑中,一雅丽的锦楼中,一丽人披一袭碧绿轻纱,斜坐于铜镜前,正慵懒的梳理着满头青丝,想是方才沐浴过,室内幽香萦绕,水雾迷蒙,让人如置蕊珠仙宫。

    忽听到咚咚两声敲门声,然后一中年女推门而进,满头珠翠,满面春风,一双眼睛却闪着精明亮光。

    “朵拉,我的儿哟,你可梳洗好了?”中年女子亲热的唤道。

    “妈妈,今晚又是谁捧上的金子最多?”镜前丽人却头也不曾回,玉手轻抬,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

    “哟,我的儿,今晚咱不讲金子,妈妈给你送一个好消息来了!”中年女子正是群芳苑的老板——殷大娘。她本是中原江南人氏,三年前来这古勃儿倾囊开设了这座群芳苑,至今日,群芳苑成为蒙罗州最有名的花楼,可谓日进斗金,她早已挣了个砵满盆满。

    此时她一脸兴奋的说道:“朵拉儿,你知道今天谁来了吗?”

    “什么人让妈妈如此兴奋?”朵拉依然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是新来的州官安泓——安郡王!”殷大娘压低声音轻语道,却不可压制声音中那莫名的兴奋之情。

    朵拉闻言,梳着头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转身看向殷大娘,“安郡王?”

    “是呀!”殷大娘喜哄哄的道,“这安郡王来头可不小呢!他就是前安亲王的二公子,皇帝御封的安郡王!”

    “安亲王?安亲王的儿子?安郡王!”朵拉握紧手中玉梳。

    “对!安亲王!”殷大娘犹自高兴的向她介绍着,“安亲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深得皇帝宠信,而且战功显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可惜福薄,三年前过逝!安亲王过逝后,皇帝爱屋及屋,让其长子继其亲王爵位,又封次子为郡王。”

    她走到朵拉面前,以手挽其青丝,“女儿呀,这可是贵人啊!那些州官府台算得了什么!这位安郡王却是皇室贵胃,龙子凤孙!不但年纪轻轻、仪表堂堂,而且听说至今还未立有王妃,所以呀,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即算不能成其正妃,但做个侧妃也比给那些糟老头的大人们当夫人强!你知道妈妈从不阻你们脱籍从良的,要知道红颜易老!”

    说到此处那犹存几分风韵的面容掠过一丝哀凄,“似我等烟花女子,年老色衰时便无人问津,到那时终身托付谁呢?!”

    “妈妈,我知道。”朵拉仰头看着这位“妈妈”,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是她收留了她,虽落得今日,但也不怨她,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我知道怎么做的。”朵拉站起身来,“扎玛,过来替我更衣梳头。”

    “来了。”一名约十五、六岁的小丫环应声而来,眉目娟丽,只是站在朵拉身边却似花旁的一株小草。

    “我将安郡王安排在桃花阁,可要我请他来这里?”殷大娘试探道。

    “不。”朵拉断然拒绝,“妈妈,你知道我的房间从不招待任何客人!”

    “那好吧。”殷大娘叹口气,“我现在回复他去,你快点过来罢,别让他久等。”

    “嗯。”朵拉点头。

    安郡王!安王的儿子!真是好啊!真是显赫的贵人啦!朵拉面上浮现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桃花阁,顾名思义,遍植桃花,只是此时已非桃花灿开时节,因此已无花可赏,但阁内的屏风之上却画有一树树粉桃,烂漫多姿。

    此时,屏风前正端坐一锦衣公子,百无聊赖的数着屏风上的朵朵桃花。

    忽听得房门咚咚声响,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锦衣公子闻声转头看向门边,一望之下,不由目射奇光!

    但见门口亭亭玉立一位佳人,云鬓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一袭绿罗衣似青烟翠雾般将她盈盈笼罩,纤纤体态仿若弱柳扶风,不胜娇柔!

    佳人飘然进门,盈盈下拜,“朵拉拜见王爷。”

    锦衣公子自是新到之蒙罗州官安泓安郡王。

    他一见之下不由自主迎上前去,伸手托起下拜之丽人,“朵拉姑娘不必多礼。”

    “谢王爷。”朵拉起身抬头,一双剪水秋眸仿若黑水晶,流波四溢,荡人心魂,盈盈扫向安泓,看得安泓心头一跳。

    朵拉也将这皇室贵胃看了个仔细,锦衣华服,眉目俊俏,神情自带一份贵气。只是目中光芒过傲,薄唇太过寡情!

    “想不到此等蛮荒之地竟也有朵拉姑娘这等绝色!”安泓扶起朵拉后,并未放手,而是顺手握住佳人柔夷,牵着佳人同入屏风后软塌坐下,在灯下细细欣赏,而灯下看美人,正是无处不佳,别有一翻醉人滋味。

    “朵拉贱质,王爷过奖。”朵拉闻言微微一笑,眼波一转,顾盼生姿。

    “本王实话实说罢。”安泓被她一笑勾魂,彼有几分醺醺如醉,忽忽如梦之感。

    以手轻抬佳人玉面,看着那双流波宛转的秋水眸,悠然而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指尖轻点佳人眉心,“生就这么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难怪蒙罗男人倾囊相奉,撞得头破血流,只为见你一面,真不愧为蒙罗花魁!”

    “朵拉此等薄柳之姿哪能入得了王爷金眼。想王爷自中原而来,那繁华的京都美女如云,千姿百态,自是胜朵拉多多。”朵拉轻抽双手,从软塌几上的果盘中挑出一个梨,细细削皮。

    “京城的女子呀,哪……”安泓正想说“哪比得上你”,忽地想起王府集雪园中化为灰烬的那两个风华绝代的影子,不由咽下,改为说:“那自是佳人不少,但却不似朵拉姑娘这般妩媚多情。朵拉是蒙罗人氏?还是中原迁入的呢?”

    “回王爷,朵拉是土生土长的蒙罗人。”朵拉低头专心削梨,只是握刀的手不由一顿。

    “哦,卑贱的蒙罗人竟也会生出一只金凤凰来。”安泓挑眉一笑,言语间却不难听出对蒙罗的轻视。“先前听你唱的那些曲子,再加上你这如花似玉的模样,还以为你是中原人氏呢。似你这等丽人,只有那山清水秀,清俊灵动的江南才能孕育得出来的。”

    “那些曲子是殷妈妈教的,这群芳苑的姑娘们的歌、舞全是殷妈妈教的,她才是江南人氏。朵拉人笨,唱得不好,有污王爷耳目。”朵拉浅笑而答,只是梨的肉削去太多。

    “哦,想不到殷妈妈倒是多才多艺。”安泓想起那微微发福的殷大娘,实在看不出来。

    “王爷,吃个梨吧。”朵拉放下小刀,递过削好的梨。

    “本王不爱吃梨,本王只爱吃樱桃。”安泓取下梨放回盘中。

    “樱桃?”朵拉看向盘中,备有苹果、梨、桔、葡萄……却偏偏无樱桃,“现在没有樱桃,实在对不住王爷。”

    “谁说没有樱桃,眼前不就是吗?”安泓轻笑着看向朵拉,目中光芒火热。

    “王爷何处寻得樱桃?”朵拉斜目挑眉看向安泓,真个是风情万种,媚眼如丝!看得安泓心头一热,如燃火把。

    “在这里。”安泓双臂一伸,朵拉身子一软便跌入他怀中。

    “王爷。”朵拉娇声呼道,无限娇羞的看向安泓,更让他心头火把烧得更炙。

    双手轻抚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这便是杨柳小蛮腰,”,左手一抬,指尖点向那鲜红欲滴的唇畔,“而这,便是樱桃樊素口!”说罢低首浅尝,“本王有了你,还要吃什么梨呢!”

    朵拉慢慢松开紧握之双手,轻轻缠上安泓脖颈,半晌后才喘息道:“王爷,别那么急嘛。”

    安泓看向怀中佳人,柔弱无依,娇媚入骨,一双水眸楚楚可怜看向他,却有若火上浇油。

    他一把抱起那软玉温香的娇躯,走向那红罗帐,“有你这样的尤物,本王如何能不急呢。今晚就让本王尝尝蒙罗花魁的销魂蚀骨的滋味吧!”

    古勃儿城的男人连续三日,即算奉上千金也都未能见上群芳苑的花魁朵拉姑娘。有人悄悄传言着,新来的州官安郡王迷上了朵拉姑娘,正沉醉于温柔乡,不理政事。

    芙蓉帐暖好度良宵,奈何春宵苦短红日高起,自古皆被那风流多情子引为憾事。

    桃花阁内,红罗帐中。

    安泓以指轻描熟睡中佳人如画的眉目,顺着脸盘游走,最后落在那一点樱唇上,一圈一圈的浅浅描绘,终于惊醒醋梦中的佳人,睁开朦胧的双眼,慵懒无限的看向身伴之人,那神态真个百媚横生!

    “王爷。”佳人双眼终转清明,娇声轻唤。

    “嗯。”安泓放开怀中娇躯,起身下床。

    “王爷要走了吗?”朵拉下床扶侍他着衣。

    “嗯,明日起我得去全州各府巡视一翻,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古勃儿州府,所以得回去安排一下。”

    “喔。”朵拉低头为他系上腰带,“明日就走?这么急?那何时才能再见到王爷呢?”

    “怎么?舍不得本王吗?”安泓挑起朵拉下巴,看着这一张如花娇容,心中不由也生一丝不舍。

    “王爷!”朵拉娇嗔一声,“朵拉卑贱,岂敢妄想。”

    “哦,那就是一点也不留恋了,”安泓叹道,“果然无情啦!”

    “王爷!”朵拉跺脚,纤腰一转,“您明知故问嘛。”

    “哈哈……”安泓大笑,彼为得意美人如此牵挂,轻揽佳人柳腰,“放心,本王不会忘了你的,一月后本王即会回城,那时定会前来会我的美人儿的。”手指轻点佳人鼻尖,“而你,乖乖呆在这儿等本王回来,而且……”面容忽地一整,语音转冷,“别再见其它男人,明白吗?”手掌轻抚美人劲脖,带着森森寒意。

    “王爷,”朵拉倚入他怀中,“朵拉一介贱奴,见不见人根本由不得自己,那些大人老爷们,一个个有权有势,朵拉如何能得罪得起。”说着眼框一红,那泪珠便盈盈落下,滴在安泓掌心,神态无限凄楚,看得安泓心口一痛。

    “乖朵儿,别哭。”安泓抱住美人,柔声安抚,“你现在是我的人,那些大人老爷们算得什么东西!不见就是不见!呆会儿我就派人跟殷大娘招呼一声,你等下即跟我回府。”

    “真的?王爷!”朵拉抬首看向他,眼中波光闪烁。

    “本王说的话难道还有假不成。”安泓傲然道。

    “朵拉谢王爷,朵拉定不负王爷厚爱。”朵拉盈盈下拜,手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终于啊,终于可以进州府,成为安郡王身边的人!真是好啊!

    “起来吧,朵拉儿。”安泓扶起朵拉,“可要乖乖呆在府中等本王回来。”

    “是。”朵拉应承,然后绕着安泓腰际流苏道,“王爷,朵拉若想念王爷可否给王爷写信呢?”

    “哦?写信?”安泓注目眼前垂首依依的美人,竟对己如此情深?

    “是啊。”朵拉盈盈笑道,“朵拉想念王爷,每天给王爷写一封信,告诉王爷朵拉一天做了些什么事儿好不好?王爷也给朵拉回信,让朵拉知道王爷到哪了,省得人家牵肠挂肚嘛。”朵拉扯着他的衣袖请求。

    “这倒不错呢。”安泓点头道,然后轻拥朵拉入怀,“好,你每天给本王写信,本王也给你回信。”语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长这么大,从未有人如此待他!父王眼中从来未有过他们几名子女,每次看着他们时,那眼光总是穿透他们落向遥远的地方,而母亲,他离京时,她牵挂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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