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梣梣最爱吃双色豆腐,正航做的双色豆腐是她的最爱。的
其实作法很简单。把豆腐、猪血切成块块,竹笋去皮切片,豆腐稍炸一下,再把猪血烫一遍,竹笋、猪肉切絲,然后起油锅,放生姜爆香,豬肉絲略炒一下,紧接着倒高湯放豆腐丁、豬血丁、竹笋片,蒜末,加入調味料煮开,再用太白粉加水勾芡,撒上胡椒粉就好了.
第一次看正航做这道菜,把这些工序做的酣畅淋漓,真让梣梣叹为观止。后来这道菜就成了正航的保留曲目,每次梣梣馋的时候,点的第一道菜就是这个。的 梣梣有时候在半夜醒来,想到要嫁给正航都会笑出声来。正航,正航,他是那样符合梣梣的一切幻想:高大、英俊、体贴、温柔,还附带做的一手好菜,连妈妈都说梣梣这个傻丫头不知从哪里修来的福气。
正航喜欢梣梣,她自然卷的头发总是热闹的在头上绽开,加上她黑乎乎的眼睛,浓密的眉毛,圆鼻头、小小的嘟嘟的嘴,可爱的不得了。正航爱拥着梣梣揉她乱乱的头发,叫她“喳喳毛”。他们的感情平和温馨,水到渠成,是那种会让所有人会心一笑的爱情。
绿彝第一次看见正航是在她的办公室,那天是星期一,绿彝还没有从昨夜的失眠里挣脱出来,她觉得身子和灵魂好像脱了节,双双在办公室里游离。的
秘书说新力的费正航先生来了,她才整整衣服坐正,和新力的合作是本季度最重要的安排,她必须认真对待。的335f5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绿彝永远忘不了正航推门进来的那一刹那的眼神,惊讶、迷惑、好奇结合在一起,甚至还有一丝丝掩不住的柔情,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眼神好像洒下一张无形的网一下就把绿彝罩在中央,她忽然觉得疲倦,觉得心慌,觉得软弱。的
正航确实非常讶异,庄绿彝,这个有名的女强人怎么会有梣梣一样的脸庞?虽然她把头发挽在脑后,不像梣梣剪的短短的;虽然她的眉毛修的很整齐,不像梣梣茂盛的乱长;但她黑乎乎的眼睛,浓密的睫毛,鬓边没有梳上去的毛毛的头发,都和梣梣一摸一样。的dd45045f8c68db9f54e7
但是,这个女人还是有和梣梣不一样的地方,是她的眼睛——游离的,朦胧的,深不见底。
正航那天克制了很久开口问问为什么他们这么相像的冲动,等他们摊开资料谈了一个上午以后,正航都快忘了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和梣梣相像的女郎。的
绿彝太让正航吃惊了。的28f0b864598a1291557bed248a998d4e
当然正航听说过绿彝,她是正业年轻的市场总监,她是行业楚翘,她年轻美貌,才华横溢......但正航没有想到她干练麻辣的同时还这样婉转随人意,完全不是外界传说的那样赶尽杀绝、心狠手辣,她完善的计划可以让这项合作圆满的双赢。的 正航心里感慨,女人,谁敢小看女人?的1534b76d325a8f591b52d302e7181331 绿彝心里也暗暗奇怪,自己这是怎么啦?对一个陌生人这样仁慈?
她抬头看着正航,正航正低头看着资料,棱角分明的脸,宽阔的额头,高高的眉弓,笔挺的鼻子,方正的下巴,额头上有一缕卷发弯弯的垂着,绿彝真想伸手替他整整,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嘲笑了自己一声。
梣梣这段时间兴兴头头的忙着,为结婚的事情做准备。挑衣服啊,挑首饰啊,挑房子啊,挑家具啊,她忙的又疲惫又快乐。的
好不容易把这些事情做到有一点头绪了,梣梣窝在沙发里乐孜孜的翻弄房子的宣传册,忽然想到正航一个礼拜都没有给她打电话了,梣梣拿起电话来,拨通了正航的号码。
正航喂了一声,梣梣含笑埋怨他:“你也太忙了吧,一个星期都不给我打电话,把我给忘记了吧,今天星期六呃。。。。。。”的
正航犹豫了一下,说“我现在有事,待会儿给你打吧。”他立刻挂断了电话。
梣梣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拿着电话筒有一点发晕,直到听到听筒里传来清晰的嘟嘟声,她才放下电话。
正航怎么啦?梣梣滑进沙发里,抱着垫子,有一点迷糊。
她安静的躺了半个小时,站起来,穿上外衣,准备去找正航。
门铃忽然响了,梣梣打开门,正航一步跨进来,抱住了梣梣,紧得让梣梣无法呼吸。
梣梣挣扎了一下,推不开正航,她干脆环住正航的腰,额头抵住正航的肩膀,安静的等正航说话。
正航更用力的搂住梣梣,头埋在梣梣的头发里,沉默的站了很久。
梣梣忍不住叫了一声:“正航。。。。。。”正航嗯了一声,闷声闷气的说:“我们提前结婚吧,结了婚再挑房子好了。”
梣梣呆了一会,点了点头。
正航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绿彝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正航,如果要说是因为正航那天的眼神,未免太牵强了。
可是绿彝知道长期没有波动过的心象一潭刚刚苏醒的水,只要看见正航的眼睛就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星期六上午和正航约好在办公室谈事情,绿彝破天荒在镜子前面流连了一个小时,把柜子里的衣服全部扯出来扔在床上,一件件的试来试去,最后时间快到了,才匆匆套上白色的直身连衣裙。
正航站在大堂等她,穿着白色的麻衬衣和米色的长裤,绿彝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笑着说:“我们怎么穿得象情侣衫?”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有一点脸红,眼睛立刻低下来,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声。
正航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了几秒种,正航说:“走吧,今天的时间很紧哪。”绿彝心里有根线忽忽悠悠的荡了一下,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安慰。
两个人在办公室忙活了一个上午,有一点疲倦了。放下手里的资料,绿彝站起来冲了两杯茶,都放在正航面前,自己拉过凳子来坐在正航对面。
正航笑笑说了声谢谢,伸手拿过杯子,深深的嗅了一口再啜一口,他抬头笑着说:“喜欢喝碧螺春?”绿彝也笑了,“你也爱茶吗?”“最爱碧螺春。”
一句普通的话忽然让两个人都不自在起来,绿彝掠了掠头发,手指在杯子把手上划来划去。
正航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坐姿。
两个人都不说话,办公室只有挂钟在滴答的响。
梣梣没有问正航怎么回事,她直觉觉得不应该问,但是这件事情还是有一点困扰她,她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一点坐立不安。
正航没有注意到梣梣的变化,他也有一点精神恍惚。
正航不知道自己对绿彝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爱吗?
不是爱吗?
爱她和涔涔一样的脸吗?
爱她和涔涔不一样的眼神吗?
绿彝和涔涔不一样,虽然他们有那样相似的面庞。
涔涔是孩子心性的女人,俏皮、活泼、任性,甚至还有一点骄蛮。
绿彝却女人味道十足的,她温柔、娇艳、能干,甚至有一点神秘。
可是涔涔的性格不就是自己爱她的原因吗?正航觉得头痛。的
不,不能伤害涔涔,她是那样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子,她的世界一片光明,不能打断她甜美的梦。
正航想到向涔涔表达爱意的那个晚上,涔涔埋头在他的胸膛说:“正航,让我这么一直傻下去吧,傻乎乎的做一个幸福的人,千万让我傻下去啊。”
正航觉得揪心,不,伤害涔涔他做不到。
正航突然说:“绿彝,”声音哑哑的,他自己都有点被自己的声音吓住了,没有了下文。
绿彝抬起头来,看着正航,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正航的手,正航看着绿彝眼里炽热的光芒,有一点迷惑,绿彝站起来,走到正航身边,蹲下来,头靠在正航的膝盖上,眼泪呼的流出来,她觉得正航的手轻轻的抚弄她的头发,慢慢的抿好她的鬓角。
正航的手机忽然响了,绿彝听见正航说:“我现在有事,待会儿给你打吧。”忽然之间,正航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她抬起头看着他,正航注视着绿彝的眼睛,看了很久,眼睛里忽然涌上一层泪雾。
他生硬的站起来,说:“绿彝,我还有点事情,我。。。。。。。”,他踌躇了一会儿,“我先走了。”他转身拉开门走出去,绿彝楞楞的蹲在地上,转身趴在椅子上哭出声来。
绿彝那天在办公室哭了半天,站起身来的时候觉得腰疼腿软,头晕脑胀。她扶着桌子站了会儿,等晕眩过去了,才慢慢的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绿彝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什么时候回来了,以前以为自己的眼泪再也没有了,在看见那个甜言蜜语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可是,怎么它还是藏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在懵懂无知的时候呼的跑出来。
绿彝握住拳头,伸到嘴里咬住,狠狠的咬下去,痛彻心扉。的
正航在绿彝办公室楼下徘徊了很久,今天星期二了,和正业的合作计划书已经差不多拟完了。星期六以来他一直没有和绿彝联络,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绿彝,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是告诉绿彝他和涔涔要结婚吗?他围着喷泉转了一圈又一圈,害怕面对这种尴尬。
绿彝在窗口看着正航,看见他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插在口袋里,一遍又一遍的在喷水池边走,样子很踯躅。
绿彝端着茶杯,额头抵在玻璃上,看着他,心里觉得很悲凉。
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接受爱就这么难吗?
面对爱,到底是该前进还是后退?面对显而易见的伤害,自己是该抓住还是放手?
绿彝在心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是早说服自己不要在尝试爱情了吗?不是自以为对爱情已经绝缘了吗?不是被伤到无法爱了吗?不是有一颗碎了的心吗?
绿彝闭上酸涩的眼睛。喉咙有一点哽,不,不哭了,这种可怜自己的眼泪不流了。
她听到了敲门声。
涔涔星期天约了婚纱店看婚纱,她打通了正航的电话要正航陪她一起去。正航疲倦的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看吧,我没有意见。”涔涔在电话这头楞了一下,说:“正航你太过分了,结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挑首饰是我一个人去的,挑衣服是我一个去的,家具挑好了求你过过目你都不肯去,房子就更别说了,你跑过几个楼盘哪?现在到好了,连婚纱都不陪我看了,你究竟想干什么!提早结婚不是你的主意么?”说到后来,涔涔的嗓子有一些哽咽,她忍住眼泪不再说话,心里觉得堵得厉害。
正航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好几分钟,说:“涔涔,我很累,你要求不要太高,我也不是超人。就这样吧。”他放了电话。
涔涔使劲摔了电话,眼泪流了一脸。
绿彝转过身来,把茶杯放到桌上,匆匆的整了整衣服,坐下来,扬声说:“进来!”
正航推开绿彝的门,尽量保持镇定的神情,还提起嘴角笑了笑:“绿彝,我已经把计划书写好了,你看看,提点意见我们就可以上交了。”的
绿彝的心咚的响了一下,看来正航是打算装做一切没有发生过了。
绿彝觉得自己的肌肉突然很紧,手不可控制的有一点颤抖,眼睛酸酸的,她吸了一口气,跟自己说“镇静、镇静。”
她觉得自己也咧嘴笑了笑,害怕样子太难看,又立刻收敛了笑容,她听见自己沉着嗓子说:“好啊,我看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正航和绿彝都不再说话,正航在房子中间站了一会儿,走上前把计划书防到绿彝桌上,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走了,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吧。”绿彝默默的拿起计划书,点了点头。
正航转身走到门口,转开把手,绿彝突然说:“正航,如果不是计划书有问题,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正航没有转过身来,沉默了几秒钟,背对着绿彝说:“不必了。
星期二了,涔涔等正航道歉等了三天,她有点等不住了。
她暗暗责怪自己明明知道正航最近在做一个大项目,为什么就非要他陪呢?
涔涔在办公室心神不宁的看表等着下班,她决定去找正航,把关系缓和过来。正航从来没有这样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可以太让他难过了。
下班时间一过,涔涔就匆忙的冲进电梯跑出大堂,突然看见正航站在门口,她停下来,看着正航。三天不见,他好像瘦了很多,样子很憔悴,有一点恍惚,涔涔的心轻轻的揪了一下,慢慢的走过去,正航伸出手,涔涔一把抱住正航。
“正航,我们不吵架好不好?我不要和你吵架。”
正航轻轻的点点头。
涔涔深深的呼吸正航的味道,喃喃说:“是我不好,以后我不惹你生气了,我知道你忙。”
正航扳过涔涔的脸,替她把眼角的眼泪擦掉说:“是我不好,我们今天去看婚纱好了。”
一个星期后,绿彝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勇气。那天正航说不必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居然还能把计划书赶完交工。
不是不伤心,实在是如果没有了工作的肯定,更加觉得生活没有意义,更加觉得自己不被需要,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理由。
绿彝知道自己不会选择消极,消极不是她的个性,以前那样难都站起来了,现在一切本来就虚无缥缈,镜花水月,一个忘了爱的人一头栽进莫名奇妙的爱里,自己表演给自己看,哪怕自觉万分精彩,可静下来发现非但是独角戏,连观众都没有,实在只好自己鼓掌,对空气谢幕,自己宝贝自己。
所以老板建议和新力来一次聚会的时候,绿彝有一点不想去。
实在却不过老板的面子,她还是去了,到了门口才发现心里还是有渴望,渴望看见正航,看见正航的眼睛。绿彝自己掐了自己一下,觉得没出息到家了。
正航也不想参加聚会,这个礼拜小心的对待涔涔,陪她东南西北的跑,添置各种东西,希望在忙碌里忘记绿彝潮呼呼的眼睛,可是在最安静的夜里有最热闹的回忆,那双眼睛灼灼的湿湿的和自己形影不离。
正航更加觉得愧对涔涔,加倍的对涔涔好,心里却更加忧心忡忡。
他走进包间的时候,看见绿彝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扭着头看着窗外,样子显得很落寞,他的心微微缩了一下。
绿彝看着窗外,等了半天,没有看到正航的影子,心里空空的,身后同事们的喧嚣好像离自己非常遥远。
正航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拉过绿彝身边的椅子坐下来。
梣梣托着腮靠在窗台上,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燥,没来由的心神不定。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拿出那件崭新的婚纱,想到正航不同意她租婚纱,一定要买一件婚纱给她,想到正航说:“涔涔,我要给你的是一个完全属于你我的婚礼,不要用别人用过的婚纱。”想到正航这一个星期的殷殷照顾,蜜蜜体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着落的感觉。
“我是不是得了所谓婚前恐惧症了?”涔涔心里暗笑自己。正航对自己这么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正航前段时间是有点脾气,可是现在不是改过自新了
意识到自己用了改过自新这个词,涔涔心里轻轻一震。
她重新走到窗台前,抬头看着外面圆大的月亮,想自己第一次见到正航是在表姐的婚礼上,正航是伴郎,她是伴娘;想起正航初次看她的眼神,含着温暖的笑;想起正航对自己表白的时候心里的狂喜和激动;想起正航要求爸妈把自己嫁给他的时候慎重紧张的表情;涔涔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应该很幸福啊,应该很满足啊,为什么要惴惴不安?
她拿起手机给正航打电话,想起正航说晚上要公司聚餐,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电话。
正航坐下来,绿彝并不知道,她还是背对着大家看着窗外,正航沉默的坐着,没有说话。
突然有人大声说:“费正航,你来一首开胃歌吧。”正航和绿彝同时震了一下,绿彝呼的转过身来,和正航对了个正着。
绿彝的脸刷的红了,她赶忙低下头,没有做声,心里绞起来。
正航不安的低下头,心里酸楚的想,为什么要我认识绿彝?
那一餐饭绿彝和正航都没有吃饱,两个人都有一些食不知味,还要强装笑脸应付同事,都觉得疲累不堪。
到了12点,大家总算散了,老总给每个女士分派护花使者,轮到绿彝的时候,绿彝抬起头迅速的看了正航一眼,正航犹豫了一下,说:“我送庄小姐回去吧。”绿彝没有说话,低下头,拿过包,出了门。
绿彝和正航一前一后的上了出租车,绿彝说了一个地址,两个人都不说话,默默的坐了一路,到了地方,正航下车给绿彝打开车门,绿彝走下来,低头站了一会儿,说:“谢谢你,费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正航说:“绿彝,还是叫我正航吧”,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晚了,我送你上去。”绿彝沉默的点点头,转身往前走。
到了绿彝门口,绿彝打开门,正航站住了,说:“绿彝,我走了,你早点休息。”他慢慢的朝电梯口走,绿彝在门口呆了一下,忽然说:“正航,我想和你谈谈,你可以进来喝杯茶么?”
正航站住了,犹豫了一会儿,绿彝觉得自己好象在门口站了一个世纪,正航回过头来说:“好吧。”
绿彝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个茶杯,她放一杯在正航前面,放一杯在自己前面,说:“我的珍品碧螺春,只招待最好的朋友。”
正航接过杯子,闻了一下,说:“好香”,他低头想了想,忽然说:“我女朋友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喜欢喝碧螺春,她是可乐爱好者。”
绿彝觉得自己的心停止了跳动,过了好久才砰砰的跳起来,简直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的握住杯子,使劲的喝了一大口,觉得舌头和心一样被烫到麻木。
“女朋友?”她自言自语的低声说:“你有女朋友?”
正航低头说:“是。”他双手紧紧的握住杯子,烫得手心发痛。
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绿彝忽然站起来,走到门口,说:“费先生,太晚了,你走吧。”
正航放下杯子,走到门口,慢慢的扭动把手,想了想说:“绿彝,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今天晚上的碧螺春。”
绿彝低头看着他的手,忽然抱住了正航,发出一声压抑的哭,正航伸手紧紧的抱住绿彝,下巴搁在她肩膀,眼泪呼的流出来,低声喃喃的说:“绿彝,为什么我要爱上你啊!”
涔涔忽然从梦中惊醒,有一点恍惚,她拉亮台灯,看了看钟,2点了,她仰面倒下去,辗转了一会子,觉得心慌。
她拿过手机,看了半天,楞了好一会,拨了正航的号码。
电话里传来“您拨的号码已关机”的声音,涔涔摁掉了电话,转身躺下,看着天花板发呆,怎么了,今天怎么了?
早上7点,正航轻轻的打开绿彝家的房门,他转头看了看沙发上熟睡的绿彝,侧身走出去。
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这样美丽的早晨,他的心却一片混乱。
他信步走着,脑子里回想着昨晚的情景,每个片段都是绿彝的眼泪,不知道绿彝为什么有这么多眼泪,汩汩的往外流,没有停止过。
正航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做对了,可是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无法不这样做,无法不告诉绿彝他的感情,无法不心痛绿彝的眼泪,无法不陪伴绿彝到天明。
正航知道自己已经把事情带到了一个混乱的局面,带到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时刻,带到了一个必须选择的十字路口。
正航越走心里越混乱。
忽然他听到有人叫他,他抬头看见涔涔从前面笑着跑过来,他的心咚了一下,立刻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涔涔家附近。
涔涔昨天晚上一直没有睡好,早上早早就起来了,提着包出了家门,忽然看见正航在前面慢慢的走着,立刻笑了,昨天晚上还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哪,早上正航就来接自己了。涔涔朝正航跑过去。
可是正航看见她,表情很奇怪,好象很惊讶看见她似的,涔涔跑到正航面前,挽住他的胳膊,仰头看他,笑着说:“没想到我这么早就出来了吧,吃了早餐没有?”
正航看着涔涔的笑脸,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下意识的把胳膊抽出来,说:“我不吃了,你要上班吗?”涔涔有点奇怪,只好说:“上班。我陪你吃好不好?”
正航摇头说不用,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把涔涔推进去,说:“我送你上班去。”
绿彝醒来的时候正航已经走了,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觉得头晕目眩,眼睛肿的睁不开。
她抱着脑袋想了半天,慢慢的把昨夜的事情一点点想起来.
她知道自己把脑袋埋在正航怀里哭了一夜。
从长大以来好像还没有这么哭过。哪怕那次分手也没有这样哭过。
绿彝叹了一口气,觉得嗓子有点哑。
其实她知道哭的这么厉害,也不完全是因为正航,眼泪的闸门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何况有一个人一直软语温存的安慰,有一个胸膛一直舒适安全的保护?绿彝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忍耐所有的痛苦一次哭了个干净,哭的这么痛快,好像冲开了心里的枷锁,情绪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展,绿彝觉得生活也不是那样的不可忍受了。
绿彝站起来,看到桌上正航的杯子,轻轻的拿起来,磨娑了一会子,仰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残茶,冰凉的,苦涩的。
她终于知道了正航对自己的爱情,可是也知道了正航所有挣扎的原因,女朋友,正航有女朋友,绿彝转身在沙发上重新坐下来。
绿彝现在不太担心,毕竟正航已经告诉了她他的感情,他们很快就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是那个女孩子会怎么反应?
绿彝忽然觉得有点冷,她抱紧沙发垫子,深深的陷到沙发里。
涔涔坐在出租车里,昨晚那种心慌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偷偷看了看旁边的正航。
正航严肃的坐着,姿势有一点僵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涔涔犹豫了半天,还是伸出手去,握住了正航的手,她明显感觉到正航抖了一下。
正航想把手抽出去,想想还是不忍心,没有动,可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手慢慢的变硬慢慢的变凉。他心里骂自己:“费正航,你到底想怎样?”
涔涔觉得正航的手变的凉冰冰的,她的心更加慌张,她偷眼看看正航,看见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窗外,涔涔满腔的委屈和紧张忽然都冲出来,积到眼眶,豆大的泪珠哗啦啦的流下来。她吓了一跳,慌忙放开正航的手,手忙脚乱的打开手袋找纸巾,眼泪滴到手背上,热辣辣的烫。
正航回头看了涔涔一眼,犹豫了好一阵子才伸手过去搂住涔涔的肩膀,涔涔的头埋到正航的肩窝,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他一肩膀。
正航的眼眶也湿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一遍遍的问自己。
忽然正航的手机响了。
他慌忙拿出来,看到是绿彝的号码,他摁通电话,听到绿彝的声音:“正航,我醒了,很想你。”
涔涔清楚的听到正航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她趴在那里忘记了哭,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说正航,我醒了,很想你!
涔涔没有动,她继续抽泣,不自觉的把声音降低。
正航说:“好。我等一下给你电话。”他把电话挂了。
涔涔慢慢的抬起身子,清楚的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开到中心公园。”
正航转过头看她,眼睛里全是惊诧的神情。
涔涔没有看他,她转头看着外面,说:“正航,我不想上班了,我们去走走好吗?”
正航不再做声,心也开始慌张起来。
绿彝听到正航的手机里穿来女孩子的啜泣声,已经有点担心。
正航是跟那个女孩子挑明了么?还是不挑明呢?她同意了吗?还是不同意呢?
她站起来,在房间走了几圈,抬头看看挂钟已经到了上午9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上班了,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到身上,绿彝颤抖起来,她用双臂抱住自己,心里一片迷茫。
正航和涔涔慢慢的在公园里走着。
涔涔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正航,她忽然有一点后悔,实在刚才听见声音就急怒攻心,马上就拉正航出来说清楚,可是涔涔忽然害怕听到真相,她绞着手在正航后面慢慢的走着,心里很紧张。
正航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昨天晚上一时冲动向绿彝表明了心迹,一下子把自己推到了必须抉择的边缘,但到了真的要抉择的时候,正航还是不忍心立刻就告诉涔涔真相,这么多年来对涔涔的宠爱和呵护好像已经深入骨髓,一下子就抽掉这段感情,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绿彝呢?绿彝的吸引是那么强烈。她的笑容、她的眼泪、她埋首工作时候专注的表情、她主持会议的时候飒爽的样子,能够忘掉吗?
正航和涔涔一前一后的走了很久。
涔涔走着走着有点脚软,忽然不知道绊着什么往前摔下去,正航听见动静回头一把托住她,涔涔跌在正航怀里,她抱住正航,头紧紧的埋到他胸前,眼泪汹涌的流出来,正航说:“涔涔,扭到脚了么?让我看看。”涔涔摇摇头,清清嗓子说:“正航,你还不准备告诉我吗?”
正航沉默了一下,说:“涔涔,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认识了一个人,她非常象你又不象你,她。。。。。。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涔涔震了一下,说:“你不知道怎么办么?”
她从正航的怀里挣出来,看着正航的眼睛,说:“你不知道怎么办么?”
涔涔转过身,抹掉眼泪,心里阵阵酸楚,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正航心里绞起来,他握住涔涔的肩膀,把她转过来,说:“涔涔,我不是没有抗拒过,可是。。。。。。”正航说不下去了。
涔涔以为自己会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角干干的流不出眼泪,她低头自言自语的低声说:”正航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航一把把涔涔抱进怀里,紧紧的搂住她,眼泪也流下来。
涔涔轻声说:“正航,我以为我们要结婚了,以为世界上还有不变的爱情。”她停了停,抬起头来,看着正航的眼睛,伸手抚摸正航额头上的卷发,接着说:“可是还是这样。”
正航看着涔涔尖尖的脸庞,这段日子她瘦了不少,显得眼睛黑乎乎的特别大,眼里全是泪雾,原来的阳光没有了。正航的眼睛湿了,他低声说:“涔涔,是我对不起你,我本来以为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可是我。。。。。。”正航说不下去了,他的嗓子哽得厉害,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
涔涔伸手替他擦掉眼泪,抱住正航,头抵在他的胸前,说:“正航,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么?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傻下去啊,你答应了的。”
涔涔的眼泪汹涌的流下来,她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仰面往后倒下去,最后只听见正航的一声惊叫。
绿彝坐在家里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正航的电话,她忐忑不安,心里很烦。
正航是不是和那个女孩子说了?还是没说?成功了?反悔了?
她在家里走来走去,辗转难安,直到晚上。
绿彝并没有觉得失望,她觉得非常迷茫。
本来早已经不相信爱情,以为自己对爱绝缘,可是为什么要遇到正航,为什么要爱上他,为什么正航要有女朋友,为什么正航也爱上自己?
绿彝心里深深的疑惑,为什么有人可以获得那样干净美好持久的爱情?为什么有人运气那样好,轻易遇见那个人,安稳舒服的爱下去?
妒忌啊真是妒忌,世上不是没有好的爱情,只是自己福气不够,没有办法遇到吧。
绿彝握着茶杯,坐在窗台上,心酸无比。
正航看见涔涔仰头倒下去,吓得惊叫,他一把抱住涔涔,出了一身的冷汗。
涔涔醒过来的时候很迷糊,不知道自己呆在什么地方,她试了试想坐起来,可是四肢乏力,她转头看了看,看到正航站在窗口向外往,涔涔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晕倒了,连带把晕倒以前的事情都想起来——正航爱上了别人!
涔涔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正航听见了立刻转身走过来,俯身看着涔涔,说:“醒了?”
涔涔没说话,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正航坐下来,握住涔涔的手,轻声说:“涔涔,真把我吓死了。你贫血很厉害,刚才晕倒了。”
涔涔抽出手来,闷声说:“不要你管我。”
正航伸手撸了撸涔涔的卷发,慢慢的说:“涔涔,我们呆会儿再说这些好么?现在你好好休息。”
正航把涔涔送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踯躅的在夜晚的街上走着,月光非常亮,照得没人的街明晃晃的,水洗一样,更显得亮,更显得寂寞。
正航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早上那句“我不知道怎么办”虽然是脱口而出没有深思熟虑,但真的是心里的话。
昨天晚上以为已经想清楚了,昨天绿彝的眼泪和她纠缠的头发还在胸口潮呼呼的发热的时候,正航以为自己想清楚了,涔涔好像是一个遥远的梦,不真实不清晰。可是今天早上一见到涔涔,看到她毫无机心的笑脸,看到她消瘦的脸,看到她的失措,正航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怜惜的心。
现在怎么办呢?
离开涔涔家的时候,涔涔没有理他,妈妈爸爸围着床,碎碎叨叨的关心,正航在门口站了一会子就走了,涔涔没有回过头来看他。
绿彝现在是不是还在等电话?
正航觉得烦躁,就象一锅煮在炉子上的粥,底已经干了,粘粘的发着糊味,可是上面还在咕嘟嘟的冒着热热的泡。
他慢慢的往家里走,拿起手机想了想,还是放下了,今天不管了,一切都随它去吧。
绿彝在家里等了一天,到晚上正航都没有打电话来,她坐在沙发里,看着月亮的光透过阳台的纱门射进来,看着光柱慢慢的移动移动移动,绿彝觉得脸上冰凉,她伸手摸了摸,是眼泪,她怔了一会,用手背拼命的抹。不,不哭,不。
绿彝倒下去,用靠垫盖着脸,往沙发里缩着,觉得冷,冷得象淋湿了身子,每一处都冷,冷得没处躲,冷到心里,寒寒的结了薄冰。
涔涔好不容易把妈妈爸爸哄出了房间,躺下来,看着窗外的月亮,觉得今天晚上的月亮格外的亮,照的房间亮堂堂的晃眼睛。
她站起来,打开窗子仰头看,夜晚的空气凉丝丝的,呼的笼过来,把涔涔罩得紧紧的,涔涔伸出手,接住月亮的光,看见自己的胳膊在月光下变得蓝荧荧的。
她趴到窗台上,额头抵着自己的胳膊,轻声说:“涔涔,涔涔,你打算怎么办哪?”
绿彝一个晚上没有睡好,上班的时候心神不属的,她坐下来,摸摸桌上的东西,觉得万分陌生。
一个晚上一个白天,时间不长,可是绿彝觉得离开办公室有一辈子了。椅子上有一个洞,是上次老板抽烟的时候烫的;左扶手比右扶手调得高一点,因为自己喜欢用左手撑着头;抽屉里一定躺着一盒止痛片,胃老是作怪;茶几上一定有一袋苦丁茶,便秘的时候喝;那支蓝色的水笔有一点漏水,上次弄脏了一条白裙子;万宝龙的墨水还是别人送的,放在哪里都快干了也没有用过一次......
绿彝一件件的看自己的东西,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这才是她的精神家园,在这里,付出了能得到回报;在这里,加了班有人会抱歉;在这里,可以说生气就生气,摆脸色给发薪水的人看......绿彝知道这里才是让自己最舒服的地方。
绿彝往后靠,椅背舒适的抵住肩膀。
傻子,傻子,绿彝想,一个人多好啊,没有遇到正航以前多好啊。
正航早上起来,自己坐在床上楞了半天,昨天发生的事情要慢慢回想才能渐渐清晰,昨天和涔涔摊牌了,涔涔晕倒了,绿彝......对了,还没有给绿彝电话,他拿起电话,清了清嗓子,拨通了绿彝的电话号码。
绿彝听见电话响,伸手拿起来,说:“您好,庄绿彝。”
正航轻声说:“绿彝,你还好吗?”
绿彝心里咚的一响,鼻子发酸,她沉声说:“还好。”
正航停了一会,绿彝听见他的呼吸声清楚的从话筒里传过来,一下一下,绿彝觉得耳根慢慢的灼热起来。
正航说:“绿彝,我昨天和她说了。她晕倒了,我没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绿彝哦了一声,一时间对晕倒是什么没有概念。
正航接着说:“我有一点不忍心,毕竟她还小,身子又弱,你会体谅我的,对吧?她、她还病着,我、我不好就这么。。。。。。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了,我知道你最能理解我了。绿彝?”
他停下来,听绿彝的反映。
绿彝心里揪起来,她冷冷的说:“是啊,你当然可以,她身体不好,你多关心关心。”
她把电话放了,胃抽筋一样的疼起来,绿彝拉开抽屉抵住胃,摸索着止痛片,脑袋嗡嗡的响。
涔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天空是美丽的淡蓝色,清凉的风从打开的窗子轻轻的吹进来,窗外凤凰树的枝条伸进来,窗台上种的勒杜鹃红艳艳的开得正热闹。
涔涔翻身向着窗,眯着眼睛,眼前闪过正航的眼睛,仿佛回到第一次和正航出去远足的那个早晨,也是这样凉凉的风,也是这样蓝蓝的天,也是这样勒杜鹃盛开的日子。那个时候多么美啊,自己是刚刚知道爱情的傻孩子,正航是甜蜜的爱着的傻孩子,没有吵架没有伤心,看不到月亮的背面,一切都是那样美好又单纯。
电话忽然响起来,涔涔伸手拿起来,听见正航的声音:“涔涔,怎么样?好点了吗?”
涔涔(口恩)了一声。
正航说:“涔涔,我来看你吧。”
涔涔愣了一下,说:“正航,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永远这样下去吗?我疼了就离我近一点,她疼了就离她近一点?”
正航显然在电话那头怔住了一会,他说:“涔涔,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是关心你,你干吗扯这些?”
“关心我?”涔涔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忍了忍,说:“关心我?你不是说不知道怎么办吗?现在又关心我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关心我?”
涔涔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正航沉默了一会,说:“涔涔,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了,你们两个谁伤心我都不好受。”
涔涔觉得血都停止流动了,她慢慢的说:“正航,你看过琼瑶的《碧云天》吗?你要的生活她帮你想好了,可惜这种变态的生活我不要过。”
涔涔放下电话,觉得头晕眼花,她躺回床上,眼泪汩汩的淌。
正航在那边举着电话有一点发愣,好一会儿才放下。他看看闹钟,已经8点了,他使劲的挠挠头发,心里对自己说:“费正航,你还要不要工作了?”
绿彝再接到正航的电话是在3天以后,手机响的时候,绿彝正在开会,她压低声音喂了一声,听见正航的声音:“绿彝,我想你。”绿彝觉得自己的脸刷的红了,嗓子眼苦苦的哽起来,她对大家说了声对不起就走出去,说:“她好点了吗?”
正航没有接茬,自己继续说:“我这么些天想清楚了,我对你是爱,对她只是怜惜,我不能不听从我的心,”他停顿了一下,说:“绿彝,今天晚上我们去走走好么?下班我在你楼下等你。”绿彝还没来得及说话,正航就把电话挂了。
绿彝靠在墙上,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心就象放在阳光下的冰块,慢慢的融化,慢慢流出温柔。
下班的时候,绿彝看见正航站在楼下大堂,高高的身子背着夕阳站着,影子长长的拖下来,绿彝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过去,轻声说:“正航”。
正航转过身来,微笑了一下,绿彝觉得心里的冰在这样和煦的笑容里彻底融化,眼泪冲到眼眶,在眼睛里闪烁.
正航看到绿彝,觉得她的脸特别的尖,眼睛特别的大,他的心里也泛出一阵温柔,他抬起手来,抿了抿绿彝的鬓角,说:“瘦了”。
绿彝挽住正航的手说:“走吧”。
三天了,涔涔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了这三天,她坐在房间里三天,爸妈也不见,电话也不接,关了自己整整三天,她要想清楚这件事。
不,不是伤心,是失望。
涔涔以为自己对正航很了解,以为他就是那个梦想中的男人,可是正航的那句话让涔涔忽然的就清醒了,天哪,这个就是自己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么?
他自己造成的问题,他自己陷入的矛盾,他自己面临的取舍,居然希望涔涔可以理解可以包容可以让他享齐人之福吗?
他不但无能而且残忍。
涔涔每次想到这里,都好像听到了正航说:“你们两个谁伤心我都不好受。”
涔涔快把牙齿都咬碎了。
以前的正航在哪里?那个爱微笑的正航,那个喜欢大力拥抱的正航,那个喜欢揉涔涔的头发的正航,那个喜欢带涔涔去山顶看日出的正航到哪里去了?不,没有消失,他还在,只是他的另一面在一点点考验下就凸显出来,足以让涔涔震惊和绝望,足以让涔涔割断所有的依恋。
这样的男人要来干什么?
想清楚这一点的时候,涔涔觉得天都格外的蓝。
“涔涔啊”,她自己对自己说:“傻啊,为什么害怕看到真相?为什么要躲避真相?从今以后,你要做一个清醒的人,不可以傻下去。”
涔涔打开房门,对门口急得团团转的妈妈说:“妈,我想吃饭。”
正航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给涔涔打电话了,涔涔也没有给他打。
这一个月正航都和绿彝在一起,和绿彝散步吃饭聊天一起看月亮看星星,就象两个最天真的初见爱情的孩子,看上去非常完美。
但是正航知道事实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好。
爸爸妈妈是最难过去的一关,他们每天关于涔涔的各类询问已经让正航心力交瘁了,怎么让两个老人明白已经订婚了这么久的媳妇忽然就消失了?如何让他们平静的接受原来活泼话多的准媳妇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电话?正航对爸爸妈妈每天的探究和询问都束手无策,他不敢告诉他们真相不敢向他们展示绿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希望这件事不要太暴露在阳光下。
正航知道还有一关是自己,而且难度越来越大。
他发现绿彝还有自己不适应的另外一面。
她太有主见了,去哪里吃饭,去哪里散步,去哪里聊天,怎么安排时间,怎么安排约会,她每次不等正航有什么提议就可以完整的列出计划来征求他的意见,正航再也找不到和涔涔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开始还安慰自己总算可以撂担子了,时间长了却觉得没情没绪的。
绿彝对他的工作也有诸多意见,她在这个行业的时间比正航长,认识的人也比正航多,她热情的介绍重要人物给正航认识,她在正航困难的时候点拨他,往往还字字珠玑。老天知道,正航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是非常骄傲的,涔涔原来老是用崇拜的眼光专著的听他复述在职场的所向披靡,但是面对绿彝精明的眼睛,正航觉得自己的那点成绩真是乏善可陈。
正航觉得越来越烦恼。
绿彝不知道正航有这些烦恼。
没有爱的日子太久了,绿彝觉得自己的心就象干涸的土地,有了一点滋润就汩汩的吸。
绿彝尽一切能力爱正航。
第一次出去吃饭,正航站在路灯下想了半天去哪里,柔和的灯光打在正航的脸上,显得他眼睛汪汪的深,绿彝觉得自己的心潮呼呼的,她本能的安排计划,不忍心让正航多想。
以后好像成了规律,绿彝心里都嘲笑自己的劳碌命,可是她忍不住不安排一切,她喜欢看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自己的安排下舒适自在。
绿彝觉得一个女人无论多么要强,还是要有一个丈夫,一个让自己自豪的丈夫。
正航也许就是合适的人选。要让别人看看,庄绿彝不但自己能干,还能培养一个完美的丈夫。
绿彝带正航见业界的各个关键人物,绿彝积极参与正航的工作,倾尽所能。
绿彝有时候也想是不是不能太干涉正航,但如何要她听见正航的错误置之不理?
正航会明白我的苦心,绿彝总是这么想。
毕竟正航的怀抱温暖舒适,好像可以依靠一辈子。
涔涔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看见正航。
那天涔涔下班的晚,天边的火烧云疯了似的红,涔涔有一点疲倦,慢慢的朝家走。
自从和正航分手以后,涔涔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好。每天正常的上班下班回家吃饭和爸爸妈妈一起看电视,大家都觉得她接受的很好,爸爸妈妈的满腔怒火涔涔也慢慢的浇熄了一点。
可是只有涔涔自己知道,那种痛楚和心酸在身体里的最里面,象溃烂的伤口,汩汩的留着血水,通彻心扉,离愈合的日子遥遥无期。
涔涔慢慢的走,心思不属,忽然听见正航的声音:“涔涔!”
涔涔停下来,有一点眩晕。她回头张望,看见正航从拐角走过来。
正航转过拐角的时候就看见了涔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走到这条路上来。也许是因为今天的火烧云?
虽然心中有期待,但真的看见涔涔,正航还是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要叫住她。
涔涔瘦了,肩膀显得更窄,整个人薄了一层,脚步慢慢的,飘飘忽忽的。
直到涔涔就要过马路了,正航才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叫完了心里有点后悔有点期待有点不知所措,他敛了敛精神,才从拐角走出来。
涔涔转头看着正航,他还是高高瘦瘦,还是那么英俊,额前的头发还是微微的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以前判若两人。
是眼睛里的光不同了么?以前是那么情深款款,专注明亮,现在却闪闪烁烁,躲躲藏藏?
涔涔心里想:是我不同了还是正航不同了?
这么长时间了,正航还是第一次正面看着涔涔,她虽然瘦弱憔悴,可是她的眼神,是多么的不同啊,原来的清澈和单纯的涔涔不见了,现在的涔涔满眼都是审慎的光,她好像在研究在判断在分析,整个人躲在戒备的眼睛后面不可捉摸。
正航心中一凛,有点措手不及,期期艾艾的不知怎么开口。
涔涔倒是很快镇定下来,她淡淡的说:“这么巧么?”心里却想:正航以前来接我下班的时候不是在这个拐角等我的么?这么想着,神色不由自主的温和起来,这个男人毕竟和自己曾经谈婚论嫁啊。
正航立刻发现了涔涔的松弛,他想了想说:“涔涔,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涔涔怔了一下,有点疑惑,说:“什么?”
正航说:“我们去吃饭,好好聊聊好么?今天有多好的火烧云啊。”
涔涔低头看着脚下,鼻子有点酸,正航,正航,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去爬山也有这么好的火烧云吗?
正航清了清嗓子,柔声说:“涔涔,我真的想和你谈谈。”
涔涔想:是不是要谈谈呢?她有一点心软。
正航看涔涔低头不语,就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涔涔坐下来的时候,还有一点心思恍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车,吃饭、聊天?这不是以前常常做的事情么?
那时侯,正航还爱自己,自己还爱正航,连空气好像都是甜的。
正航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他并没有预先打算今天要和涔涔见面,转到这条路上来也不抱着一定能见到涔涔的愿望,可是看见了涔涔,他忍不住要和她好好谈谈。
正航不知道自己现在对涔涔是什么感觉,那段挣扎的时候自己告诉自己对涔涔的感觉是怜惜,可是现在呢?为什么看见涔涔就心软为什么看见她就有拥她入怀的愿望?
是因为绿彝无法给自己带来这种柔软的感觉么?
正航觉得头痛,他不愿意多想,既然遇见了涔涔,说明他们余缘未了,还是要见面的。
车子停在他们以前经常吃饭的老地方,涔涔下了车,看着熟悉的门脸,心里觉得阵阵酸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来以为世界就会那样简单温暖的走下去,可是平地惊雷,居然来了这么大的转折。
正航刚把车门关上,手机就响了,他立刻转身接电话。
涔涔注意的听正航说话,听见他说:“我们同事今天晚上有个聚会,晚一点在去找你,吴老那边你先给他打电话吧。好好,我晚上接你吃夜宵。”
涔涔忽然觉得心里闪过一道闪电,嘶拉拉直直的从心脏中间裂开来。
涔涔,涔涔,你这个傻子,正航他已经和你分手了,他已经爱上别人了,你还傻愣愣站在这里做什么,受的伤还不够深么?
正航关掉手机,转头看涔涔,眼神有一点慌乱,绿彝这个电话不知道涔涔听到了多少?他看到涔涔脸色突然变的煞白,自己也慌张起来。
涔涔看见正航眼睛里的慌乱,突然想冷笑,她转头拦了一辆出租车,立刻拉门坐上去。
正航来不及阻拦车子就决尘而去。
涔涔坐在车里,用手狠狠的掐着胳膊,锐声笑起来。
绿彝放下电话,心里很烦躁。
和吴老约好今天晚上去的,正航居然有什么同事聚会!他也太不知道轻重缓急了。吴老是那么好见的吗?花了多少时间去争取这次见面,这么随便就放下了。和吴老结交的重要性正航应该很清楚才对啊。
绿彝在办公室走了两圈,心里窝着一团火。
她走到电话旁,拨通了正航的电话。
正航看着涔涔上车却拉不住她,心里喊:我失去她了,我失去她了。脑门上出了一层汗。
他怅然的站在街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忽然手机又响了,正航打开来没精打采的喂了一声。
听见绿彝在里面大声说:“正航,你不可以不去同事聚会么?吴老是花了多长时间联系上的你忘了么?”
正航心里腾起一团火气,他沉声说:“不是我要见他的,是你要我见他的,我现在没空见不了,要去自己去吧。”
绿彝在电话里倒抽了一口气,觉得眼泪冲到眼眶,她使劲把眼泪吞下去,颤声说:“费正航,你这么说话真没良心。”
正航皱紧眉头,怒声说:“绿彝,我非常厌烦你安排我。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我不见那个人也死不了。就这样吧。”
正航摁掉电话,怒气冲冲的大步往前走。
绿彝握着电话,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嘟嘟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这么费尽心机的帮他,他居然说“非常厌烦你安排我”,不是为他好么不是因为爱他么?
绿彝觉得急痛攻心,胃尖锐的疼起来。
她颤抖的摁铃,听见秘书的声音,她颤声说:“小李快来。
正航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他坐起来靠着枕头,心烦的感觉如影随形的跟过来。
他伸手拿过手机,犹豫了一下,开了机。
昨天晚上怕绿彝再打电话来,他把手机关了,知道绿彝一定会生气,也在所不惜了。
正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潜意识里觉得绿彝破坏了和涔涔的最后机会,有点恨恨的。可是涔涔不是自己主动放弃的么?正航觉得脑子乱的很。
手机忽然大声响起来。
正航打开来,看见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仔细的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急切的女声:“费先生么?我是庄小姐的秘书。”
“我是费正航,有什么事吗?”
“庄小姐病了,昨天晚上一直找不到你,我都急死了,您快来吧,她现在在家里。”
正航的脑袋嗡的一声,他一下从床上蹦到地上,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拉开门就冲出去。
正航赶到绿彝家的时候,绿彝还没有醒来。
小李悄悄的把正航领到绿彝的床边。
“她胃疼,疼的特别利害,到医院打了点滴才回来的。她的胃病太重了,医生说要好好调养。”
正航点点头,心里酸酸的。
“吃了安眠药,睡了1个多小时了,你照顾她吧,我上班去了。”
正航站起来送小李又回到房间坐下来。
他默默的看着绿彝。
绿彝的脸非常的白,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浓密的头发没有好好梳理,散乱在脸庞周围,潮潮的发着汗气,有一缕弯弯的歪在鼻尖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正航轻轻的捻起来放到旁边去。
很久没有这样看着绿彝了,自从和绿彝在一起,每天都觉得心不在焉,还没有以前那样观察注意绿彝,她清醒的时候实在太干练了,让正航觉得深深的压迫感。
可是她睡着的样子多么象涔涔啊。
正航突然觉得好笑,自己这么辛苦的换女朋友,结果换来一个如此相像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性格的不同,可是换来的这种不同自己居然不适应。
他苦笑了一下,心里想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正航靠在绿彝的床边,想了很久,看着太阳慢慢的升起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的
绿彝醒来的时候,头晕得想吐,她想翻身,发现被子被压住了。
绿彝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正航乱乱的脑袋趴在自己手边睡的正香。
绿彝一下就清醒过来。
她看着正航,觉得心酸。
这么多年了,自己一个人咬着牙在这个孤单的城市奋斗,本来以为生活就这么平淡忙碌寂寞的过下去了,却莫名的陷入这次爱情。开始就那么多波折,好不容易以为已经安定了,却发现不顾一切爱的这个男人好像根本不认识。
庄绿彝啊庄绿彝,你了解他多少?他知道你多少?绿彝心里不停的问。
绿彝叹口气,伸手想理理正航的头发,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来。
@
绿彝僵硬的躺着,不敢翻身,怕惊醒了正航。的
这样难得的安静时刻,绿彝要好好想想怎么办。
绿彝对自己说:庄绿彝,拿出你对工作的态度来分析分析。
爱正航吗?爱吗?不爱吗?
要正航吗?不要吗?或者还是要?
改变他吗?改变吗?去适应他吗?
改变自己吗?改的了吗?不改吗?
绿彝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想清楚这件事。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滑进被子里,用双手抱着自己,紧紧的。
正航轻轻的震动一下,醒了。
他轻轻的把胳膊抬起来,觉得胳膊全僵了,他慢慢的晃了晃手,站起来,俯身看看绿彝,看见绿彝的被子遮着脑袋,就帮她把被子往下拉,看见绿彝侧身躺着,双手抱着她自己,睁着眼睛看着前面。
正航柔声说:“绿彝,醒了?”
绿彝没有作声。
正航侧身坐下来,想拉开绿彝的胳膊,“你抱自己抱的那么紧干什么?不透气。”
绿彝不松手。
正航怔了一下,坐下来,叹口气说:“绿彝,你就是这样的,永远都把自己包的紧紧的,怎么样你才能对我敞开怀抱?我们怎么样才能融洽和睦?涔涔从来都。。。。。。。”正航说到这里慌忙住嘴,知道自己说错了。
果然绿彝翻身坐起来,脸色非常难看。
“涔涔那么好,你为什么放弃她追求我呢?”
正航站起来走到窗前,抱着胳膊沉声说:“绿彝,我们两谈不上谁追求谁吧。”
绿彝觉得脑袋炸了一样的疼,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费正航,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没有你左一下右一下的变卦,我们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吗?”
“谁左一下右一下了,没有你那么主动我说不定现在都结婚了呢。”正航没好气的说。
绿彝的头尖锐的疼,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正航等了好一会,不见绿彝说话,转过身来,看见绿彝倚在靠垫上无声的哭,赶忙走过去。
他伸手想把绿彝托起来,绿彝没有动,眼泪喷涌而出。
正航有点为难,知道这话确实说错了,他紧紧的搂住绿彝,急急的说:“绿彝,绿彝,别哭了,我是生气了,我口不择言,我就是想拿话堵你,我就是想气你,对不起,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原谅我,对不起。。。。。。”
绿彝还是不说话,一点声音都没有,继续哗哗的流眼泪。
正航慌了手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是挤毛巾又是递水,绿彝都不理他。
正航从绿彝家出来的时候,真是烦透了。
心里不停的埋怨自己。
何必招惹绿彝生气?
何必何必何必何必,现在的所有这一切都是何必。
正航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事情处理得这么糟糕,一切都乱了,不按自己的步骤进行,步骤,正航苦笑这想,你的步骤是什么?费正航你根本就没有步骤。 他踯躅的走在中午的街上,走了很久才觉得燥热难忍,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心里听见两个声音在说话:
“费正航,好好回去哄绿彝吧,她病着哪。”
“回去哄她干什么?她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她也是为了你好,就是脾气大了一点,主意多了一点,意志太坚定了一点。”
“涔涔就比她单纯善良。”
“你已经放弃涔涔了。”
“她也许会心软吧。”
“别胡思乱想。”
正航觉得太阳光特别刺眼,他被晒得头晕眼花,他低下头来,慢慢的往单位走,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工作了,正航啊,正航,你被感情冲昏头脑了,你还要不要工作了?正航忽然觉得厌倦,算了,明天哄哄绿彝吧。
正航走的时候,绿彝已经不哭了。
正航忙乱了一阵子,绿彝收住眼泪说:“正航,你先走吧,我同事呆会儿要来,让他们看见不好。”
正航在绿彝床前站了会儿,柔声说:“绿彝,你原谅我了吗?”
绿彝说:“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垃圾拎出去好吗?”
正航只好走了。
绿彝看着正航的背影,心里很疼,她轻声说:“正航,再见了。”
绿彝在床上继续躺了一会,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张照片来,那是两个公司聚会的时候照的照片,正航和她对着镜头淡淡的笑着,那时侯她对正航是多么的迷恋,那时侯正航对她也是爱的吧。
绿彝仔细的看着照片,一个细节都不错过,正航的眼神很忧郁,是还在想着要不要向她袒露心迹吗?
绿彝的眼泪嗒的掉在照片上,照片上有了一个小圆点,正正的把绿彝和正航罩在一起。
绿彝站起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在客厅站了好一会,咬咬牙走到电话边。
她拨了一个号码。
“齐总,你好。我是庄绿彝。上次说的上海分公司的事情还算数吗?”的
正航第二天忙的头晕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给绿彝,是小李接的,说绿彝没有来上班。
正航又往绿彝家里打电话,没有人接。
正航没往心里去,就撂下了。
到了晚上打绿彝的手机居然关机了,正航觉得有点奇怪,他打车到了绿彝家,从楼下看见绿彝的灯是黑的,他犹豫了一会还是上楼去敲了门。没有人。
正航心想,这个女人真能作啊,这么点事居然生气到现在。
他也有点不高兴,就回家了。
直到第3天都找不到绿彝,正航有点慌了,他到绿彝的办公室找小李。
小李抬头看看正航,淡淡的说:“庄小姐调到上海分公司去了,不在这边上班。”
正航觉得脑袋突然大了一圈,有点不知所措。
他觉得尴尬万分,但还是忍不住问:“她的电话可以给我吗?”
小李埋头整理文件,从鼻子里说:“我们不太方便告诉你她的电话。”
正航怔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非常难堪。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他都守在绿彝的楼下不停的拨绿彝的手机,开始几天还是关机后来就变成“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止使用”了,而绿彝的房间也再也没有亮过灯。
正航明显的瘦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伤心还是该气愤。情绪一直调整不到焦点。
好几个月过去正航都没有找到绿彝,她好像就这么消失了。
开始正航绷住了没有向绿彝的老板打听,后来实在是撑不住了,趁一次吃饭的机会,装做无知的样子问绿彝的老板:“齐总,庄小姐好久没见了,她到哪里去了?”
齐总看了正航一眼,说:“庄小姐本来到上海公司去的,后来又辞职了,现在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怎么,费先生不是和庄小姐很熟的吗?”
“啊,一般熟。”正航装做看不懂齐总眼里戏噱的目光,讪讪的转过脸去。
三年后。
绿彝今天约了文惠帮忙搬家。
来上海三年了,总算又买了房子安定下来。
要把东西好好整理整理,该扔的要扔了,该买的也要列个添置的单子。
文惠是来上海以后认识的好朋友,特别情投意合。
文惠到的时候,绿彝正在收拾衣服。
文惠看着满坑满谷的衣服,笑着说:“绿彝啊绿彝,你纯粹玩物丧志,这么多衣服哪件穿过3次的?赚的钱倒有一大半贴了衣服店子了。”
绿彝从衣服堆里探出身子来,说:“女人活着都不穿点好的还有什么意思?反正我自己赚钱自己花。”
“行,知道你是女强人,会赚钱。”文惠含笑说,放下包把外衣脱了,卷卷衬衣袖子,从柜子里往外扯衣服。
绿彝已经整了一堆高高的衣服,散乱的放在一边,文惠问:“这堆是要的还是不要的?”
“不要的,准备捐了。你把衣服的兜兜都翻翻,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再帮我叠叠。”
文惠坐下来,开始翻衣兜,绿彝踩着小板凳继续从柜子里往外搬衣服,一边搬一边说:“这么多衣服我怎么运回来的啊。”
文惠忽然说:“绿彝,这有张照片,你什么时候照的?还要不要啊?”
绿彝从凳子上跳下来,弯腰看看,然后坐下来,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说:“同事的合影。你从什么衣服里翻出来的?”
“从这件黑衣服里。”文惠拿过照片看了看,“你的同事长的还不错。”
绿彝整整那件黑衣服,笑着说:“我穿这件衣服来的上海。来以后就没有穿过了。”
“照片还要吗?”
“啊,”绿彝拿过照片,看了看,唰唰的撕了扔在地上,“这么老的照片不要了。”
绿彝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转头对文惠瞪着眼睛说:“你是来聊天的还是来帮忙的?”
文惠叫起来:“哎,我是来帮忙的又不是你佣人。”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开始收拾。
那张照片碎碎的躺在地上,照片上正航和绿彝的脸分开了,两个人脸上都沾着绿彝过去的那滴眼泪。
正航下飞机的时候很着急,背着的包蹭到了人,那人轻轻的啊了一声。
正航连忙说对不起,匆忙的回头一看,就呆住了,倒是那人先笑起来,说:“哎呀,你啊,好久不见。”
正航反倒有点脸红,他赶紧点点头,说:“涔涔,好久不见了。”
涔涔努努嘴示意正航往前走。
他们并排走了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正航打量着涔涔,有点感慨。
她卷卷的头发很可爱的拥着脸颊,衬得皮肤非常的白皙透明,浓眉长睫还是那样又黑又密,显得眼睛水汪汪的深。穿着利索的牛仔衬衣,圆圆的及膝大花裙子,更显得皓齿明眸,粉腮玉臂。
正航不由说:“涔涔,你变漂亮了,气色很好。”
涔涔微笑了一下,说:“你别夸我了,刚出差回来,哪里会好。灰头土脸的。”
正航问:“你去北京干什么?”
“我们公司在北京有个项目,我去盯一下。”
“啊”,正航把行李换了一个手,转到涔涔的右边,接着说:“我还是习惯走你右边。”
涔涔低头笑了一下,说:“正航,你好吗?”
正航低头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涔涔,你还怪我吗?”
涔涔微笑了一下,说:“每个人都有改变的权利——不,现在不怪你。”
走到出口,正航停下来,低头说,“有时候,真怕你还记恨我。”
涔涔也停下来,微笑着看着正航,“正航,别这么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老挂在心上。”
正航沉声说:”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我回想这件事的时候总会觉得奇怪。真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涔涔抬起眼睛看看正航,略略有一点诧异,她笑着说:“正航,人生就是这样啊,比如一张白纸,你用铅笔在上面重重的划了一道,虽然可以用橡皮擦掉,但是痕迹永远不会消失,再也不是原来的那张白纸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她抬手掠了掠头发,忽然眼睛一亮,冲着门口挥了挥手,转头对正航说:“我先生来接我了,正航,有机会再见面吧。”
言致微笑着迎上来,涔涔挽住他的手觉得特别的温暖。就象有一股暖流从手臂上流到心里,她抬头看看言致,言致温暖的目光也灼灼的看着她,他俯身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涔涔赶紧朝四周看看,含羞带笑的拉开车门。
只留下正航怅然的站在出口,看着载着涔涔的车子在暮色中慢慢消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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