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女娃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看到我们走过来，晶晶好奇地问。我解释说，没什么，瑶瑶请教几个生理卫生的知识，我顺便科普了一下，因为有女士在所以避开点。
　　晶晶瘪了瘪嘴，不接我的话茬。
　　“你们两个还有心思玩，我早就说过不要下来，这下好，早不听我的吧……”天意在一旁低声说。
　　“你他妈闭嘴！”黄亮突然吼道。
　　“我跟毛哥说，关你什么事，实话跟你说我是当过兵的，不吃你这一套！”被这么堵住话头，一向老实的天意突然怒了。
　　相爷在一旁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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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要打起来，我连忙从中劝开，又要晶晶打开《幽冥指掌图》看看现在我们该怎么走。
　　晶晶拉开携行包，去取地图。
　　我突然觉得，她的包里有什么东西似乎很眼熟。不过，女士的贴身包总带着自己的私密东西，说不定就有什么巾什么的，我上去查看难免尴尬。
　　晶晶将地图打开，那上面书生顺着阴河流动的方向逍遥前行，在他前方的水底就是冥殿标识的所在，除此外并无其他有用的提示——不过，这标识很奇怪，虽然看上去像是一个文字，但离远了看似乎是个阴险的笑脸。
　　我猜测，这阴河走向或许跟风水异术有关，我们中间若有奇人异士应该不难破解，不过眼前也就这几块料，不但阴河走向不清楚，现在连东南西北也不知道了，现在的确后悔当初的鲁莽。
　　“就这样了，当初那些收藏家也说这个地图好像不完整。”晶晶看着我说。
　　我想了想，就说不如顺着山壁往前走，实在不行再回头。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有几个人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出发前，黄亮用石头在崖壁边上磊了个形状留作标记，起身抬头时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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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里穿行，能见度不高，不过仗着谷底不明来路的青白色亮光，还能勉强看清前面的情况；为了省电，所有人都关闭了头上的探灯。
　　瑶瑶掏出一根蜡烛要点上，我连忙阻止——本来情况就够诡异了，再弄得一群人秉烛前行心里更加接受不了。
　　点蜡烛无望，瑶瑶就开始直着脖子唱歌，偶尔尖叫一两声，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开去显得十分怕人。
　　晶晶皱着眉头看我，我只好解释说瑶瑶大学的时候是玩乐队的。相爷在一旁说道：“瑶瑶，你以前在乐队里唱歌没觉得这么慎人啊！”
　　瑶瑶不理不顾继续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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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黄亮伸手将我一把拦住，低声急促地说：“别动，前面不对劲！”
　　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向前张望：在前方十多步远的雾气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耳朵里还是传来瑶瑶的歌声，不过可能是太紧张了，声音变得低沉而阴郁，时断时续。
　　我深呼吸了一口，打开头上的探灯。在灯光的照射下，这人影更加清晰，只不过看上去要平常人矮上一截。
　　“陈正？”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路上陈正不苟言笑的脸。
　　黄亮看了我一眼，一马当先靠了过去，我们几个也跟着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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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跟前才看清楚，虽然这也是个男性，但并不是陈正。
　　这人身穿风衣，胸口挂着相机，从风衣和相机的款式来看他与我们处于同一时代；刚才看身影比常人要矮，是因为他正双手前伸地跪在地上。
　　在灯光下，这人的皮肤发青，脸上还残留着从五官里流出的血液痕迹，看来已经死了。不过他双目圆瞪，面目扭曲，嘴巴张得很大，死时应该十分痛苦。我照了一下他的周身，发现并没有尸斑，无法推断死亡时间。
　　“难道这神堂湾底早就有人来过？”晶晶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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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但这种死法十分恐怖。
　　这时，晶晶弯腰从尸体边上捡起一个圆盘样式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我凑过去看，这玩意呈八卦形，四周刻满了各种图案和纹路，中间一个用透明玻璃罩住的小圆盘里放着一颗极小的白色珠子。
　　“找鬼用的，”黄亮看了以后说，具体名称他不知道，不过这种东西当世用的人极少，听别人说里面的珠子有灵性，能探出周围阴鬼的位置。说完他轻蔑地瘪了一下嘴，显然不相信这东西的功用。
　　“我来试试！”天意一把抢过盘子，用手托着向尸体靠近。
　　“动了！”瑶瑶在一旁惊奇地喊。
　　我也好奇地慢慢走过去看，只见中间的珠子不断地颤动，好像活了一样。
　　我又凑近了一点，那珠子开始在玻璃罩里开始蹦跳，突然猛地弹向一边。
　　“啊！”众人惊呼了一下。
　　因为，这珠子所在的位置分明指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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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我是鬼？”我不禁一阵寒颤。
　　心想，如果我就是鬼，那我是什么时候死的？是在太平间吗？是在出米石村吗？还是在爷爷的墓里？难道说我最后用印章开启的通道其实就是阴阳两界的隔阂，真正的我已经死在了墓里？
　　那不对，如果我已经死了，为何瑶瑶还活着呢？一定是这个天意手上这个劳什子玩意出了错。
　　想到这，我退后了几步，那圆盘中间的珠子立刻停止了跳动，但依然指着我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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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这也太他妈神奇了吧！你们说……”我抬起头刚准备将话讲完，就看到所有的人都惊奇地看着我，连瑶瑶眼里也闪烁着怀疑的目光。
　　“你们什么意思？该不是认为我有问题吧！”我向前走了两步，想将事情说清楚。可是，这一移动，其他人也都跟着向后退了退。
　　我盯着瑶瑶，想看他怎么说。
　　“咳……毛哥，我不是那意思，你知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瑶瑶干笑着说。
　　我冲他一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然后转向黄亮问道：“还继续走吗？”
　　黄亮出乎意料地笑着向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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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身去，大踏步向前走，看似十分潇洒，其实心里很难受——在前路不明的情况下被猜忌和孤立最让人不能接受。
　　瑶瑶在身后叫我的名字，我没有搭理。
　　晶晶抓起天意手上的东西扔到一旁，小跑了几步过来，从后面拉了一下我的手。我什么也没说，一把将她的手甩开。不过晶晶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跟我并排走。
　　对于她这样做，我心里是感激的，但不知为何却觉得这时如果有所表示就是在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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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耳边依然传来瑶瑶那似唱非唱的声音，惹得我十分心烦，不知道他为何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唱歌。
　　“操你大爷，能不能闭上你的鸟嘴。”我停下来转过身去大吼，却看到他惊奇地指着自己的闭着的嘴。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听到的声音并非是歌唱，仔细听上去倒像是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在山谷中来回飘荡，让人分不清楚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是山风吧！”黄亮耸耸肩膀说。
　　我转过身去看了晶晶一眼，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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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让人毛发倒竖的声音中行走，大家都没有说话。我领着头再往前走了数十分钟，眼前的白色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也逐渐降低。到后来，连前方一两步距离的地面都开始模糊了起来。
　　晶晶再次伸过手来牵住我的手。
　　这次我没有拒绝，在这样的环境中知道身边还有人是极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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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雾气过浓产生了单调感，我觉得直犯困，身边的晶晶也打了两个哈欠。
　　“都跟紧了，别他妈的走散！”我拍了一下脑袋提提神，接着头也不回地向后喊了一声。
　　“好！”身后有人沉沉地回答。
　　好你妹的好！我心想。想到你妹这两个词是瑶瑶的口头禅，我居然也跟着用了起来，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这声好是谁回答的呢？如果是瑶瑶的话，我真得骂他一声你妹！
　　不过，这声音太沉，不太像是瑶瑶的；听口音也不会是天意和相爷；是黄亮吗？我不敢肯定。这声回答就好像是谁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不想让人分辨出来到底是谁。
　　“我们这些人里藏了一个鬼！”突然我想到瑶瑶曾经说过的这句话，顿时觉得这浓的像墙一样包围着的雾气，似乎来得太诡异了。如果说身后不是瑶瑶他们……
　　想到这里，我侧着耳朵仔细辨别后面的脚步——尽管声音不大，但我还是能听出除了我和晶晶外，还有个沙沙的脚步声紧随在后，但这肯定不是几个人一起走路的声音。而且声音极轻，就像有个人正踮着脚偷偷地尾随。
　　我心里一惊，立刻停了下来，身后的脚步声也顿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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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去，雾气已经浓得根本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但我能感觉得到，在浓雾里肯定有人正在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站立了一会，我的注意力始终无法完全集中起来，眼皮越来越沉。
　　“不对，这雾有问题！”我心想，立即用手捂住口鼻，但仍然止不住犯困，头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似乎缺氧的厉害。
　　看到我眼睛不断地一睁一闭，晶晶从包里掏出一条纱布，然后轻轻地在上面啐了点口水递给我说：“快戴上！”
　　我犹豫着将纱布罩住嘴巴和鼻子，在脑袋后面打了个结。说也奇怪，纱布上似乎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一时间就觉得脑子清醒了很多。
　　我惊奇地看着晶晶，正想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就见晶晶冲我摇了摇头，扯着我的手慢慢向一旁的山壁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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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挪动几步，我就听到刚才站立的位置一阵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跑开了。
　　我立刻起身要追过去，晶晶一把将我死死地拉住，急促而小声地说道：“别动，可能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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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只站得我双腿发麻，这才感觉雾气慢慢散去。“这是怎么回事？”我将纱布摘下放在手里伸过去问晶晶。
　　晶晶想了想摇摇头说：“现在我不想说，很多事情我也还没弄明白，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没害你就行。”
　　我想了想也没别的办法，她毕竟是女性，我不能用对瑶瑶的招数一把将她按倒在地，施用满清十大酷刑。
　　和晶晶顺着原路往回头走了一段时间，这才看到瑶瑶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
　　晶晶走到黄亮身边，用刚才的姿势在他额头上轻啐了一点口水，再用手掌缓缓抹开，不断地摩擦。不一会，黄亮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我也学他的样子，走到瑶瑶跟前，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再拿起他的衣袖作死地擦了半天也不见起效果。我以为是口水量不够多，又朝瑶瑶脸上多吐了几口，依然没作用。
　　听到晶晶在身后格格地笑，我转过头去尴尬地说：“这招不管用啊！我看直接拿水壶浇得了。”
　　晶晶推开我，捂着鼻子指着瑶瑶的脸说：“你那是什么啊，再多弄点他就毁容了！”
　　这话说得我很郁闷，只好站起身来去旁边抽烟。
　　不一会的功夫，大家都醒来了，我赶紧问之前的情况。黄亮说，雾里走了一段时间就已经看不到我们的人影了，他们喊了几声也不见回答，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现在还觉得头疼欲裂。他接着我怎么没事，我转过脸去看着晶晶，就见她悄悄地摆了下手，我也就没好说。
　　一旁的瑶瑶不断拿手擦脸，边擦边问相爷：“你妹的，没觉得脸上臭得厉害吗？”相爷摸了摸脸，伸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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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正说得欢，似乎忘记了刚刚圆盘指我为鬼的事情，只有天意站在一旁盯着的岩壁发呆。
　　我走过去问他看什么，他指着山壁上说：“这个是不是跟地图上的很像？”
　　我走近一看，立刻发现上面隐约刻着一个既像笑脸又像文字的标识，与《幽冥指掌图》上一模一样。
　　招呼所有人上前看，又仔细地对比了晶晶手里的地图，我更加肯定这里就是图上所指的冥殿所在。
　　我退后了几步，再看了看标识附近的山石外貌，几乎与那张来路不明的老照片上爷爷和四爹爹所在的环境完全一致，看来当初的照片就是在这里被某个人拍下的。
　　我爷爷也来过神堂湾底？我正在发愣，瑶瑶他们已经开始到处寻找冥殿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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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天意突然喊道，大家跟过去，看到在他拨开的藤蔓之中露出一个洞口。只不过这洞口仅有一个拳头大小，手放在洞口前面能感觉到隐隐有风吹出，看来最先听到类似哭泣的声音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洞口作怪。不过，这个洞活人绝对是过不去的。
　　我小时候常听父亲将农村的鬼故事，说是鬼魂能穿越山石，大山的里面就是阴间。难不成这是真的？
　　我们几个开始讨论，最后的办法无非一个——砸！我想了想表示反对，首先我不确定洞的后面有什么，冒然打开有一定风险；其次，就算我们要砸也没工具——手里仅剩的硬家伙就是瑶瑶腰里的西瓜刀了，拿它砍石头实在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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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也没有个办法，包括晶晶在内好几个人都打起了哈欠，我也觉得头沉沉的——这次是真的困了，从昨天夜里下来到现在一直没休息过，实在扛不住了。
　　这时有人建议既然找到了入口就不怕它跑了，不如先休息一下，等精力充沛了再讨论或许会有结果。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于是都坐了下来掏出干粮填饱了肚子。
　　吃完，黄亮说谷底情况不明，必须得有人轮流值守，然后开始排班。
　　安排的人里并没有我，瑶瑶看了看我刚想说话，我却一歪身子躺下根本不想听。
　　躺下后一段时间里，我还沉浸在这种不信任的烦躁中，甚至幻想有朝一日将所有人全部救起脱离险境时他们脸上的媚笑，和那种成功的喜悦。不过，没多久倦意袭来我也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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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我看到晶晶从不远处站了起来，面色发青，动作僵硬，开始向睡着的每个人脸上吹气。被吹气的人立刻就停止了鼾声，双腿僵直。
　　这时，晶晶也走到我的面前，瞪着眼睛向我吹过来。这气极为冰冷，只吹得我浑身发抖，拼命拉扯身上的衣服。
　　太他妈冷了，我一下子就从梦里惊醒过来，发现真的有阵阵阴风吹到身上。
　　抬头看去，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山壁上原来只有拳头大小的入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人多高的大洞，寒气逼人的风正是从里面吹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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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来，发现瑶瑶蹲坐一旁，看来是轮到他值守，但现在他正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死沉。我赶紧叫醒其他人，一起来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变化。
　　瑶瑶走到洞口旁向里张望了一会，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缀着子弹的断了的项链走回来举到大家面前。
　　“陈……陈……陈正！”我还没看清楚，就听黄亮惊恐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