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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十年
一九九九,广州,十年前的她。
二零零九,北京,十年后的我。
和书中那些人和事,转眼便是两个宇宙。读着这本十年前写下的书,心中百感交集。十年以前,千里之外。距离之远,时常让人感到无助。用力伸手去抓,却又始终无法触摸得到。只能在夜里静静地想。想那段纯真的岁月……
朵朵儿老师当我们班主任的那两年,是自懂事以来最无忧无虑,多姿多彩的日子。很少去想什么未来,也没有为这种遥远的未来刻意付出过什么。我们游戏、舞蹈、旅行、摄影……一切一切都那么轻松美好,来得纯粹而自然。上了六年级以后,才渐渐体会到生活的代价和成长的烦恼。选择,奋斗,再选择,再奋斗。之后的十年便是这样度过的。在通往未来的分岔路上彷徨地张望。选择了一些什么,又忍着泪丢下了另一些。一路磕磕碰碰,咬着牙走到最后的关口,却又为那扇门是否为我开着而担惊受怕。回望过去的路,总会为自己那份不可思议的努力和坚持而骄傲。但这种骄傲却不免带着一点点苦涩——这十年里,流过的汗水和眼泪实在是太多了……
重遇着书中那个也叫“裕丰”的女孩子,竟陌生得几乎忘了她就是十年前的我,我就是十年后的她。曾经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美少女”,最后竟然中规中矩地考了大学。小时候清新快活的笔触,今天却颇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常常在想,今天的我,可喜抑或可叹?是中国式教育制度下的胜利者,还是它的牺牲品?
读了这本书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在补习班那挤满人的小教室里度过任何难熬的周末。我的父母和老师没有强迫过我做什么,也没有把我扔进无尽的题海里游得筋疲力尽。从小到大,学不学,学什么,怎么学,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他们都是真心爱我而且了解我的人,只希望我努力去做那些应该做好,并且能够做好的事。他们也知道,依我的性格,是一定会这样做的。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试问谁又忍心责备呢?就这样,尽心做事,尽兴游戏。一直走到今天,成就了此时此刻的我。
这十年来所做的事都很是值得。我不是只会考试的机器。在读书这方面做得不错,是因为尽了心。而舍得尽心,是因为喜欢去做。虽然放弃了很多,却得到了更多;一路风雨不断,但也有无数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相隔十年,处境和外貌变了不少,但心境依然。最初所相信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身边的许多母亲把我当成她们培养下一代的目标。她们苦口婆心地对孩子说:“你要像姐姐一样努力,以后上华附,上人大。”她们花很多钱为成绩平平的孩子买学位。她们因为孩子没有进重点班而毫不掩饰地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些母亲不肯承认,读书与绘画、歌唱一样,是一种天生的志趣,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并且应该做的。把所有孩子都往名牌学校的门里推,那会是一件很残忍很苛刻的事。
每个孩子都是一颗独特而神奇的种子,都蕴藏着长成苍天大树的无限潜能。只要环境适合,茁壮成长其实是再自然不过了。然而,当下很多父母和老师,一早便把孩子束缚在厚厚的辅导书前,压制他们的天性,磨平他们的菱角。这无异于用栽种松树的方法去培育杨树的幼苗。结果呢,不过是多了个两头不到岸的庸才罢了。为什么不让孩子们在短暂的童年里尽兴去玩,去看,去听,去尝试,去感受,去思考?
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小同学测验得了95分,朵朵儿老师把我们“赶”到操场去玩。当时几个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素质教育就是不用学习了?很多年之后才懂得老师当年的用心。人一生最重要的事不外乎“认识你自己”。在各种各样的经历中发现自己是谁,显然比多背一句半句唐诗重要得多。认真玩过的孩子其实早已懂得很多道理,不过他们暂时无法像哲人一般,用富有逻辑的话说出来罢了。只要有足够的宽容和信任,让孩子们做喜欢的事,那么,迟早他们会像热爱玩耍一样热爱自己的工作和事业。
这本书就像一瓶酿了十年的酒。时间越长,味道越香醇,萦绕在脑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它也是朵朵儿老师给我们的一份时光礼物。不仅仅承载着我们的过去,还是现在和未来。再过十年,周记所写的那个“二十年后的我”,最终可能没有出现。但会有一个妈妈,向另一个正在读这本书的孩子,诉说着她当年的故事。她,也会像当年的朵朵儿老师一样,全心地爱她孩子的一切,用真善美点燃那个小小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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